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她以前每每在他麵前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她喜歡他的時候,他會在內心嗤笑。成日裏?掛在嘴邊的喜歡,要多膚淺有多膚淺。


    她的人跟她的喜歡一樣膚淺,還很幼稚,總拉著他做奇怪又無聊的事情。


    比如秀恩愛,假得不能再假,她怎麽會覺得那樣能騙過三爺,還讓他配合。他可能是真的無聊,陪著她演戲,時間一長,竟然也習慣了。


    比如出去旅遊看個日出還要睡帳篷。十月天氣正轉涼,山上那麽冷,她那麽嬌氣的身子睡帳篷怎麽受得了。即使她睡著後他將她抱上車,可她後來還是感冒了,還怪他沒陪她睡帳篷。


    人幼稚就算了,品味也差。


    好?歹是見過各種世?麵的人,怎麽會喜歡那種粗製布料做的假娃娃。又醜又廉價,還每年都要買,牆頭換了不知多少任,娃娃還是那張臉。


    至今都沒看出來像誰。


    那個娃娃......顧天義停滯的眸光微微閃爍,僵硬地偏過頭,視線落到掛在車前的娃娃。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她離家出走,再回來,一切都變了。


    她說不喜歡他了。


    他不信。


    她說不陪他了。


    三年時間,即使他從沒正視過自己的內心,也沒覺得他們的生活有什麽不好?。至少,他沒想過要離婚。


    她忽然說不陪他了,那他怎麽辦?


    他本來習慣了一個人在黑暗裏?背著不堪前行。她突然闖進?他的世?界,說喜歡他。她的眼裏?看不到黑暗,隻有耀眼的明亮。或許是光明所到之?處本就沒有黑暗存在,她才看不見他的不堪。


    可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啊。


    她說他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難熬,他怎麽會不知道?。就是太難熬了,他才不想放她離開。


    不想放開。


    不想。


    顧天義抬手撫上心髒,越痛越清醒,越清醒越痛,連開口都透著艱難:“嬌嬌,我們試試好?不好?。”


    或許能呢。


    一輩子那麽長,除了她,誰還能陪他。


    秦雲岫背對著他,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耳朵反而更靈敏,男人的聲音似乎在細微地顫動,隱隱透出一絲乞求。


    是她聽?錯了嗎?


    她回頭,對上顧天義泛紅的眸子,怔了怔,又迅速移開,有什麽好?試的呢?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我不想跟一個三觀碎成二?維碼還沒辦法好?好?掃描的人共度餘生。”


    她的話似戳中了他。


    他安靜下來。


    秦雲岫再次扭過頭,不看他。


    車內隻有漫長的寂靜,偶爾從車窗外傳來傳來幾聲狗叫,顯示空氣並沒有凝滯。


    良久,她聽?到耳邊響起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輕飄飄地擦過心髒,刮起一陣顫栗。不疼,但無法忽視。


    “嬌嬌,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回頭看一眼我的世?界有多狼藉,又何嚐不殘忍?”


    他不是在指責她,而是很平靜地說一件事,又或者是承認了他其實?沒那麽驕傲。他低下頭,語調緩慢艱難,認真地在請求:“給我一次機會。”


    秦雲岫沒聽?過他用這麽卑微的語氣說話,她回過頭看著他低垂的腦袋。剃掉傲骨真的很疼,她隻是想好?聚好?散,沒想過讓他疼。


    也沒想過再讓自己疼。


    “機會不是別?人給的。”


    “我知道?,”顧天義抬頭一眨不眨地直視她,“至少你要一視同?仁。”


    秦雲岫沒聽?明白,“什麽?”


    “你可以對沈昀笑,關心沈昀,為什麽不能對我笑,關心我?”顧天義越想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向來淡漠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委屈,“你最近每次跟我說話都很凶。”


    秦雲岫懵逼臉:“......啥?”


    等等,怎麽突然就扯到沈昀了?不是他兩在談好?聚好?散的事情嗎?關沈昀什麽事?


    而且,他一副被她欺負了的委屈樣是咋回事?她都沒說她的委屈呢,他怎麽先委屈上了?


    顧天義見她麵露迷茫,心底的不爽竟一下子消失無蹤,她呆愣的時候最可愛了。他忽地湊近她:“你對誰都客氣,就對我不客氣,是不是說明我還是不一樣的?”


    “......”


    她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了。


    不過她發現了,離婚這事一時半會好?像根本談不攏。


    秦雲岫身體往右側挪了挪,聲音冷淡,“先開車吧,等會堵車不知道?得耽誤多久。”


    “等一下。”顧天義抬手解開外套上的第二?顆紐扣。


    秦雲岫看到他解衣扣的動作,神經?繃緊,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麽?”


    顧天義手指頓了下,看向她的神情微微無奈:“拿東西。”


    話音剛落,他從左邊胸口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戒指盒。打開,拿出裏?麵的鑽戒,本想直接給秦雲岫戴上,抬起手的一瞬間又落下,溫聲詢問:“嬌嬌,我給你戴上這個好?不好??”


    秦雲岫視線落在閃亮的鑽石上,好?奇地問:“這個能賣多少錢?”


    “......”


    “這個不能賣。”顧天義小心翼翼將戒指裝進?盒子裏?,蓋上盒子收回胸口口袋,“以後再戴吧。”


    他擰動車鑰匙,啟動車身。


    秦雲岫斂了斂唇,她本來就不想要。


    —


    一個半小時後。


    黑色轎車停在大?院門口,院內阿姨出來迎接,秦雲岫隨口問了句,“福姨,大?哥到了嗎?”


    “還沒呢,夫人說快了。”


    進?了客廳,秦雲岫看到一邊走來走去的寧馨,走過去跟她打招呼,“嫂嫂。”


    顧天義跟著她喊:“嫂嫂。”


    “你們回來了,先坐,”寧馨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我出去看看阿泓到了沒。”


    秦泓要回來了,寧馨清秀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秦雲岫很能理解,畢竟她和大?哥一年難得見上幾次。


    她望著寧馨走出去,然後走到秦俞身邊,抬起腳踩上他腳下的鞋,“跟外人狼狽為奸,出賣我還丟下我,狗賊不配穿鞋。”


    秦俞瞟她一眼,沒搭理她的幼稚。倒是顧天義在一邊很認真地糾正:“嬌嬌,我不是外人。”


    秦雲岫還沒說話,秦俞先開口:“你記得賠就行。”


    顧天義應下:“好?。”


    秦雲岫無語地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心裏?憋悶,幹脆轉身走到另一邊坐下,她拿出手機刷視頻,不再搭理他們。


    沒多久,秦泓回來了。


    秦泓長得最像老爺子,俊顏硬朗剛毅。因常年在部?隊的緣故,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材魁梧高大?,周身自帶一股沉穩的氣質。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男人。相比秦泓的硬朗,男人俊秀的長相就顯得溫和多了,他眉眼帶笑,溫潤如玉,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寧馨跟著他們一起走進?來。


    秦俞收起手機,視線落到正走過來的幾人身上,輕嘖出聲,“嘖,情敵來了。”


    顧天義皺眉:“誰?”


    秦俞眉眼上挑,一副看熱鬧的姿態,“那丫頭的青梅竹馬。”


    第29章


    還有青梅竹馬。


    顧天義晦澀的眸光看向一?邊玩手機的女生, 她沒跟他說過。


    秦雲岫隱隱察覺到有道幽怨的視線盯著她。她抬起頭,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看向秦俞:“青梅竹馬?你?說誰?”


    秦俞朝她身後揚下巴:“呐, 來了。”


    秦雲岫轉身,第一?眼看到秦泓, 喜上眉梢,大哥回?來了。隨後視線一?頓,旁邊那人,好像有點眼熟, 叫什麽來著?


    寧馨走過來剛好聽到秦俞的話, 怕顧天義多想?,溫婉地開口解釋:“別聽小俞胡說, 水杉是阿泓小時候的鄰居, 十?五歲那年?出國讀書, 昨天剛回?來。”


    鄰居。


    顧天義抓住關鍵字, 也?就是說, 他們還是一?起長大的。


    秦俞準確無誤地說出他心中的想?法, “有什麽區別,不都是一?起長大的。”


    寧馨輕瞪他一?眼:“你?還說。”


    秦俞斂唇, 不說話了。


    顧天義俊臉淡漠, 黑如深潭的眸子?裏看不出半點情緒。他站起身,長腿一?邁落坐在秦雲岫身旁,抬手給她遞上水果,動作極其自然。


    秦雲岫回?過頭瞟他一?眼, 沒接, 身體還往旁邊挪了下。


    顧天義手指微微僵滯,“不喜歡?”


    秦雲岫皺了皺眉, 她隻是不想?陪他演戲了。但有外?人在,不能把?氣氛搞得太尷尬,她冷淡地應了聲?:“嗯。”


    隨後她站起身,喊了秦泓聲?大哥,又朝白水杉微微頷首。不是她不叫人,是她忘記鄰居家的哥哥叫什麽了。


    白水杉溫和的目光望著女生,他印象中的秦雲岫向來都是明豔的,秦家的小姑娘走到哪都極張揚。時隔多年?,再見麵,有點出乎他意料,她似乎變了不少。


    他極快收回?目光,視線掃過客廳其他兩?人。秦俞他認識,另一?位......見男人目光一?直放在秦雲岫身上,白水杉隱隱猜到什麽,開口問秦泓:“泓哥,這位是?”


    秦泓話語簡潔,短短幾個字介紹顧天義和秦雲岫的關係:“顧天義,雲袖老公。”


    即使料到了,白水杉仍不可避免地怔愣一?瞬。他很快回?神,淺笑著主動抬手和顧天義打?招呼,“那我也?得叫上一?聲?妹夫了,你?好,白水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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