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稚謙激動而憧憬地望著簾外的風景,譚逸飛卻不覺為其憂心暗生,一時又不知如何去說清楚。


    “咣咣咣”一陣鑼鼓震天傳來,譚逸飛不禁向窗外望去,怔住。


    後麵不遠處一支隊伍整齊走來,前排的士兵敲鑼打鼓,後麵整車的禮物披紅掛彩,走在正中的正是意氣風發一身喜氣的侯元欽。


    譚逸飛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譚稚謙,隻見譚稚謙麵色驟然慘白,眼神直直的一動不動。


    譚逸飛急呼:“稚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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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府院中張燈結彩,鼓樂大震。


    宋宗祥一身華服站在院中恭候著,大娣二娣好奇又開心的在他腿邊轉,周圍站滿家傭。


    梁嘉琪一邊整著衣服,一邊匆匆走來:“侯兄弟是說到就到了,我尋思著怎麽也還得過兩天呢,瞧瞧我都來不及仔細打理打理呢。”


    宋宗祥:“說的就是,熊二,看清楚了?”


    熊二:“看得真真的,侯營長是多大的氣派,那怎麽可能瞧錯呢?”


    繆世章從後院匆匆走來:“孫媽,趕快給小姐收拾屋子,快!”


    宋宗祥:“世章,多虧了你裏裏外外的忙,嗯,咱宋府的喜氣全顯出來了!”


    繆世章笑道:“大小姐終身大事焉敢草率。”突然想到什麽,對熊二低語,“再去看看……”熊二領命而去。


    再看宋宗英閨房內,孫媽抱著三娣,嘴上忙著指揮丫環們收拾屋子,開窗燃香:“大小姐,誰想到姑爺來得這麽快?可也是的,這迎娶美嬌.娘,哪有不快的。哎,你們快著點,舅老爺特別吩咐的,快把姑爺送小姐那畫掛上,掛得高高的。”


    兩個丫環忙著給宋宗英描妝戴環,忙忙叨叨的房中,隻有宋宗英十分安靜,尚未康復的身子顯得有些慵懨,無驚無喜地坐著,任由丫環們給她擦脂抹粉,目中十分淡然,桌上的詩冊映入眼簾,她隨手拿起,心中忽掀波瀾,那日和稚謙在此翻看的正是此詩,兩人的情話尤在耳邊:


    “昨天我看《長恨歌》有一句不懂?”


    “哪句?”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有什麽難懂?……你,明知故問。”


    宗英怔怔地回想著,手中詩冊不知不覺正翻到《長恨歌》,鏡旁壓著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繡巾,她拿到手中,上麵是譚稚謙的字跡“無金玉以證山盟,唯真心可鑑日月!”宗英一把將繡巾揉攥在手心,一陣傷感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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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篷車緩緩行著,“軲轆軲轆”單調地聲音迴響在夕陽中,譚逸飛怔怔的,略一掀簾,已遠遠看到了九仙鎮的界坊,他不禁微皺雙眉。


    “啊”一聲低呼,身邊的譚稚謙突然醒來,譚逸飛忙道:“稚謙兄……”


    譚稚謙突然驚慌坐起,猛地看了看外麵,又回身揪住譚逸飛衣袖:“快!再快點!別讓侯少爺搶了先去,我要帶宗英走,我要帶宗英走!”


    譚逸飛使勁穩住譚稚謙:“稚謙兄,你冷靜一下!”輕嘆道,“造化弄人,稚謙兄隻作浮生一夢吧……”


    譚稚謙驚得呆住,怔怔地看著譚逸飛:“難道說,難道說你早知道了嗎?”又連番急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他要來迎親了?”


    譚逸飛遲疑片刻,輕嘆道:“是,隻是不知來的這般快……我本想等大小姐遠嫁之後再接你回鎮的,卻禁不住你,你這麽的歸心似箭……我也體會過,兩情相悅卻被迫分開是多麽令人絕望,多麽令人肝腸寸斷!”他目泛淚光,忙收回神思,“要是再不能見上一麵,隻怕真要遺恨終生了……稚謙兄,事已至此,還請放寬心些……”


    譚稚謙喃喃道:“這心已經碎了,還怎麽寬?”悲聲大呼,“還怎麽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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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府院牆上一長溜的紅燈早早點燃,燈上的喜字隨著火苗一亮一亮,朱漆大門貼著兩個大紅喜字,紅綢喜旗飄揚在翠瓦朱簷。


    繆世章凍得臉有些紅了,仍是喜悅地恭身等侯。


    七虎卻熱得滿臉紅,來回走著往街口看,突然喜得大叫:“來了!”


    咣咣”的鑼鼓震響,士兵威風地開道,侯元欽的隊伍行走而來,鎮民們站滿了街邊爭相看著。


    小生子:“侯營長到——”


    就見宋府一派歡慶,氣派的馬車,名貴的彩禮運進府來,宋宗祥和梁嘉琪熱情迎侯元欽進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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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街頭,一輛篷車狂奔,譚稚謙把著車門隻一個勁說著:“快,快,再快!”


    譚逸飛勸他不住,譚稚謙竟要去擠在車夫座上自己去駕馬,被譚逸飛拚命拉住。


    熊二在街邊一眼就看到眼睛發直的譚稚謙,趕快打馬往回返。


    車夫一時心慌,車子歪歪扭扭地奔著,忽聽馬兒立起長嘶,篷車急停,譚稚謙猛地向後倒,幸被譚逸飛一把“啪”扳住門框,將譚稚謙扶穩。


    車外已傳來魏永更的斥聲:“嘿,老周頭,咋、咋趕的車,這馬喝醉了不成?”


    譚逸飛掀簾道:“魏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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