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當時好奇,便問陸壓:“這是找到的?”  結果陸壓說,通天開始過來的時候,西王母在家,的確擋住了元始的視線。  但是一百五十年之後,西王母與找上門的女媧收到了望舒的邀請,一同去太陰星做客。  這些女神們走了,通天的靈氣就隨之暴露了出來,這等於是給元始提供的一個路標。  結果不用多說,通天又繼續踏上了“躲避二哥之旅”。  聽完這個故事,玉鼎感慨甚多,卻沒想到陸壓以此為條件要挾,要他馬上趕緊回東昆侖。  “要我說多少次,我真的不是離家出走偷偷跑出來的!”  玉鼎都記不清楚,這是他第幾次重複這句話了。  捫心自問,玉鼎感覺自己是屬於脾氣比較好的那種人。  可脾氣再好,麵對陸壓這種喋喋不休的“我要送你回去”,那也分分鍾能從神被逼成神經病。  越往後,玉鼎耐心越少,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幾乎堪稱是咆哮了。  “你給我走開!”  一路小跑著離開了陸壓的洞府,玉鼎一回頭,果不其然,又對上了對方那一雙淡金色的眸子。  頭皮一陣發麻,玉鼎本來想放狠話的,結果看著對方的眼睛,瞬間就傻了一下。  回過神來,他又找了半天,也沒有適合的詞兒,無奈隻能放棄。  “你究竟想幹什麽……”  一臉崩潰地看著緋衣青年,玉鼎的聲音十分絕望,“我大師伯都同意我下山遊曆了……”  說實話,打從化形之後,他還真沒見過如此熱心的神。  非要說的話,也許楊眉可以算一個,但是也不像陸壓這樣啊!  玉鼎從來沒見過得到家長同意之後,還能夠強行被歸類為“離家出走”範疇的孩子。  “那好吧,就先不去了。”  可能是玉鼎的表情太過真摯,陸壓想了一下,終於放棄了將他打包送回東昆侖。  “哎,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關心?”  眼看著對方終於鬆開了扯著他的手,玉鼎由衷的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好奇。  之前楊眉會對他多方關照,一來可以看成是元始囑托,二來他本身輩分極高,照顧幼年的玉鼎也算是合情合理。  至於鎮元子和紅雲,他們本身與三清為友,相互淵源極深,所以玉鼎和他們也就不算是外人了。  唯獨是眼前的陸壓,玉鼎總覺得他待自己有些太過熱心了。  還好,從對方身上,玉鼎沒有感覺出絲毫惡意,不然他絕對會拔腿就跑。  先天神感知能力是非常強大的,這一點年紀越小就越明顯。  因為那是天道賦予他們趨吉避利的本能,玉鼎同樣也有這種能力。  “你知不知道,羅又跑出來了。”  並不在意玉鼎的疑惑,陸壓想了一下,卻是輕聲道:“根據前方傳回的消息,羅誅仙劍尚且未能練成,似乎是想找個先天神族後裔,來作為‘祭品’。”  說到這裏,陸壓停頓了一下,眼神流轉在玉鼎麵上,最後笑了起來,“你體內流淌著盤古的血脈,這份‘禮物’可以說是很多人的投名狀。你相不相信?隻要你現在隻身一人踏足西方,恐怕不出一日……”  不出一日,玉鼎就能夠涼涼。  目前羅鬧得實在是太大了,眼下若不能將此魔除去,他們這一個個的都沒好日子過。  “我知道了!”  沒等對方說完,玉鼎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隨即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所以你是想勸我打道回府?”  “還不算太蠢。”  轉過身,背負著雙手,陸壓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嚴肅,“想要遊曆,什麽時候都可以,你偏偏要挑在這種時候,豈不是將自身性命置於不顧?”  說到最後,陸壓笑意全無,聲音也變得尤為冰冷。  也難怪陸壓會如此生氣,本來先天之氣銳減,已經大幅影響了先天神的誕生。  現在“神族後裔”已經可以說是一日少過一日,也就不怪那些大神們會將那些年幼的神當做眼珠子一般疼著護著。  玉鼎開始覺得陸壓的行為太過於激動,事實上,陸壓也覺得老君太過於草率了。  居然就這麽將徒弟放出來,依照玉鼎現在這情況出去,分分鍾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好嗎!  “等一下!”  沉默了一瞬間之後,玉鼎忽然抓住了陸壓的手臂,“你看的是什麽!”  “嗯?”  玉鼎的聲音太過急促,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畏懼,連帶著陸壓也覺得奇怪起來。  轉頭一看,隻見西方天際再度被赤紅色的雲朵籠罩,一時之間,連太陽的光輝都被掩蓋了下去。  這種景象,陸壓之前也見過,也就是鴻鈞廣邀眾神大破誅仙陣的時候,逸散出來的戰鬥餘波。  “別看!”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陸壓就感覺到一股十分濃鬱的血氣正朝著西昆侖湧來。  當下想也不想,直接轉身將玉鼎重新抱回到了洞府裏。  “本來是想先將你送回東昆侖的,可瞧著現在這樣子,一時半會怕是走不了了。”  心下暗罵羅喪心病狂到了要拿同族開刀的程度,陸壓手上卻不敢怠慢,將玉鼎放到床上之後,他連忙開啟了陣法。  伴隨著金色的光芒亮起,玄奧的陣盤隱入虛空,同時隔絕了血氣入侵。  “剛剛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陣仗實在是太強了,玉鼎至今還覺得心有餘悸,“我之前曾與師尊他們一同前往西方,也曾親眼目睹了‘誅仙四劍’的真容,可恕我直言,四把劍的血氣全都加在一塊,恐怕都沒有這一次來得強。”  “那個瘋子折騰出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眉頭輕蹙,陸壓開啟的陣法之後又嫌不夠,這會兒伸手解下了原本背負在身後的長劍。  將長劍端在手中,他抬手以指尖輕撫劍身。  “嗡”  恍惚之間,玉鼎仿佛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劍鳴聲。  “去!”  並指成劍,陸壓抬手在那柄長劍上輕輕敲了一下,最後輕喝一聲,這柄長劍便仿佛通靈了一般,竟是掙脫了他的手,隨即朝著洞外飛去,卻是正正好插在了山門處。  無形劍氣縱橫,即便天際血雲滾滾而來,陸壓依舊將它們推出了三丈開外。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是喃喃自語,還是在與陸壓說話,盤腿坐在石床上,玉鼎不知何時,已然滿頭大汗。  他目前的感受與之前很相似,同樣也是頭疼,不過比起剛才,這會兒明顯更加強烈。  半夢半醒之間,玉鼎好像看見了自家師尊的臉……  不對,不止元始一個,還有不少認識的也赫然在其中  “你說什麽?”  剛忙完了防禦的準備,結果一回頭,他就對上了臉色蒼白的玉鼎。  陸壓眼皮一跳,連忙快步走回床前,一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入手一片冰冷,這感覺就好像是在摸石頭一樣。  “該死的,難道是受到了血氣的侵蝕嗎?”  在玉鼎頭上摸了半天,陸壓也是滿頭大汗。  這會兒已經容不得他猶豫了,低下頭,他直接抵住了玉鼎的額頭。  赤色光輝忽然籠罩整間石室,伴隨著那一抹先天神光亮起,那些偷偷潛入的負麵物質紛紛都被淨化一空。  “快點醒醒,你絕對不能沉迷在黑暗之淵!”  彼時,玉鼎感覺自己仿佛是在海中飄搖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被大海傾覆的可能。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對他來說絕不陌生的聲音。  “你別嘮叨了……”  這是陷入昏迷之前,玉鼎唯一想到的東西。  “他怎麽還沒醒?”  “你以為天機是可以隨便窺視的嗎?放心吧,這娃娃的底子不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剛才玉鼎整個人仿佛走火入魔一般,陸壓有嚐試幫助他壓製住心中的雜念,結果並未成功。  他們這邊的種種異狀卻是引得白澤好奇,最後陸壓幹脆就將其請了過來。  “行了,這不是沒事兒嗎?”  作為被突然拖來救場子的神獸,白澤看著一臉著急的好友,忍不住勸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得天地之造化,有著天道垂青,日後的造化可不小啊。”  白澤是神獸,同時兼有“上知天文地理,下曉雞毛蒜皮”的稱號,凡事由他說出來的話,十有八九都會變為現實。  白澤被陸壓拖過來之後,隻是看了玉鼎一眼,就肯定他是因為“觸及天機”而遭受反噬之後,受到了影響,最終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用白澤的話來說:“這可是常人盼都盼不來的大福氣!”  由此可見,玉鼎果然是有福之人,雖然他本人對於這些“福氣”根本一概不知。  “當真?”  雖然口中反問著,實際上,陸壓心中已經信了八成。  不過關乎天命之說,卻是不容妄自猜測,陸壓也見好就收,並沒有就此繼續細問下去。  “反正你若是信我便不要再問,好好看著孩子吧,我回去了。”  作為能夠通曉未來的神獸,白澤的確從玉鼎身上看見了些許東西,但是很可惜,這種東西往往都無法宣之於口。  隨口提點了兩句,白澤看著玉鼎沒事兒也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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