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要借此替他撇清和鄭然非的關係,那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管如何,兩人定下了計劃,當日便離開了魔教。 先去洛陽祭拜了他的父母。鄭然非拾掇了一下墓碑,倒上酒,一杯一杯地敬給他們。 他懷中有一個小木盒,被他刨開墓碑前的土,鄭重地埋了進去。 兩枚白玉,一枚在地底,一枚在心口。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將白虹佩湊齊,去打開劍聖的墓穴,去覬覦傳聞中天下無敵的秘籍。 它們隻會塵歸塵,土歸土,埋藏在時間的褶皺中,無人問津。 趙林寒隨著他的動作,一同祭拜了他的父母。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卻都沒有點明。 祭罷,兩人相攜離開,獨留香灰一團,被風一吹,飄向天際。 青城山山腳。 這裏是修行之地,倒是一如往昔地清靜出塵,不惹塵埃。唯有其中多出來的人氣能證明傳聞非虛,這裏確實好事將近。 訂婚的也確實是天之驕子與大家小姐。偏偏眾人語焉不詳,說話總愛說一半,還要賣關子。 都是一群一知半解的人在這兒吹牛。 有人說新郎就是大名鼎鼎的晚霜公子,錦衣華服,再俊俏不過。新娘子也是美若天仙,不似凡人。 鄭然非的臉漸漸難看起來,醋味濃得趙林寒想忽視都難。 他塞了一顆花生米到他嘴裏,整個人無比淡定:“不過是人雲亦雲。” 他真人就在這裏呢,所以傳聞能有幾分可信,又何必在意。 鄭然非被迫動了幾下嘴巴,不甘不願地吞了下去。 道理誰都懂,可他接受不了呀。 休整完繼續上山。 倒是湊巧,兩人剛出門,迎麵便走來一個姑娘,熟悉的清秀臉龐,隻是認真打扮後,也有了些許不同。眉眼是畫過的,遠山如黛,煙雨朦朧。臉頰微微泛紅。一點胭脂,三分羞意,滿麵紅雲,不勝嬌媚。 趙林寒失聲:“婉婷?!” 不怪他驚異,實在是小姑娘如今褪去了門派服飾,一身粉衣,配著她的妝容,最是靈動不過。 曲婉婷也有些吃驚,美目一掃,掠過身形熟悉的鄭然非,遲疑地放到趙林寒身上。 “小師叔?!”她看著鬥笠下他的白發,不敢置信。“你的頭發……?” 她一下子怔住了,眼中含淚,搖搖欲墜,又心疼又委屈。 心疼是為了他,委屈也是為了他。 趙林寒搖搖頭,不欲解釋。 曲婉婷卻明顯想了許多:“鄭然非這個混蛋!” 她咬牙切齒,氣不打一處來。 “他果然是個忘恩負義之徒!”她顯然認定趙林寒是被當日之話所傷,身上白發,也盡是因為他。 若非他狼心狗肺,師叔怎會傷心至此,竟然一夜白頭。 莫名其妙被臭罵一頓的鄭然非:“……”他忍。 趙林寒餘光留意他的動靜,暗自好笑。 曲婉婷還待說,眼睛卻看見了他腰中所墜青玉扣,一愣。 “師叔,這是哪家姑娘送與你的?” 趙林寒不欲生事端,模糊道:“一個朋友送的。” 曲婉婷好奇地看了看,揶揄道:“朋友?朋友可不會送這種東西。師叔既已接受,怎麽還認定人家是朋友。莫要辜負了人家的心意才是。” 轉眼間,鄭然非又被她拋至腦後。卻不知這青玉扣有何特殊,讓她在意至此。 趙林寒後知後覺地看了鄭然非一眼。 曲婉婷看他反應,也估摸出師叔可能沒有那個心思,隻是自己懵懂無知,被人占了便宜,還全然不知。 她扶額,忍著羞意,耐心解釋道:“有道是,‘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有了心儀之人的女子才會為其結縭,而男子一旦接受,便證明他也恰有此意。更何況——” 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聲音悶悶的。 “你這又是喜上眉梢的樣式……”這姑娘得多大膽直白,才能送出這玉扣呀。曲婉婷羞得不行,卻還是梗著脖子堅持說完。 一定要讓小師叔明白她的心意!好讓他忘卻渣男,回心轉意。 “這個樣式,寓指好事當頭,喜上眉梢。” 所以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實在是再直白不過。 她說一句,趙林寒便輕咳一聲。及至後來,已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些日子,他就掛著這個,招搖過市…… 眼刀子已準備好,卻舍不得剜給鄭然非。到底是他的一番心意,讓他舍不得生氣。鄭然非留意到他的目光,心頭微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