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噤了聲。


    約莫是?太過緊張了, 李雲深同秦雲柔對視了幾息之後, 最終, 還?是?李雲深再次先開了口:“是?先結發還?是?先喝交杯酒來著?剛才進門的?時候喜娘同我說過了, 可我好像忘了……”


    秦雲柔抬手捂住紅唇,掩麵嬌羞的?輕笑了一下:“好像這個不分?先後, 都?可以的?。”


    是?嗎?李雲深心道:管他先後順序呢!總歸婚房裏麵就他和柔兒兩個人,怎樣順手就怎樣來好了!


    李雲深伸出?手來,摸到?秦雲柔梳理的?繁複的?發髻,左看看,右看看,猶豫不定?:“你看……是?讓為夫剪你哪一撮好呢?”


    秦雲柔看向垂落的?發尾, 輕聲道:“就剪發邊邊罷,莫剪了前頭, 仔細把我弄醜了!明日一早,總歸還?是?要去?養心院那頭敬茶的?,到?時候你把我頭發給剪岔了,我如何出?的?門去?!”


    李雲深瞥她一眼?:“放心,為夫保管給你剪的?美美的?。”


    李雲深摸到?秦雲柔烏黑柔順的?發尾,也不敢拿多,就取了食指這麽寬的?一小撮,用小剪刀哢嚓一下剪下來,然後又把小剪子遞給秦雲柔:“諾!你剪我的?!”


    李雲深說罷,摸到?自己後背的?發,揪了一小撮遞到?秦雲柔跟前:“剪罷。”


    “嗯。”秦雲柔握著剪刀,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忐忑,手指頭一哆嗦,剪了個參差不平。


    秦雲柔擱下剪刀,把那撮剪歪了的?發遞給李雲深,小聲道:“你不會怪我的?罷?”


    李雲深瞅她一眼?,接過黑發和秦雲柔的?那一小撮綁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裝進了綁著同心結的?紅綢布袋子裏。


    “叫聲相公,我就不怪你了!”李雲深手裏握著同心結紅袋子,心裏頭激動翻湧,但?他麵色依舊維持著鎮定?,想著若是?在新婚夜就輸了台麵,豈不是?婚後要被?這小丫頭拿捏的?死死的?!


    秦雲柔麵上一片通紅,也不知?是?胭脂的?紅,還?是?害羞的?紅,她試著輕喚了一聲:“相公。”


    當真是?人比花嬌,聲若嬌啼。


    聽的?人身子骨都?徹底的?酥掉。


    李雲深握住拳頭抵在唇邊,假裝咳嗽兩下,實則,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他晃了晃手中的?紅布袋子:“結發為夫妻。以後,你我二人就是?夫妻一體,風雨同舟,齊心協力。”


    “嗯。”秦雲柔微弱地點了一下頭,心道:快點把禮儀都?走完,早些摘了鳳冠脫了霞帔,當真是?累人的?緊。


    李雲深約莫也看出?秦雲柔的?小心思,這便起身走到?燃著大紅浮雕喜燭的?桌案邊,梨花木的?桌岸上擺著四個鎏金食盒,花生蓮子桂圓棗子四物高?高?的?摞起,堆成?一個塔形。


    李雲深的?視線從那寓意?早生貴子的?吉祥四寶上麵移開,落在白色長嘴酒壺上頭,這便是?用來夫妻交杯共飲的?合巹酒了。


    李雲深把合巹酒和兩隻白玉小杯放在圓盤上麵,穩穩托著,走到?秦雲柔麵前坐下。


    他骨節分?明的?大掌慢慢舉高?酒杯,給兩人的?白玉小杯分?別斟滿,一杯遞給秦雲柔:“拿著。”


    秦雲柔乖巧地點頭,溫順地接過了白玉小杯。


    李雲深的?指甲修剪的?幹淨整齊,他手指修長有力,虎口因為常年習武而帶著粗糲的?老繭,指腹處也有練字時候留下的?薄繭,這是?一雙能文能武的?勳貴之手。


    他舉起白玉小杯,向秦雲柔靠過去?,同她手臂相交,兩人同時仰頭飲下杯中的?甜酒,然後又把白玉小杯放回了圓盤裏麵。


    “結發也結了,交杯酒也喝了。”李雲深說著抬起雙手,慢慢握住秦雲柔的?兩個肩頭,她肩頭上是?金絲繡成?的?並蹄蓮花,繁複又美麗。


    “接下來……”李雲深盯著秦雲柔目不轉睛,黑眸底部漸漸熨燙出?灼熱來:“該是?要洞房花燭夜了罷。”


    “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李雲深說著扣緊秦雲柔的?雙肩,就順勢要把人往鴛鴦錦被?上按去?。


    “等一下!”秦雲柔半倒在喜床上,抬了雙臂去?擋李雲深的?胸膛:“累了一整天,身上也黏黏糊糊的?,我想摘了鳳冠,脫了霞帔,把臉上的?妝容洗去?,最好再沐浴一番,換上幹淨的?寢衣,再洞房花燭,可以嗎?”


    李雲深聽罷,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那……你要多久?”


    “我很快的?!”秦雲柔說道,這便掙脫了李雲深的?鉗製,站起身來,她往外麵走,吩咐門口守著的?丫鬟婢子去?耳房搬來浴桶和去?廚房燒來熱水,她要在金屏風後頭洗浴。


    外頭的?丫鬟婢子得了世子妃的?吩咐,很快便散開了。


    搬浴桶的?搬浴桶,燒水的?燒水,忙成?一片。


    李雲深坐在喜床上,百無聊賴地支著的?下顎,瞧著秦雲柔坐到?妝奩的?銅鏡前麵,開始摘頭頂上繁複的?各種金步搖和玉石瑪瑙。


    “今日,你同你母親和妹妹們見了麵了,聊的?如何?”李雲深說著走上前來,幫著秦雲柔一道取下各種金銀寶石的?頭飾。


    “謝謝大……相公安排我和她們見麵。”秦雲柔透過銅鏡看一眼?身後的?男人,感激道。


    “我既已是?你相公,以後你我夫妻一體,不需客套。”李雲深說著把手中的?一支金鳳釵從秦雲柔的?發髻上取下來,擱進旁邊拉開的?妝奩小屜裏。


    秦雲柔模樣乖巧地頷首,嗓音軟糯稚嫩:“好。”


    摘了鳳冠,逐一拆下繁複的?發飾,便把滿頭青絲全部放下,那三?千青絲柔順的?垂在大紅喜服的?後背,紅的?豔麗,黑的?幽香。


    李雲深站在秦雲柔後麵,單手穿過她披散的?黑發,用指尖輕輕梳理著。


    “三?千發絲為君留。”李雲深歎息著從後麵把秦雲柔擁入懷中,修長幹淨的?手指伸到?她霞帔喜服的?交頸處,靈活的?解開她交頸處的?描金綴紅寶石盤扣。


    一番沐浴之後,兩人都?換上了雪白幹淨的?寢衣。


    李雲深把大紅喜燭的?火苗剪短了了一些,婚房內的?燭光便稍微黯淡下去?,他又抬手放下喜床兩頭掛在金鉤上的?紅色紗幔。


    秦雲柔被?他抬手按著肩頭,順勢躺下去?,覺得身子底下鋪著的?紅棗桂圓蓮子花生等物,著實紮人的?很。


    “相公,能不能把這些東西弄掉再洞房?紮的?我後背怪疼的?!”秦雲柔嬌聲道。


    李雲深:“那……好罷。”


    兩人又重新起來,忙活了一番,把喜床上象征早生貴子的?四物給清理了幹淨,這才重新躺下去?。


    李雲深剛一躺下,立刻迫不及待的?翻身上來,扣住秦雲柔的?下顎略微抬起,低下頭正準備吻她嬌嫩的?紅唇。


    秦雲柔摸到?身下的?元帕,抽出?來,遞到?李雲深俯身下來的?眼?皮下麵:“元帕,怎麽辦呢?”


    她已非完璧,雖然國公府裏的?人也都?差不多知?情,但?是?這元帕……


    “著實礙眼?的?很!”李雲深一把抓過秦雲柔白嫩小手裏的?帕子扔到?一旁,不予理會。


    “可是?……”


    “噓!”李雲深用食指抵住秦雲柔的?唇:“不許再提要求,或者說些別的?了,這都?夜裏子時了,再不圓房的?話便是?誤了良辰吉時,明白嗎?”


    “哦。”秦雲柔眼?觀鼻鼻觀心,小小聲回了一句。


    李雲深再等不及,便幹脆擒了她的?兩隻纖細手腕攥在掌心,微微抬起扣在玉枕之上,然後俯身吻住了秦雲柔微張的?紅唇。


    梨花木桌案上的?兩根碩大浮雕紅燭,那昏黃的?燭火微微晃動。


    半開的?紅紗喜窗外頭是?一輪彎月,那月影嬌羞地躲進了雲層裏。


    女子的?吟哦聲從喜窗斷斷續續的?傳出?去?,絲絲縷縷,軟軟糯糯。


    外頭守著的?婆子,丫鬟和小婢女皆是?漲紅了臉,手裏端著糊了大紅喜字的?銅盆和紅色巾帕,站在婚房的?三?層台階外,守著婚夜,亦是?等著裏頭的?主子傳喚。


    房裏的?動靜從寅時過後,才漸漸微弱下來。


    便是?足足叫夠了五次水,才得以撤了丫鬟婢女,讓她們去?歇息。


    婚房裏。


    紅色紗幔垂落,喜床之上,鴛鴦錦被?裏。


    李雲深摟著懷裏的?小美人,又瞅了瞅她累的?昏睡過去?的?酡紅芙蓉麵,低頭吻了吻她潔白如玉的?額心,這才心滿意?足的?勾起唇畔,慢慢合上雙眸。


    整整四年,費盡心思,百般籌謀。


    他終是?,得了她了。


    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從此以後,秦雲柔就是?他李雲深的?結發妻子。


    生同房,死同穴。


    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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