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光霽對視一眼,溫蘿試探著再次使了使力。


    先前顧光霽也曾親眼見證奚辭水榭弟子的腦補能力,再加上她曾無?數次在他耳畔重申“不欲暴露身份”,雖說如今謊言被拆穿之後,這句叮囑多少顯得有幾分尷尬,但在此刻卻能夠恰到好處地救她一條性命。


    果然,僅僅停頓了一瞬,箍在她腕間的手便一點一點緩緩放鬆了力道?。


    感受著他不甘不願、如樹懶一般遲緩的動作,溫蘿心下無?聲?尖叫。快快快,麻煩再快一點!


    而這短短時候,伊玥則已三兩步欺近劍拔弩張、氣氛詭異的三人身側,略有些疑惑地抬手捋了捋手臂上莫名遍布的雞皮疙瘩,便不甚在意地望向溫蘿專注道?:“家主?,無?盡海來客已經到了。”


    溫蘿身體微微一滯,不著痕跡地輕巧自顧光霽虛虛攏在她腕間的指尖之中掙脫而出,見伊玥並未發覺什麽異狀,才?長?長?舒出一口氣,連忙道?:“我這便隨你去迎客。”


    話畢,她便佯裝先前並未發生險些大打?出手的修羅場一般,極為自然地朝身邊兩人道?:“既然如此,還請兩位自行移步議事廳,我就先走一步了?”


    南門星環臂而立,正麵色冷鬱地無?意識擺弄著右手指節上一排紅玉扳指,聞言皮笑肉不笑地抬眸睨她一眼:“藺先生慢走。”


    顧光霽眉眼低垂,自然垂落於身側的修長?指尖無?意識地撚了撚:“好。”


    總算是躲過去了!!!


    溫蘿隻覺得身體無?端輕了幾分,就連伊玥都看上去比平日裏更嬌俏順眼了不少,笑意下意識加深:“我們走吧。”


    伊玥:“?”怎麽感覺家主?今天好像怪怪的。


    目送著兩人一前一後在廊腰縵回?的簷廊之中消弭了蹤跡,停留原地的兩個男人才?緩緩挪開了視線,卻極為默契地並未立即抬步前往議事廳,反倒若有所思地側過身,視線在空氣中無?聲?碰撞,無?形的火星四濺迸射。


    良久,南門星率先打?破了沉默。


    此刻溫蘿並不在場,他甚至並未遮掩滿麵妒意不虞,向來勾著的唇角也緩緩抿成了一條冷淡的直線。


    “天下人都說,青玄宗劍峰峰主?風光霽月,清冷出塵,恐怕他們是並未看到你方才?的模樣吧?”南門星麵色陰沉地冷哼了下,“與?並無?親近關係的女人肌膚相親——劍仙大人,若是傳出去,你這般行徑是不是算得上非禮?”


    顧光霽緩緩收劍單手後負,抬起眼皮對上南門星沉鬱幽邃的視線,語氣平靜道?:“於藺妤而言,或許吧,但於她而言,算與?不算,你心下應當?已有答案。”


    顧光霽與?阿芊之間,不論其餘,隻說身份之上牢牢捆綁的媒妁之言,便已令他在此刻無?力再作辯駁。狠狠咬了咬牙,南門星沉默地注視他片刻,拂袖抬步。


    還未行出兩步,便聽?身後那?人淡淡道?:“且慢。”


    腳步未停,南門星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難掩冷嘲:“你讓我慢我就慢,你是我什麽人?”


    顧光霽卻不欲理會他的挑釁,麵色無?瀾,眸光沉凝,清潤眸底隱約蘊著幾分平日裏極難得見的冷鬱:“昨夜,你是不是曾進過她的臥房?”


    南門星腳步卻猛然一頓,足尖轉了個向,麵上幾乎凝為濃墨般難看的臉色,在這一刻卻似是雲銷雨霽般驟然褪去,笑意重新順著如彎鉤般勾人的唇角爬滿那?張動人的容顏,悠悠然轉身回?望,“我跟我的阿芊說幾句悄悄話,什麽時候輪得著你來管?”


    *


    溫蘿卻不知,在她安全抽身而退之後,原本僵持凝滯的空氣再一次被她撇在原地的兩人無?情地點燃。


    與?伊玥一同向前行了片刻,她便遙遙望見墨修然於一片曼妙鮮妍之中緩步而來。


    日光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如潑墨般揮灑傾落,在衣襟外一層華貴輕薄紗幔之上折射出七彩的剔透光暈,和著他那?張極盛的風流容顏,更顯出幾分紈絝公子一般奢靡精致之感。


    “藺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


    還未等溫蘿開口,伊玥便自覺向兩人依次行了一禮,隨即她向後撤了一步,半晌才?反應過來側過臉向溫蘿道?:“那?家主?同墨長?老詳談,我先替您去正廳招待片刻。”


    團子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伊玥若是放在虛空邊境,那?豈不是炙手可熱、人人爭搶的好秘書?人美心善、眼色極佳、八麵玲瓏、任勞任怨——除了八卦了點,似乎沒什麽缺點。”


    溫蘿心下失笑,麵上卻不顯,微微偏了偏頭?瞥向身側:“是什麽事,需要屏退旁人再談?”


    “秦靈師叔已到,師尊也傳訊來說今日便可抵達江夏。”話音微頓,墨修然垂了垂眸,掩飾般輕咳了下,輕聲?含混道?,“我生怕克製不住在他麵前與?你親近,所以才?提前來問你,是否有意向他透露身份?”


    溫蘿心下沉吟。


    起初,她實際上並未想?過向旁人認下曾經的身份,畢竟借屍還魂這檔子事實在是太過令人匪夷所思,指不定她便要因心下一時的不忍,而再一次陷入編瞎話的無?盡深淵中去。


    不過,重回?五洲大陸之後,親眼見證著四位前任攻略對象為她曾經的隕落而癲狂至此,她一時之間竟也  狠不下心來留曾經真心關心照拂她之人就這樣在煎熬和傷感之中沉淪。


    月綸與?她的兩個身份皆有關聯,昨夜墨修然借口提及此事之時,她便陷入了一番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今日墨修然所言,倒似是水流般推著她向前行了數步,她不如就這樣順水推舟地接下他的話茬,認下殷和玉這個身份。


    反正,月綸對繆馨兒時常夾槍帶棍地出言譏諷,多半對她心下不喜,與?其認一個冤家,倒不如認下一個對她關懷備至的溫潤師長?。


    思及此,溫蘿便幹脆應下:“也好,那?你便提前傳訊告知他我的身份。不過其中內情……”


    “我來替師姐向師尊解釋。”察覺自己接話接得實在是太過流暢,墨修然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半晌才?抿唇道?,“我隻是覺得,師姐應當?已經想?不出什麽有新意的理由了。”


    溫蘿:“……”他一定不是在說她“四頭?瞞”而陣亡了太多腦細胞這回?事,對吧對吧?


    兩人身處之處距離議事廳並不遠,透過繁茂蒼翠的綠意,已依稀可見結伴而行的一襲琉璃色長?裙的少女,無?數水滴形耳墜間或反射出絢目的光暈,在某些瞬間聯結成一條燦爛的光帶。


    帶著墨修然一同穿過紗幔飄揚的回?廊,在正廳雕花精細的門外腳步微頓,望清眼前一幕,溫蘿一時間竟不自覺感到幾分支線夢幻聯動的魔幻之感。


    遠遠便得見的一隊姿容秀麗的少女正隱隱將?一人簇擁圍攏在正中,女人一頭?棕黑色長?發,身材曼妙,膚色雪白,眉眼細長?,比起身側少女明顯繁複華麗了不少的琉璃色長?裙腰側,高高懸著一把極細的長?劍,劍柄在耳垂之上耳墜折射的光暈掩映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這一幕,無?端與?墨修然支線中,他們二人在醉霄樓第?一次遇見秦靈時的畫麵嚴絲合縫地重疊。


    而與?當?時不同的,秦靈左側身後半步垂手立著一名麵容溫潤俊朗的男人,似是感受到溫蘿難以忽視的目光,微微抬眸朝她望了過來,眉眼含笑輕輕頷首。


    身體比意識先動,極為妥帖地回?以一禮,溫蘿略有些僵硬地順著秦靈的視線,望向她右側那?道?熟悉的身影。


    玄衣墨發的男人慵懶斜倚在座椅之中,一條長?腿隨意屈起搭於膝上,有力的右臂撐著扶手,百無?聊賴地支著額角,左手修長?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掌心玄鐵扇柄,向來銳利張揚的眉眼此刻平靜地收斂,微微歪著頭?傾聽?身側女人在耳畔不住傾吐的言語。陽光自他身後大開的窗柩之中爭先恐後地傾落而下,柔和了他深邃分明的輪廓,看上去無?端少了幾分平日裏的驕矜邪肆,多了幾分冷淡疏離的平靜。


    不光是她,此刻房中眾人雖並未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瞧,大多卻頻繁地側身來回?走動,力求極盡自然地朝他的方向投去一瞥,好見一見這傳聞之中暴虐嗜殺的魔君摘了那?極具標誌性的黃金麵具之後,究竟是何等的容貌。


    隻是一瞬間的怔愣,溫蘿便立即明了麵前這極為怪異的畫麵究竟是如何而生的。


    先前柏己曾向她透露過,真正察覺她身份的開端,便是自秦靈口中得知了些許與?繆馨兒有關的訊息。故而,他們二人先前定然是打?過照麵的。


    滿室無?數若有似無?向他身上飄的視線之中,柏己卻極為精準地捕捉到溫蘿不遠不近投去的目光,上一秒還提不起興致般懨懨收斂的眉眼,下一瞬便慢條斯理地抬了抬,不偏不倚地望向她。


    他身側微微傾身的秦靈察覺到他驟然變化的氣息,若有所感地一同抬眸望來,甫一望見溫蘿與?身側的墨修然,便眼前一亮,揚唇笑道?:“你們來了。”


    她身側的玄色身影動作卻顯然更快,柏己微一用?力,脊背便自椅背之上輕巧抽離,衣袂如水流動勾勒出滿室柔和旖旎的光暈。


    他這一動作,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無?數道?不加掩飾的目光盡數落在他緩步欺近溫蘿的身影之上,而他則不甚在意地在她身側站定,卻並未立即看她,反倒意味不明地撩起眼皮睨向她身側不自覺沉眉的紫衣男人。


    墨修然緩緩吐出一口氣,勉強按下心頭?翻湧而起的燥鬱。


    昨夜他回?房之後,竟自他留在柏己房前樹影間的機關鳥得知,在他返程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內,柏己施施然毫不遮掩地自樹下緩步行過,回?房前更是側了側身,抬眸直對上機關鳥泛著無?機質冰冷色澤的瞳眸,唇畔揚起的弧度不知是挑釁還是譏誚。


    他倒並不在意柏己明目張膽的挑釁,他更為在意的,反倒是柏己一來一回?與?他之間極為微妙的間隔。


    雖然並未在師姐房中查探到柏己的氣息,但他心底近乎本能的直覺卻在此刻前所未有地沸騰叫囂著,——昨夜,柏己一定曾在師姐房中停留過不短的時間。


    他們到底做了什麽?柏己又是如何能夠在他和顧光霽視野之中,毫無?痕跡地全身而退的?


    溫蘿不知身側兩人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竟還有如此隱秘卻又□□味十?足的交鋒,見柏己抬步靠近她身側,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她著實有幾分好奇,昨夜分明在她看來是一片死局的狀況下,柏己究竟是如何絲毫並未驚動他們三人離開她房中的。


    正欲找個借口支開墨修然,便聽?秦靈道?:“修然,許久未見,正巧今日人還未到齊,讓我看看你如今靈根如何。”


    溫蘿:!!!果然,不論是顧光霽支線還是融合任務,秦靈都是她最可愛的神助攻!


    柏己好整以暇地向溫蘿的方向傾了傾身,漫不經心地抬臂撐於她身後牆麵,一條長?腿微屈足尖點於身前,遠遠看去,似是一手將?身前的女人擁在懷中一般。


    墨修然:“……”


    秦靈於他有恩,此刻出言更是好意,他實在沒有拂了她麵子的道?理。在原地艱難掙紮了片刻,墨修然終是狠狠閉了閉眼,眸光如冷電般寸寸剜過溫蘿身後唇畔微揚的男人,拂袖轉身而去。


    溫蘿幾不可察地側了側身,仰起臉望向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顏,試圖迂回?開啟話題:“你來我身邊,是有話想?對我說?”


    “非也。”柏己輕笑著俯身貼近她耳側,語氣染著一如既往的刻意為之的惡劣戲謔,“不過是替你行個方便——我猜,是你有話想?對我說。”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溫蘿便也歇了與?他兜圈子的心思,開門見山地傳音道?:“你昨天是如何離開的?”


    柏己卻並未立即回?應,反倒微微側了側身,溫熱鼻息自她發間與?脖頸之上輾轉向前,似是並未聽?清她的疑問一般,微微偏頭?湊近她唇邊:“嗯?”


    溫蘿:“……”


    不著痕跡地抬腳狠狠碾過他靴麵,溫蘿咬牙道?:“別鬧了,此處又並非隻有你我幾人在場。”


    柏己漾著濃稠色澤的瞳孔轉向她的方向,重心隨著支於她身側牆麵之上手臂曲折的動作一同傾軋,低沉散漫的聲?線在識海之中蕩漾開來,“那?麽替你解答這個問題之後,連帶著昨夜替你解圍,你是不是應當?又一共欠了我兩份報酬?”


    許久未曾見到他如初見時那?般輕浮流氓的行徑,溫蘿一時間竟生出幾分恍然和不適應,不過,橫豎任務完成已是近在咫尺之事,她就算欠了他一千一萬份報酬,日後也不過是賒得多賒得少的區別而已。


    還是滿足好奇心比較重要。


    思及此,溫蘿從善如流地接道?:“行,算我欠你的。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見她答得如此幹脆利落,柏己麵上卻並未顯出多少喜色,眸底反倒若有似無?地瀲灩開來層層圈圈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言思緒。半晌,他懶洋洋勾了勾唇,緩緩直起身。


    將?他下一瞬落在她識海中的言語一個字一個字聽?進耳中,溫蘿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第192章 掉馬進行時(六十四)


    柏己聲線天生便比尋常男子更為低沉幾分, 開口?之時似有萬千砂礫在言語間來回滾動流淌,磁性之中帶著幾分獨屬於他性情的漫不經心,宛若一把浸染著陳釀的鋒利彎鉤, 無聲地掠過耳畔刺入心房,卻在那醉人的風情之下感受不到半分痛楚異樣?,隻待血液順著勾連之處蜿蜒而下, 才恍然察覺那蠱惑人心之下恰到好處掩藏的危險。


    “在你們在門前……僵持的時候。”說?到“門前”二字, 他話音微頓,似是?回憶起什麽,又?似是?在斟酌措辭。


    溫蘿隻覺得那短暫停頓的時候,在那一瞬卻似是?被無限放大, 時間的流逝在這一刻無止境地放緩,直到他一聲似笑非笑的輕哂在識海之中落地, 時光才似是?終於恢複平靜如常的狀態, 再一次毫無滯澀地向?前奔湧。


    僵持?柏己倒是?轉了性子, 並未在這一刻給她創造嶄新的難堪和尷尬, 轉而模棱兩可地吐出了一個極為中性的詞匯。


    隻不過, 盡管他已經極力?貼心地替她規避了某些令她腳趾扣地的詞語,溫蘿依舊避無可避地回想起昨晚在門前短暫糾纏的畫麵。


    原本她隻當那是?屬於三個人的尷尬,卻沒成想, 竟然還有一人未曾擁有姓名。


    身前女人麵容姣好, 一雙眼眸最?是?動人出彩,水汽迷蒙似山澗清泉般潤澤, 盈盈流轉間無端惹人憐惜, 此刻卻略帶幾分呆滯地抬著眸子望他, 少了幾分平日裏不怒自威的??主威儀,多了幾分旁人難以得見的少女嬌憨。


    柏己慢條斯理地收回支於溫蘿身後的手?臂閑閑後負, 另一手?“刷”地展開手?中扇麵,手?腕翻轉,頗有幾分戲謔地在身前擺了擺。


    見她反應,他眸底笑意不由得更真實了些,識海之中卻仍是?極盡惡劣地緩聲道?:“昨日你出門後,我便一直在門後。想來也知道?,若是?他們二人一同入內,起初定然是?分不出閑暇來理會我的——哪怕他們二人皆是?為此而來。你說?是?麽?”


    溫蘿:“……”


    正欲隨意尋個由頭生硬地轉移話題,溫蘿便覺身前光線微暗,似有所?感地循著方?向?望去,隻見秦靈與容玗一襲極為相?稱的琉璃色外衫正朝她與柏己的方?向?行來。


    她身後半步不遠不近地綴著一襲絳紫長袍的墨修然,像極了萬葉從中一隻翩然而過的花蝴蝶。


    在溫蘿不遠處麵色略有幾分古怪地站定,秦靈視線不自覺在她與柏己之間來回逡巡,沉默良久才勉強將心下疑問重新咽回腹中。


    方?才她甫一抵達奚辭水榭正廳,便望見不遠處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之下,似是?在曬太陽般慵懶斜倚的玄衣男人。


    先前畢竟在無盡海之中有過令她印象極為深刻的一麵之緣,不過驚鴻一瞥,哪怕他此刻顯出與傳聞之中令人膽顫名聲截然不同的隨意散漫,她卻也依舊立即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自從八百年前南門星為薑芊師叔獨闖無盡海後,穀雪師祖以身祭陣在無盡海門前立下防禦結界,如此漫長的歲月之中,便從未出現過沾染魔族血脈之人私闖無盡海之事。


    故而,這唯一一位不速之客,便極為令人意外驚異。更何況,來人還是?傳聞中殘虐暴戾、實力?莫測、北境蒼梧的王者。


    隻不過,先前他們二人打照麵之時,她在最?初的驚疑不定之中冷靜下來之後,曾敏銳地察覺到柏己似乎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後來更是?聽聞他早已首肯加入傲天盟。


    故而,再一次在奚辭水榭之中遇見他,比起旁人敬畏又?好奇的心態,她反倒並未生出多少恐懼訝然,甚至在回想起當初他連串令她匪夷所?思的疑問之後,心底升騰起了幾分大膽地上前攀談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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