懶漢平時的為人在哪兒擺著呢,因此上說話基本沒人信。可是,如今他把王七爺抬出來懵大夥兒,那效果可就不一樣了。那兩個人當時就不言語了。


    懶漢人懶腦子不懶,馬上就看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裏挺痛快。故意說得更嚴重:“王七爺說啦,介種災星似專門剋男人的,水生似他們家的男人,要似把水生尅死了,往後她家就沒男人了,對吧?”


    那兩個人不知道懶漢是嘛意思,應承著說:“要是水生真有個閃失,她家是沒男人了。可是,那你也去不了吧?”


    懶漢一縮脖子:“哎呦!你們倆介似怎麽啦?還不明白呀!你們不想想,尅星、尅星!那關鍵似尅呀!黃花兒家出了倆尅星,把自己家的男人尅死了,就該剋別人家的男人了!介傢夥!咱村兒這些整天出海打漁的男人們,懸啦!”


    那倆人一聽,還真就沒了主意,其中一個人就說:“要真是王七爺說的,我看這事兒有可能!王七爺可不是隨便瞎說的主兒哇!”


    另一個聽了,點點頭:“對呀,你說這不好好的就來事兒了嗎!怎麽辦好呢?”


    懶漢又故弄玄虛地說:“趕快買點兒燒紙燒燒吧,免災呀!”懶漢說完抬腿就走,又找別人去了……


    小漁村的人本來就都知道自己從事的是一種危險性較大的生計,平時整天在大海裏折騰,離龍王爺那裏近,離閻王爺那裏也不遠,誰不想圖個吉利呀!因此即使不想給黃花兒家添膩歪,可是也確實架不住那謠言有鼻子有眼兒、跟真事兒似的。所以,家家戶戶的都買了點兒燒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黃昏時候,整個小漁村都沉不住氣了,謠言像旋風一樣,打著旋兒地到處亂刮,家家戶戶門口都有紙錢兒在燃燒著……


    謠言傳到黃花兒的耳朵裏,黃花兒的眼淚把枕頭都洇濕了。


    黃花兒心裏難過,她想不明白,各自都過著自己的日子,我也沒得罪過左鄰右舍的,你們幹嘛這樣對我呀?其實她哪裏知道,這都是懶漢使的壞。懶漢讓黃花兒媽給窩了一個對頭彎兒,人前栽了一個大跟頭,能不想法兒報復嗎!


    至於鄉親們,那還真就得另當別論了——鄉鄰們都是老實巴交的打漁人,一者是沒有那個閑心琢磨人,二來是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壞主意。所以,雖然跟著起鬧架殃地瞎鬧騰,也隻不過是由於害怕不幸落到自家頭上,稀裏糊塗地跟著湊了湊熱鬧罷了……


    傍晚時分,由於家家戶戶都害怕傳言是真的,就都或多或少地要燒點兒燒子、紙錢什麽的,於是,整個小漁村頓時就煙霧繚繞了……


    第三十七章 吳老太舍家到海邊


    正當鄰居們家門口的紙錢還沒有完全熄滅的時候,大道口傳來車馬鈴鐺的聲音,所有站在街上的人都迎著聲音望過去。


    透過絲絲縷縷的煙霧,一輛膠輪大車疾馳而來,前麵兩匹白馬拉鞘兒,一頭大黑騾子駕轅,車把式手中的鞭子在空中耍著花兒地“啪、啪”山響,馬蹄子踏得地上的泥水飛揚……


    人們還沒來及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大車已經來到了跟前,人們趕緊向道路兩邊兒閃。


    大車來到了黃花兒家院門前停住了。車把式跳下車就去撩車廂的簾子,嘴裏叫著:“四爺,慢點兒。地上滑!”水生應承著下了車,轉身把車廂的簾子撩得更高,伸進手去,攙扶著吳老太太下了車。


    頓時,人們就小聲議論上了:“呦!這不水生回來了嗎!”“可不!回來了……那老太太是誰呀?”“我哪知道哇!唉,你看,這老太太的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家……”


    在人們驚奇的目光中,水生一邊和鄰居們打著招呼,一邊扶著吳老太太進了屋。黃花兒見了吳老太太,帶著兩行熱淚,喊了一聲“媽!”吳老太太擺擺手,平靜地安慰著黃花兒說:“閨女,別哭了,是女人就要過這一關啊……大人、孩子平安就好,來,讓我看看!”


    圍在門口的人聽見了黃花兒和吳老太太的對話,又小聲地議論上了……


    屋裏,幾個女人圍在一起看著孩子、說著話兒,水生臉上掛著笑容看看孩子、看看黃花兒,也插不上個話,就幫著車把式把車上的東西往屋裏搬。


    來回搬了幾趟後,車把式看到不少人家的院子門口都有一堆燒紙的灰燼在冒煙兒,心裏納悶,盤算了一下,既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哪個節日,就問水生:“四爺,今天是嘛日子,怎麽這麽多燒紙的呢?”


    水生哪知道啊!站直了身子瞪著眼睛想。


    黃花兒媽一肚子的氣,馬上就接上了話茬子:“唉,別提了,不知哪個缺德鬼說咱家又生了個災星,這不嘛,替咱家驅鬼呢!”


    水生一聽氣得夠嗆,還沒等他說什麽,車把式先不樂意了:“嘛玩意兒?驅鬼?驅嘛鬼!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嘛!”


    黃花兒媽還要說什麽,水生攔住了:“算了吧,都是鄉裏鄉親的。算了、算了……”


    黃花兒媽很生氣,接著說:“是呀,我就是看在整天打頭碰麵的份上,才沒理會。我知道,這是有人發壞,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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