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蒼白,眉眼自帶三分哀愁,這樣一通歎完,小廝也跟著幽幽一歎,心酸不已。 趙林寒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但到底不符合人設,隻得強自忍著。這樣熬了一天,居然真的神形憔悴,脆弱得好像風一吹就能倒。 趙林寒也終於知道這小廝有多重要了,他一定是係統派來幫他維持人設的。沒有這個小廝,他鐵定第一天就會露餡。現在倒好,隨隨便便就能維持住柔弱的形象,都不用他費心。 日暮漸臨,當黃昏的光芒撒遍大漠的時候,一列風塵仆仆的隊伍也終於到了目的地。 邊關的城牆上刻滿了肅殺的痕跡,十數個士兵守在城牆上。手上拄著大楚的長旗,北風一吹,獵獵作響。城門禁閉,四個人守在城外,執著長矛將大門擋住。 “來者何人?” 趙林寒在車廂內神情微動,他依舊扶著頭,作難受狀,耳朵卻把外麵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先是粗獷的男聲,應當是他的護衛:“我等奉聖命護送南安王世子前往前線,諸位還不放行?” 他高仰著頭,顯出格外驕傲的模樣,可邊關的守衛卻不吃他那一套。別說什麽聖命天命了,不是他們大將軍的命令,那就狗屁不是。 “沒有證據,不得入內。” 那護衛本來就不情不願地趕了十多天路,心中憋屈得不行,此刻哪有耐心去和守將耍嘴皮子。更何況,他怎麽也是奉聖命行事,居然被這邊關小將如此無禮對待。雙方都不讓步,各有各的理。正焦灼間,一道清涼的聲音響起,澆滅了大家的火氣。 “聖旨在此,請查驗。” 趙林寒微不可察地挑挑眉,心想:這應當就是新科探花郎許雲柯了。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章 有了他的出現, 這場無端的爭鬥總算沒有升起來。看過聖旨後,守衛們的態度便稍微客氣了些, 揮揮手, 放他們通行了。 趙林寒沒有出去, 他穩穩地坐在車廂裏麵,看他名義上的情敵輕而易舉地擺平了進入邊關後的第一個麻煩。 接下來也沒出什麽意外, 唯有到安排住處的時候, 雙方又僵持起來。 這次,許雲柯派了一個人來請示他。 “秉世子, 主簿告知,邊關條件簡陋,要麽……”那傳話人的額角已浸出了細汗, “要麽……” 趙林寒適時柔弱地咳了咳,安撫他道:“你慢慢說。” 些許是他的好脾氣給了這人勇氣,他閉上眼睛,豁出命道:“他們道:要麽住普通營帳,要麽, 同大將軍同住一賬。” 趙林寒聽完神情微動, 朝堂多得是老謀深算的狐狸, 這邊疆裏的人也不是待宰的兔子。定然有人猜出了朝廷派他來的目的, 卻還是給了他這樣一個選擇。 這樣看來邊關還挺有人情味的,給了他選擇的餘地。 不過他身邊的人卻不會這麽想,別的不說,單他身邊的小廝就難得硬氣起來, 大聲斥責道:“爾等放肆!” 就知道會麵臨這樣一個局麵,傳話的人身體驀地一顫,縮了縮脖子,垂頭喪氣地等著世子發脾氣。 堂堂世子,皇親國戚,怎麽能忍受這等侮辱。 孰料,世子的神情還算淡定,隻是他大約身體不太好,還未開口,便又輕聲咳了咳。 “你家公子如何說?” 聽見他這麽問,那人看見了曙光,連忙壓低了腰,恭恭敬敬道:“公子道:既是來邊關鼓舞士氣,當與眾將士同吃同住,不分彼此。一來全聖威,二來定軍心。雖然清苦,然益處無窮。” 雖是權宜之計,卻叫他說的天花亂墜,麵麵俱到。隻是這雖是最妥當的辦法,卻不能讓世子覺得自己無緣無故受了冷待,故而派人來通報一聲,這樣一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怪到許雲柯的身上。 趙林寒略微勾唇,這許雲柯倒是一個人精。 “你去轉告探花郎,就說讓他安排其他人住下吧,我自去將軍營帳歇息。” 傳話的人忙不迭地點頭,待反應過來,忽然愣住了。 “世、世子?!”是他有什麽地方沒說清楚嗎? 不說他了,連趙林寒自己的小廝都愣在了原地。 趙林寒捂嘴咳了咳,故作惆悵地道:“想是我身體不適,說話沒了力氣,連你們都聽不清楚了。” 小廝:“……” 傳話人:“……” 他連忙惶恐道:“世子言重了,小人這就去告訴公子。” 說完,弓著腰落荒而逃。 待他回去把這件事告訴許雲柯,便苦著臉道:“公子,我們該怎麽辦?” 真的按照世子所說的做嗎? 那許雲柯也有些詫異,眉漸漸皺緊,沉吟起來。 長久沉默後,他點點頭,道:“按世子吩咐的辦。” 再怎麽不讚同,那也是身份尊貴的南安王世子,不是他們這等人可以質疑的。 況且,在這大漠黃沙、視人命如兒戲的邊關,誰還顧得及旁人,能保全自身便極為難得了。 夜色中,風聲簌簌,刮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歎息。 趙林寒就這麽當著所有人的麵光明正大地住進了將軍的帳篷。 他沒有帶其他人,隻帶了自己的貼身小廝。帶著他,也不是為了讓他伺候,而是為了提醒自己,要時刻注意人設。 這次的人設同他本人的差異也太大了,沒有他的存在,他的藍條絕對是斷崖式暴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