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柔擋在睿鴻跟前,喊道:“你既知自己是宦官,要了我妹妹去,又有何用?”


    睿鴻停住腳步,勾起冷淡的唇色,笑的肆意張狂:“宦官也是人,也有需要,我今日把楚楚弄回去,做對食用之,紓解日常需求。”


    “對……對食?”秦雲柔驚的睜大雙眸,她還是頭一回聽到這般粗俗之詞,可也隱約猜到裏頭的意思,便當即紅了雙眸罵道:“你怎能這般無恥?怎能堂而皇之說出這般話來?若當初,沒有我二妹心善救你一命,你活不到今日,沒曾想,你竟對我二妹起了這般汙穢心思,竟……竟是要把我二妹搶去做對食,你簡直就是個人麵獸心的混賬!”


    “嗬!”隻聽那睿鴻冷哼一聲,承認道:“可不就是嘛!”


    說罷,睿鴻已經走至秦雲柔跟前,他抬手,朝秦雲柔身後瑟瑟發抖的秦楚楚伸出右手,修長的五指慢慢張開,聲線壓抑著某種情緒,黑眸幽深且暗,緩緩道:“來,楚楚,跟我走。”


    “我不……”秦楚楚被他嚇得已經哭紅了眼睛,鼻頭也是紅紅的,像極了被野獸逼到角落的可憐幼獸。


    睿鴻聽到秦楚楚的拒絕,也不懊惱,他冷漠的俊臉上幾乎沒甚表情,他的情緒也同他的人一般,藏的極深。


    睿鴻微微側歪了頭,目光先從秦雲柔和秦思思臉上不動聲色的劃過,而後再次落回哭泣的秦楚楚臉上,他逼視著秦楚楚,語氣是不容拒絕的霸道:“你姐和你妹的命都在你手中,是跟我走,還是不跟,我給你五息的時間考慮清楚。”


    “四息。”


    “三息。”


    “兩息。”


    “一息了。”


    睿鴻毫不猶豫的抽出腰間繡春刀,金色劍穗晃得秦楚楚雙眸刺痛,她猛的從秦雲柔身後走出,雙膝跪倒在地,又卑微的膝行兩步,抬手緊緊抱住睿鴻的黑色烏靴。


    “不!求你,別動我大姐和我小妹,我……我跟你走。”秦楚楚哭求道。


    秦雲柔立刻去拉秦楚楚,這會兒年齡最小的秦思思也顧不得害怕了,也跟著大姐一道去拉秦楚楚起來。


    “楚楚,你不能去!”秦雲柔喊道。


    “二姐,你聽大姐的話,不能去!”秦思思也喊道。


    秦楚楚咬住下唇輕輕顫抖,她不顧秦雲柔和秦思思的阻攔,緊緊抱著睿鴻的烏頭靴:“你帶我走罷!現在就走!立刻就走!”


    若是再耽誤一刻,她怕她會反悔,可是一旦反悔,她的大姐和小妹,皆會為此送了性命,她賭不起的!


    睿鴻立刻收回繡春刀,細長程亮的刀身入鞘後,他又迅速的彎腰,一手環住秦楚楚細白的脖子,一手抄起她小巧的膝彎,用最快的速度把跪倒在地的秦楚楚抱起,繼而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不!楚楚你不能去!”


    大姐秦雲柔撕心裂肺的喊聲,和小妹秦思思哭泣的聲音傳來,但是秦楚楚不敢回頭去看,更不敢去聽,她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緊緊閉著驚顫的雙眸,全身顫抖的縮在睿鴻寬厚的胸膛裏,任由他把自己抱出了教司坊,抱上了屋外候著的馬車。


    ……


    教司坊裏。


    秦雲柔要去追,卻被雲娘拉住了胳膊。


    “你不能去!”雲娘勸道。


    秦雲柔紅著眼眸怒視著她:“不是答應了我娘親,把我們三人記在禦史名下,如何就讓這無法無天的睿鴻把我二妹擄了去?”


    “禦史固然位高權重,可睿鴻他義父是錦衣衛總督,此番也有從龍之功,也是新帝跟前的大紅人,睿鴻是他唯一的義子,又是正二品官,我不過一個教司坊的鴇母,實在是得罪不起啊!”雲娘無奈道。


    ……


    當日夜裏。


    秦雲柔沒有睡好,她整夜的夢魘,先是夢到娘親林菲指責她沒有保護好妹妹,隨之場景一轉,她又夢到秦楚楚被睿鴻壓在榻上哭紅了眸子,求她救救自己。


    “楚楚!”秦雲柔半夜驚醒,猛的從床榻上坐起。


    秦思思也被她的喊聲驚醒了,秦思思揉著半夢半醒的眼眸,朝秦雲柔投去疑惑的目光:“大姐,這是……做噩夢了嗎?”


    秦雲柔沉默的點了一下頭,又抬手迅速把秦思思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心中暗道,今日失了楚楚,卻萬不能再叫思思被帶走。


    第6章 006


    秦思思見秦雲柔無聲哭泣,便抬起小手,去擦拭姐姐麵上的淚水,安慰道:“大姐,你別難過了,二姐被帶走,不怪你的,是那錦衣衛實在太過囂張霸道!”


    “嗯。”秦雲柔不希望秦思思憂心,便隻得撒個善意的謊言,同她說道:“楚楚昔年救過那錦衣衛一命,我想,那人雖把楚楚擄了去,也應該……不會太苛待楚楚的。”


    秦思思雖然才十二歲,可也不傻,她隱約聽出大姐秦雲柔話語中皆是安慰她的意思,姐妹二人心照不宣的默認了這般安慰的話,也不戳破。


    “會的,我看那錦衣衛雖然脾氣不太好的樣子,可二姐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定然不會苛待二姐的。”秦思思如此懂事的回道。


    “嗯。”秦雲柔重重點頭,把懷中的秦思思抱的更緊了些。


    ……


    姐妹二人在教司坊中一呆,便又是三日。


    三日之後。


    雲娘竟是破天荒的放了姐妹二人出房間散心。


    “我看你們整日在屋裏呆著,也擔心你們憋出病來,便尋思著每日放你們出來半個時辰的工夫,你們可以下樓走走,或者去後花園散散步。”雲娘停頓一下,又耳提麵命的提醒道:“但是切記,絕對不可踏出教司坊半步。”


    “知道了。”秦雲柔無甚情緒的應了一聲。


    當日,用過晚膳之後,秦雲柔便領著秦思思出了房間,外頭原本守著的兩個龜公,如今隻留下一個,看來,雲娘確實對她們放鬆了管製。


    “雲娘說的,我和小妹每日皆可出房間半個時辰散心。”秦雲柔對那守門的龜公道。


    “諾。”龜公應下,卻也不忘提醒:“半個時辰內必須回來,切不可出教司坊半步。”


    “知道。”秦雲柔回道,這便拉了秦思思的手,同她一道出了房間。


    秦雲柔沒在樓梯上久呆,畢竟,每層樓梯下方那些令人麵紅心跳的畫作,實在是令她欣賞不來,甚至幾度產生出生理厭惡來,她拉著小妹秦思思的手,快速的下樓,出了樓門,直接去到種了梅花的後園。


    隆冬時節,地上的白雪未曾化開,樹梢的紅梅開的俏麗,樹枝上掛著白雪和冰淩,和她們初時看到的無異。


    這裏,也是她們母女四人從押送的馬車下來的地方,不過是七八日之前的光景,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秦雲柔想到母親和二妹相繼離開的畫麵,心中頓生絞痛,她轉首,看向身邊的小妹秦思思,又伸手替她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氅拉繩。


    秦思思仰著臉,見秦雲柔清涼的眸裏盈出淚花。


    “大姐,怎的哭了?”秦思思道。


    秦雲柔用袖口擦拭掉淚水,搖頭道:“隻是忽然有些傷感罷了。你不冷罷?”


    “不冷的。”秦思思回道:“這大氅厚實的很。”


    “嗯。”秦雲柔頷首。


    就在兩姐妹敘話的時候,忽然有腳步聲靠近,秦雲柔率先反應過來,猛的轉過身去,待看到是個男子身形,便趕緊的把秦思思護在身後。


    “是誰?”秦雲柔嗬道。


    魏延見到秦雲柔,原本渾濁的雙目頓時為之一亮,且是邊走近邊搖著手中折扇說道:“我倒是哪家娘子在此?原來是秦家嫡長女啊,難怪光是一個背影,都美的令人窒息。”


    秦雲柔見魏延不知臉皮的靠近,便帶著秦思思轉身欲走。


    哪隻那登徒子並不放過她們,幾步竄上前來,攔住她們的另一條去路。


    魏延收了折扇,張開雙臂攔住:“做什麽急著走呢?”


    說著,便帶著淫戲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秦雲柔,語氣也染上猥.瑣:“到底是林菲的親女兒,竟和及笄那年的林菲,長的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般!前幾日,你娘登台,我帶足了銀兩給她捧場,卻沒曾想,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魏延說到此處,便是恨的牙癢癢,磨著後槽牙道:“那殺千刀的楊則善,此前從不來城西這些個青樓楚館的,早年他與你娘退親後,愣是挨到三十好幾了都未娶妻,坊間都說他要麽身體有疾,要麽好龍陽癖。沒曾想,竟來同我搶你娘!”


    魏延說著,便忽而笑了出來:“現在想來,那殺千刀的楊則善哪裏是身體有疾,亦或龍陽癖,根本就是個大情種啊哈哈哈哈!竟是暗搓搓的戀著你娘這麽十幾年啊!如今你們秦家落難,他正好乘火打劫,把你娘弄了去啊!”


    “一派胡言!”秦雲柔嗬斥道,便是立刻拉了秦思思,又改道離開。


    那魏延如何能依,便也立刻改了道。


    男子體力比女子好,跑的也比女子快。


    魏延很快追上來,再次張了雙臂把秦雲柔和秦思思攔下。


    “我既不能與你娘共度良宵,與你也是一樣,畢竟,你長得和你娘這般像!”魏延說著,便恬不知恥的伸手來拉秦雲柔蔥白的小手:“走,春宵一刻值千金,趕緊同爺進屋去!”


    “你放開!”秦雲柔被她扣住手腕,隻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惡心的令人想嘔吐。


    “放開!你這個登徒子!放開我大姐!”秦思思見到秦雲柔被欺辱,便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對著那魏延拳打腳踢。


    說時遲,那時快。


    魏延忽然中邪般的抖動身子,然後雙眼一翻,竟是轟然倒地。


    那一地的白雪也被他砸的凹陷下去。


    而這時,正好天空飄下雪花,一片片瑩白的雪花落在雪地上的男子身上,那男子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全部徐徐滲出鮮紅的血水來,那血水緩緩滴下,染紅了地上的白雪,又混合著四周飄雪的場景。


    竟是恍惚間,繪製成了一副怪異卻奇豔的畫。


    秦雲柔見那魏延轟然倒地間,竟是七竅流血,畫麵可怖,便是趕緊抬手捂住了小妹秦思思的眸子。


    一個時辰之後。


    衙門接到報案,便先派了衙役和仵作前來探查,待到仵作確定魏延死後,又考慮到魏延身份,便把此案報上三司。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同夜全部接到此案的帖子。


    三司商量之後,考慮到案情過於蹊蹺,又事關宣平侯世子,便隔日上朝之時,把案件直接呈給了新帝。


    新帝得知,勃然大怒。


    竟有人在天子腳下犯下如此凶案,簡直目無王法。


    況且,新帝剛剛登基,滿朝文武和京中百姓,也都在等著他做出些成績來,而新帝自己,也想做出些成績,以此證明自己。


    於是,當日,新帝便親自召見了大理寺卿李雲深,同他細說了此案,也勒令他徹查此案。


    李雲深貴為大理寺卿,掌舉國折獄詳刑之事,位九卿之列。


    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職。


    他本是鎮國公和長公主的獨生子,原本就家世顯赫,又生的容貌佚麗,且是憑借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日大理寺卿的職位,所以,在朝中頗有威望,且他從不參與黨派之爭,隻是專注地查案,審案,判案。


    於是,京都世家說道他,便要道一句正人君子,京中百姓說道他,便要道一句鐵麵無私,可謂是公正嚴明的典範了。


    新帝覺得,把此案交予他,很是放心。


    此時,李雲深頭戴烏紗帽,頎長高大的身子穿著件暗青色的四爪龍袍朝服,雙手接過新帝親自送到跟前的案貼,聲線不染任何情緒地回道:“臣,遵旨。”


    當日,還不及入夜,該是酉時過半。


    看過案貼的李雲深便帶了一批大理寺的侍衛來到城西的教司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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