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飛步上前。小魚兒卻是倒退後躍,其間難易相去實不可以道裏計,慧真始終趕他不上,腳下自早已輸得一敗塗地。小魚兒隻須轉過身來奔出數步。立即便將他遙遙拋落在後了。


    其實小魚兒不須轉身,縱然倒退,也能擺脫對方的攻擊。他所以一直和慧真不接不離,始終相距在二三尺間,乃在察看他龍爪手招數中的秘奧,看到第三十七招時,隻見他左手疾撲而前,使的又是第八招「拿雲式」。他第三十八招雙手自上而下同抓,方位雖變,姿式卻和第十二招「搶珠式」相同。


    這些招式的名稱,小魚兒自是一無所知,但出手姿式,卻每一招都看得分明,記得清楚。


    原來那龍爪手隻有三十六招,要旨端在淩厲狠辣,不求變化繁多。慧真中年之時曾數逢大敵,但隻要使出這龍爪手來,無不立占上風,總是在十二招以前便即取勝,自第十三招起,隻是自己平時練習,從未在臨敵時用過,這一次直使到第三十六招,仍未能製服敵人,那是生平從所未有之事。到第三十七招時,已迫得變化前招,尋思:「這小子不過輕功高明,身形靈便,一味東躲西閃而已,倘若當真拆招,未必擋得了我十二招龍爪手。」


    小魚兒這時卻已看全了龍爪手三十六式抓法,其本身雖無破綻可尋,不過咱有無相神功。


    正感為難之際,忽聽慧真喝道:「小子,你隻會躲嗎?!」


    小魚兒道:「誰隻會躲……」慧真乘他開口說話而真氣不純之際,呼呼兩招攻出。


    小魚兒縱身飄開,口中說話繼續接了下去:「待會兒就讓常常小爺的厲害?」這幾句話中間語氣沒半分停頓,若是閉眼聽來,便跟心平氣和的坐著說話一般無異,決不信他在說這三句話之間,已連續閃避了慧真的五招快速進攻。


    慧真道:「你輕功固是極佳,但要在拳腳上贏得我,卻也休想。」


    小魚兒道,「那也不必,誰勝誰輸還不一定?」


    慧真厲聲道:「那就試試吧?!」


    兩人如此對答之際,四周眾人彩聲如雷,越來越是響亮。


    原來兩人口中說話,手腳身法卻絲毫不停,隻有愈鬥愈快,但說話的語調和平時一模一樣,絕無半點停頓氣促。


    當慧真說「你輕功固是絕佳」這句話時。呼呼連出兩招,說「但要在拳腳上贏得我」那句話時,左手五指急抓而下,說到「卻也休想」時,語音威猛,雙手顫動,疾拿三招。兩人邊鬥邊說,旁觀眾人的喝彩聲始終掩蓋不了二人的語音。


    小魚兒最後說到「那也不必」時,陡然間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盤旋,連轉四個圈子,愈轉愈高,又是一個轉折,輕輕巧巧的落在數丈之外。眾人隻瞧得神眩目馳,若非今日親眼目睹,決不信世間竟能有這般輕功。


    慧真厲聲道:「那就試試吧?!」


    「接招!!」


    慧真左手虛探,右手挾著一股勁風,直拿小魚兒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雲式」。


    小魚兒見他左手微動,便已知他要使此招,當下也是左手虛探,右手直拿對方「缺盆穴」。


    兩人所使的招式一模一樣,竟無半點分別,但小魚兒後發先至,卻在一剎那的相差之間占了先著。慧真的手指離他肩頭尚有兩寸,小魚兒五指手指已抓到了慧真的「缺盆穴」上。慧真隻覺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無。小魚兒手指卻不使勁,隨即縮回。


    慧真一呆,雙手齊出,使一招「搶珠式」,拿向小魚兒左右太陽穴。小魚兒仍是後發先至,兩手探出,又是搶先一步,拿到了慧真的雙太陽穴。這太陽穴何等重要,在內家高手比武之際,觸手立斃,無挽救的餘地。


    慧真連忙收手轉攻為防,小魚兒手指在他雙太陽穴上輕輕一拂,便即轉圈,變為龍爪手中的第17招「撈月式」,虛拿慧真後腦「風府穴」。


    慧真被他拂中雙太陽穴時已是一呆,待見他使出「撈月式」,以為小魚兒竟然也會龍爪手。卻不知天下武學殊途同歸,強分派別,乃是人為。更加上小魚兒學會了小無相功,這種後發製人模擬人的武學的內功自然手到擒來。


    慧真突然間大喝一聲,縱身而上,雙手猶如狂風驟雨,「捕風式」、「捉影式」、「撫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搗虛式」、「抱殘式」、「守缺式」,八式連環,疾攻而至。小魚兒神定氣閑,依式而為,捕風捉影,撫琴鼓瑟,批亢搗虛,抱殘守缺,接連八招,招招後發而先至。


    慧真神僧這八式連環龍爪手綿綿不絕,便如是一招中的八個變化一般,快捷無比,哪知他快小魚兒更快,每一招都占了先手。慧真每出一招,便被逼得倒退一步,退到第七步時,「抱殘式」和「守缺式」穩凝如山般使將出來。這兩式是龍爪手中最後第35、36式的招數,一瞥之下,似乎其中破綻百出,施招者手忙腳亂,竭力招架,其實這兩招似守實攻,大巧若拙,每一處破綻中都隱伏著厲害無比的陷阱。龍爪手本來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但到了最後兩式時,剛猛中暗藏陰柔,已到了返璞歸真,爐火純青的境界。


    龍爪手還有搶珠三式:搶珠三式「沛然有雨」,左肘撞敵人胸口,右掌要斬腰脅,左手便拿「氣戶穴」。


    ☆、第五百七十四章 暗器


    小魚兒一聲清嘯,踏步而上,抱殘守缺兩招虛式一帶,突然化作一招「拿雲式」,中宮直攻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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