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玉鼎最終還是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冥河道友隻是借用一株九瓣紅蓮幻化出來的身體,如何能擋得住時空潮汐?” 聽玉鼎問及此事,準提苦笑了一下。 的確,冥河剛才是擋在他麵前,但是沒撐過一息,就瞬間被打回了原形。 “這筆買賣,著實不太劃算。” 看著沉靜的玉鼎,準提不免有所唏噓。 可是經過此事之後,看著被引出來的魔道,準提卻有些釋然。 無論如何,玉鼎到底是沒有誆騙他。 看來天道失蹤一事,的確是對方幹的。 “看來,我們還得想法子從這裏出去才是……” 玉鼎沒想到是這種結果,聽得冥河華人被毀之後,愣了一愣,隨後便終止了話題。 他沒有告訴準提,自己重創了魔道。 若非當時他將規則之力具象之後,注入對方體內,此時魔道豈有不追過來的道理? 可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這種話說與不說,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說到底,還是差距太大,即便三人合力,照樣敵不過對方。 想他們每一個單獨拿出來,都能在洪荒獨當一麵,可是這一次卻在魔道手中吃了敗仗。 心中有些苦澀的感覺,玉鼎也分不清究竟是為何。 沒能救出天道,反而令自身陷入險地。 就如同準提之前說的那樣,這是一筆賠本的買賣。 隻是,玉鼎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他能夠清楚感覺到自己正在飛速下降 若不是還有殘餘的法力將真身護住,迎麵而來的罡風都足以將玉鼎刮得千瘡百孔。 這種感覺,玉鼎若幹年前也有過。 那一次,是師尊他們收到了鴻鈞的邀請,跑去西方一同對付羅。 當時元始走的急,隻讓通天和他留在昆侖看家。 結果因為通天靜極思動,再加上他又不放心,這才偷偷摸摸跑了出來。 誰知道通天師叔一失手,居然就將他放了下來…… 他記得很清楚,被通天放開手,以至於使得自己從九萬裏高空從天而降。 同樣的情況,在許多年以後再度重現。 雖然事情的起因不同,可是仔細算起來,都與魔道有關。 “嗬嗬。” 思及此處,玉鼎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當初在危難時刻,楊眉拯救了他。 可玉鼎覺得,這一次他恐怕沒有那麽幸運了。 既然不能靠別人,那隻能自救。 “你還有多少法力?” 鑒於準提之前已經說過,他的菩提金身破碎,玉鼎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少法力。 可現在他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力量,蚊子腿再細也是肉,為了讓他們能夠成功闖出去,準提當然也得提供一部分助力。 “唉,大約還剩下兩、三成吧。” 準提如何能不明白玉鼎的想法? 當下頓了一頓,才沉聲道:“打破這方空間壁壘,你有多少把握?” 即便沒有仔細盤算,準提心中也很清楚。 機會隻有一次,要是失敗了,他們絕對沒有重來的可能。 “五五之分。” 玉鼎也是大羅境界的尊神,本身便是渾然一體,就算是規則,也無法將其完全束縛。 所以在短暫的停滯之後,被魔道施下“停止的時間”又再度開始流轉。 “如此,便全看道友的了。” 深深地看了玉鼎一眼,準提跌跏而坐,隨即手結“大無畏印”,又一掌拍出,直接將自己全部的法力全都灌進了玉鼎體內。 “善哉善哉,若脫離此困境,當享清淨自在。” 合起手掌,準提低誦了一聲佛號。 六感逐漸剝離,以至於準提再也看不清楚前路。 能做的,他都做了,至於成與不成,全看玉鼎了。 “我必當全力而為。” 得到了準提法力加持,玉鼎暫時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調和體內異種靈力入侵的違和。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是將所有的法力都凝聚在自己的左手上。 隨著法力凝練,玉鼎指尖輕輕一點,口中輕聲喝道:“破!” 話音剛落,神力對著一處空間節點轟砸了過去。 隻聽到一陣令人感覺牙酸的“哢嚓哢嚓”之聲,隨即,黑暗的深淵忽然落進了一縷光亮。 “成功了?” 這一縷光明來的太快,準提還沒反應過來,以至於有些短暫失神。 “有時候,雖然能夠走出一條路,可那未必就是‘生路’。”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裂縫的一端探出,隨後狠狠一扯,直接將這片空間撕了開來。 魔道彎腰進入深淵,這會兒看著麵無表情的玉鼎,淡淡地笑了一下,“終於找到你了,小石頭。” “看來命當如此。” 準提雖然現在看不見,不過他耳朵的聽覺十分靈敏。 僅僅聽了一句,他就知道來人是魔道,當下心中已然涼了一片。 他們縱使處於全盛之時,尚且鬥不過對方,更不用說現在。 “你是混鯤那的得意門生?” 目光盯在準提臉上看了一會兒,魔道撇了撇嘴,“西方來客,也敢深入魔界,莫非是想向我的魔界子民宣說你的大乘教義?” “我道慈悲,無不可度之人。” 哪怕暫時失去了視覺,準提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安,反而拈花一笑,“花開見我,我見菩提。” 如今的準提法力盡失,但是在他吟誦出這句佛偈的同時,玉鼎還是瞧見了一株菩提樹的虛影在其背後閃現。 “看來你已經有身入地獄的決心了。” 伸手在光滑的下巴上摩擦了一下,魔道適時鼓了鼓掌,“不錯不錯那你此時還不下去?” 原本正拍著手,可是隨著他的動作,玉鼎隻覺得腳下忽然無端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 要是讓他形容的話,這就好比是冥界黃泉的風雪。 “我魔界雖無地獄,可是也有萬魔埋骨之地。那裏怨魂眾多,準提尊者,其人有大慈之心,不妨前去度化一二,如此,也算是我給你一個機會。” 著手處理完準提,魔道的目光凝視在玉鼎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語氣突然溫和起來,“其實你不知道,我也很久以前就開始注視你了。” 趁著玉鼎施法完之後,尚且處於脫力狀態,魔道直接就伸手摟住了,然後微微俯首,故意在其耳旁輕聲道:“要不要來我這裏?” 凡是天道能給的,他照樣也能給。 “不必了。” 還沒等玉鼎予以嘲諷,一個冰冷到仿佛能夠掉出冰碴子的聲音忽然響起:“滾回去。” 隨即,玉鼎隻覺得一雙節骨分明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輕輕一扯,玉鼎直接被拉到了對方懷裏。 目光匆匆一瞥,玉鼎隻能望見對方一片純銀的眸子,隨即意識便墜入了黑暗之中。 “你、你居然真的出來了?” 麵向這位突然趕來的不速之客,魔道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看起來。 當初為了將天道成功留在這裏,他幾乎耗費了所有的心力,才鍛造出了足以束縛對方的鎖鏈。 即便如此,也隻能夠爭取到千年的時光。 而今千年之期未滿,天道卻出現在了這裏。 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對方自行衝破了封鎖 剛才衝動之下,魔道險些質問對方:“你究竟是怎麽出來的?” 然而目光落到玉鼎身上,他忽然就覺得不需要問了。 這還用說嗎? 是,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可凡事無絕對,隻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有什麽是真的不能逆轉? 將一場鬧劇進行到此,魔道忽然就失去了興致。 瞧著冷冷注視著自己的天道,以及已經陷入昏迷的玉鼎,邪肆男子搖了搖頭,留下一句:“你將為之付出代價。” 而後便離開了這裏,至於去到何處,那也隻有對方自己心裏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