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怕是將顧光霽支線之中他們之間相?處的種種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通,溫蘿卻依舊想不通這三人關係如此僵硬的緣由。


    雖說當年顧光霽一劍徹底了結了繆馨兒的性命,可其中具體?的緣由與真?相?,應當是除她與奚景舟以外不被外人所熟知的。


    ——青玄宗絕無可能放任對顧光霽不利的流言傳出,不僅如此,奚景舟又受她所托,答應保守青焰魔岩的秘密。如此一來,恐怕不止外人不知其中門道,就連顧光霽本人都應當僅僅以為她當時身受魔族禁製詛咒,他隻是不得不為了減輕她的痛苦而?親自送她上路。


    這一點,就憑顧光霽這幾百年來不減反增的聲?望便可窺得一二。


    不過,秦靈和容玗畢竟與繆馨兒身負同門之誼,更是親眼見證顧光霽當年令人驚掉下巴的“攔路求婚”,然而?沒過幾日,不僅並未等?來繆馨兒幸福喜悅的婚後日記,轉眼卻得知了她淒涼客死他鄉的死訊,對他心?懷怨懣不滿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月綸卻為何對顧光霽心?懷如此尖銳明顯的敵意??


    心?下狐疑間,溫蘿腦內陡然靈光一閃。


    月綸早先便與顧光霽肉眼可見的不對付,更是與秦靈交好,得知他“辣手殺妻”的內幕倒也算得上順理成章。以他印刻在骨子裏的正直君子性情,一旦了然顧光霽這看似極為薄情殘忍的行徑,對他不假辭色倒是無可厚非。


    團子嚶嚶地抹眼淚,抑製不住地感慨道:“太感人了嗚嗚嗚,主人,沒想到友情線你也刷得這麽溜。”


    溫蘿心?下羞澀一笑,正欲說些?什麽,自她進門起便下意?識布在房門外的浩瀚神識卻敏銳地捕捉到門前傳來的一陣極緩卻極為穩重的腳步聲?。


    這時候的來人身份,幾乎呼之欲出。心?中似有所感,溫蘿抬眸,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緊閉的木門之上。


    隨著一聲?輕響,似是有人恭敬地上前一步,替中間那如眾星拱月一般的來人將門推開。


    那一瞬,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一眾白?衣弟子的簇擁中,來人逐漸在屋內眾人視野之中現出了身型。


    男人一襲勝雪白?衣纖塵不染,滿頭墨發如瀑垂落順著肩頭肆意?披散,以一根雪白?發帶束起。那一抹輕盈的白?隨著他行走?間的搖曳,與飛揚的青絲糾纏在一處,在莫名清寒的空氣中上下翩躚。


    他骨骼分明的指節隱於寬大的廣袖之中,雪亮古樸的長劍懸垂於滾著暗紋的腰封之上,一襲雪白?道袍靈動輕薄,隨著他行走?間沉靜的步伐如流雲般蕩漾出迷人的色澤。一張立體?俊朗卻淡漠孤高的麵容之上,那雙半遮著的琥珀色雙瞳流光溢彩,猶若天地之間最為清透潤澤的瑪瑙般,眸光悠遠孤冷,如高山冷雪般不可褻瀆。


    溫蘿微微一怔。


    來到這二周目攻略的時間節點,除去昏迷時連臉都沒來得及看清地短暫接觸,方?才又叫她吃了個閉門羹的墨修然,顧光霽實際上是她第一個真?正打?了照麵的攻略對象。


    間隔的那幾百年的光陰看似漫長,可於她而?言,卻也不過是兩三個支線任務的距離罷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當真?生出幾分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之感。


    曾經與她親密無間之人,此刻卻如陌路般相?見不識,實在令人唏噓。這便是總部向?來不會安排任務失敗的維序者?親自進行二周目攻略掃尾的原因。


    不過,對於溫蘿這種資深元老級維序者?而?言,這種無甚意?義的情緒也僅僅在腦海之中一閃即逝,便似是一道遠去的輕煙般迅速消散無蹤。


    顧光霽動作並未因她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而?停頓。


    他似乎早已習慣受人矚目,在一室或驚豔、或崇敬、或冷淡、或探究、或憎惡的視線之中,極為自然地在空位之上落座。身後隨行的白?衣弟子魚貫而?入,在他席後恭敬規矩地筆直站好,麵上神色一看便知將他奉若神明。


    他淡淡抬眸看她一眼,薄唇輕啟,聲?線冷漠:“藺先生。”這便算是打?了招呼。


    時隔多年,幾人再一次聚首,溫蘿竟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顧光霽支線之中那段日子。然而?令在場唯一知曉真?相?的她感到啼笑皆非的是,縱使一屋子全是熟人,她此刻卻也不得不裝作公事?公辦的態度。


    幾大仙門聚集於此,自然是為了商討柏己衝破封印之後,正道之於魔族的應對之法。既然如今人已到齊,寒暄便可到此進入尾聲?。


    說起正事?,秦靈與月綸倒是並未再極其不專業地對顧光霽進行輪番的冷嘲熱諷。


    “柏己破除封印已有月餘,時至如今,他倒是並未做出什麽過激舉動。隻不過,令人辨不清用意?的是,他前些?日子竟然將不少早已隱匿解散的小宗門之中供奉的魂燈盡數捏碎。”


    如今的五洲大陸格局穩定,三大仙門與奚辭水榭各占一方?,不似上古時期那般仙門林立。自上古大戰之後,魔君隕落,天帝背棄,人族修士比起以往團結了不少。


    雖然不少小門派依舊不可挽回?地隨著曆史的洪流與劇情的限定,如大浪淘沙般退出舞台,可奚景舟卻專門開辟了一處宮闕,專門供奉曾經存有的門派曆任宗主掌門的魂燈,以保證他們不至於在曆史上留不下姓名。


    而?這裏的魂燈,與尋常仙俠小說之中常見的昭示修士生命體?征的魂燈又有所不同,雖說重了名,可用途卻天差地別。


    五洲大陸之中的魂燈與普通非奇幻仙俠小說之中的“靈位”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其中燃燒著受供奉者?一抹殘魂的魂火。


    傳聞中,靈魂不整的生靈轉生之時,會冥冥之中受到魂燈的牽引,以至於確保不會淪落至畜生道,甚至有極大地可能掙脫輪回?六道的束縛,不必經曆化作世間花木風雨便可連番轉世為人。不過千年來,卻也從未當真?有過轉生之人順著魂燈尋過來,多半這種說法也僅僅承載著美好的寓意?,並沒什麽真?實的成效。


    故而?,毀人魂燈實質上並沒什麽實質上的意?義,侮辱性卻極強,換句話說,與刨人祖墳、燒人靈位基本沒什麽差別。通常,若不是恨到極致,萬萬沒必要做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來。


    溫蘿心?下不可置信地愣了一瞬。她一時間竟也摸不清頭腦,柏己做這種堪稱無聊的事?情究竟有什麽目的。


    一個隱約的念頭卻似是受到什麽不知名的牽引一般,在她腦海之中浮出水麵。


    該不會,柏己是為了替公羽若泄憤,才會將當年戰場之中意?欲殺她以絕後患的修士的魂燈,一盞盞堪稱乖張地徒手捏碎吧?可分明當年那些?接受洗腦過久從而?欠缺分辨能力的修士,早已在他親手鐫刻於她靈魂之上的蒼冥鄴火之中死得不能再死。


    她垂眸思索間,席間的議論卻並未因此停下。


    月綸沉吟片刻,指尖一點前額,撇過臉看向?始終靜默不語的顧光霽。“如今世上最為了解柏己之人便隻剩下奚宗主了,不知他對此事?有何高見?”


    他此話一出,滿室目光便盡數落在了那個端坐於蒲團之上的白?衣男人身上。顧光霽眼睫低垂,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半晌才淡淡道:“宗主已於兩日前啟程,前往蒼梧。”


    奚景舟去了蒼梧?


    溫蘿微有幾分訝然。可隨即她轉念一想,卻又生出幾分順理成章和理應如此的感慨。


    畢竟,如今當世之人,也隻有奚景舟這種老祖宗級別的人物與柏己多少稱得上擁有幾分淵源,不僅如此,除卻同時代這粗淺的關聯以外,他們二人之間更是有著“公羽若”這三字如無法割裂的紐帶一般的牽扯。


    時過境遷,千年流轉,褪去曾經的青澀與愛恨,在超越動蕩與生死之後迎來的釋然與嶄新的時代之中,柏己多少應當能夠平和地與奚景舟說上幾句話。


    秦靈道:“或許如今的情勢並沒有我們先前想象的那麽糟糕。八宮封印陣未毀之時,眾人都隻當柏己卷土重來之際定然是整片五洲大陸的災難。不過,現在距離他複生已有一個月,雖說他的確找了些?死人的麻煩,可活人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嗎?”


    容玗看她一眼,溫聲?附議道:“的確,想必他即便想要複仇,針對的卻也僅僅是千年前將他封印的先人們。對於如今我們這些?小輩,倒未必真?的存了動手的心?思。”


    月綸緩緩搖頭:“說的有道理,但也未必如此。畢竟,即使八宮封印陣幾處陣眼遭到損毀,可衝破封印卻依舊並非易事?。或許柏己如今因此元氣大傷,即便有意?以一己之力覆滅三大仙門,卻也有心?無力。”


    頓了頓,他抬眸朝溫蘿看過來,微微一笑:“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提升實力,以確保日後若當真?再次開戰,我們也有還?手自保之力。你此番蘇醒,確是為正道修士添了不少底氣,而?反觀柏己與南門星之間的複雜關係,他們之間的聯盟倒也未必如我們所想那般牢固。”


    溫蘿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月綸這言外之意?,莫非是想要引狼入室,置之死地而?後生,將南門星招攬來一同與柏己為敵?若是連南門星都順利地歸入所謂的正道聯盟之中,那麽對柏己而?言,便是獨自麵對其餘三大早已成長至巔峰期的男主,哪怕實力超越神級,卻也依舊並非易事?。


    聞言,秦靈霎時如福至心?靈,瞬間便了然了他的用意?。


    然而?,她卻並未立即表態,與容玗交換了眼神,才遲疑道:“的確,當年南門星背叛柏己是事?實……可如今柏己破除封印,不知為何卻並未對南門星出手,即便我們當真?找上臨南與南門星商榷,他也未必願意?再一次主動打?破與柏己勉強和平相?處的平衡局麵。”


    溫蘿不由得看向?一旁自始至終僅僅答了月綸一句疑問的白?衣男人。


    他雖脊背挺拔如鬆地坐於席間,可周遭議論卻似乎分毫並未入耳,眉眼低垂,疏離無波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案上,如疏雪飛霜般冷淡,那猶若蒼梧雪山般足以冰封千裏的眸中,仿佛融不進世間任何。


    這次討論多半是論不出什麽結果?的,她來此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重點卻並非當真?要與其餘幾人商討出明確的“討伐柏己”的大計,而?是與顧光霽搭上幾句話混個臉熟。想到這裏,溫蘿瞳孔微轉,友善卻又並不過分諂媚地向?他望去。


    “顧師兄,你意?下如何?”


    她倒不期待他會當真?給出什麽見解。畢竟,以顧光霽冷淡卻又莫名隨和的性子,是否與南門星共事?多半並不會在他心?中產生多大的差別。


    此番出言詢問,她不過是想要借著這個由頭與他多交談兩句罷了。卻沒成想,聞言顧光霽長而?濃密的睫羽微微一動,竟當真?抬眸向?她看了過來。


    溫蘿額角一跳,下意?識預感到有什麽似乎脫離了她的掌控與預料。


    隻見他唇角無意?識地抿了下,似是有幾分隱忍克製的不悅。聲?音如冷玉奏鳴般清潤,卻字字含冰,如尖利的刀鋒般,絲毫未斂殺意?。


    “有我,無他。”


    這聲?響不大卻擲地有聲?的四個字甫一落地,本便安靜的空間霎時陷入了一片如死般的寂靜之中。


    這還?是兩世與他相?處以來,溫蘿頭一次見到顧光霽情緒如此外放,不由得微微怔在了原地。隨即,便是心?下霎時席卷而?來的狐疑和困惑。


    顧光霽和南門星……有仇?


    第132章 掉馬進行時(四)


    隨著顧光霽覆滿霜雪之氣的言語一同升騰而起?的, 是滿室實?質散發著森森寒意?的劍意?凝為實?質的霜花,“喀喀”作響之際,瞬息間便爬滿了整間雅舍。


    溫蘿並非沒有?想過, 顧光霽或許是由於南門星對於繆馨兒曾經的追堵截殺,而對他心?懷不虞。


    可印象之中,截止她真正死遁之前, 顧光霽都半點並未流露出對南門星的殺意?。相反, 在他那雙被無情道無形浸潤了十餘年的淡漠瞳眸之中,除了她清淺的倒影以外,似乎再也容不進其他。


    顧光霽的愛意?,比起?剩餘三位攻略對象來得都要沉默而專注。他向來不愛表達, 卻一次又一次地以最直接而溫柔的行?動將她無聲地照拂。而除去他們二人以外的世界,於他而言則依舊是黑白而冷淡的。


    為了她而和南門星糾纏至如今水火不容的境地這回事, 換在墨修然亦或是柏己身?上, 她都能夠順理成章地接受, 唯獨落在顧光霽身?上, 她卻始終覺得說不通。


    開玩笑, 無情道可不是麵團捏的!


    她還在原地摸不著頭腦,秦靈卻率先嗤了聲,絲毫也未被顧光霽驟然動怒震懾, 朱唇微微張合, 語氣是不加掩飾的譏誚諷刺。


    “假惺惺。”


    容玗向來柔和的麵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淡了幾分,然而, 他性子終究不似秦靈那般熾烈, 似是顧及兩?派之間的關係, 輕輕捏了捏秦靈垂於身?側的手,緩緩搖頭。


    在場幾人之中, 除卻顧光霽這個當?事人以外,竟隻剩下月綸知曉全部內情,甚至比另一位當?事人溫蘿還要更?加了解幾分。


    雖說盡管明?了顧光霽當?年劍殺繆馨兒的真相,月綸卻依舊對此人提不起?好感來,但比起?毫不知情的剩餘幾人,他顯然冷靜理智得多,當?即輕歎一口氣,衝著溫蘿打?圓場道:“不如我們先各自回房再做思量,餘下適宜改日再議。”


    溫蘿眼前一亮。


    她正有?此意?!散會之後,她就可以著手攻略大業,好好跟顧光霽談♂談心?。


    思及此,她從善如流地接話?:“那便請幾位師兄師姐好生休息。若出了什?麽事,可隨意?遣人前來尋我。”


    溫蘿這話?一出,秦靈便似是半秒鍾都不願與顧光霽在同一屋簷下多待一般,率先攜容玗一同起?身?。行?至正中空地之時,向她微微行?了一禮,旋即便毫無顧及地甩袖冷哼一聲,冰冷眸光向漠然靜坐的白衣男人方?向一掃,浩浩湯湯帶著身?後無盡海弟子當?先退出了房中。


    月綸隨即起?身?理了理衣襟,垂眸看向仍端坐原處的顧光霽。見後者滿頭隱隱飛揚的墨發總算重新柔順垂落於雪白肩頭,才回身?衝溫蘿扯了扯唇角。


    “那便告辭了。”


    溫蘿抬眸瞧他,心?下無端生出幾分複雜難辨的思緒。


    也不知月綸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何?種變故,心?境竟生出如此劇烈的變化。當?年那個倨傲毒舌的少年,如今似是被時光打?磨了棱角,褪去刺人的生硬蛻變得圓潤,宛若生冷的風雪在流淌的歲月之中無聲地融成了醉人的春風。


    直到最後一抹紫色袍角消失在門邊,房中除去她與伊玥,便僅剩下了還未離席的青玄宗弟子。


    端坐於席間的白衣男人正微微闔攏雙眸,眉頭輕皺,似是在壓抑著什?麽一般。滿室霜冷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退卻,他麵容精致英挺,遠遠望去,合著一身?皚皚白雪般的道袍,更?顯出幾分孤冷聖潔之感。


    他身?後侍立的弟子小?心?地瞟了溫蘿幾眼,小?聲提醒:“前輩,前輩?我們也走吧?”


    待心?下那陣陡然而起?的洶湧狂潮逐漸收歇,顧光霽才緩緩張開雙眼。琥珀色的眸子如有?鎏金般的色澤流動,那一瞬的光華幾乎可令日月黯然失色。


    “顧師兄,請留步。”見他毫不留戀地起?身?,溫蘿連忙開口。


    直到他眸光淡漠地看過來,她才展顏一笑,落落大方?:“近六百年未見,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如今的境界。擇日不如撞日,正巧今日得見,不如你我就此切磋一番?”


    她目光如冬日暖爐上溫的那盞陳釀,柔潤之中帶著醉人的風情,笑意?掛在飽滿泛著櫻粉的唇畔,一錯不錯地望著不遠處的白衣男人。


    這是溫蘿思前想後得到的最易接近顧光霽的由頭。


    雖說幾百年前,顧光霽的無情道心?曾為了繆馨兒崩潰,可幾百年來,在奚景舟與青焰魔岩的雙重護航之下,他的無情道想必早已大成。


    當?年她並未以繆馨兒身?份接觸顧光霽之時,他便是個一心?醉於劍道的劍癡,當?時的她則身?無靈力修為,不得不走“美麗廢物?”路線,成為千年沉寂冰川之上不時蹦躂的作精。


    如今她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仗著藺妤的天驕身?份與一身?淳厚靈力,走“紅顏知己”路線,成為他上得了戰場,做得了解語花的全能女友。


    不僅如此,所謂切磋鬥法,認真起?來之後,肢體接觸總是難免的。而恰到好處的,不過分情/色,卻也並不疏離的自然接觸,向來都是拉近關係的靈丹妙藥。


    溫蘿有?自信,這種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理由,顧光霽絕無可能拒絕。


    不出所料,顧光霽負手在原地靜立了片刻,便抬手讓身?後一眾白衣弟子率先退離房中,自己則主動抬步向她的方?向行?了過來。然而下一刻,卻繞過她麵前的桌案,穿過不算寬闊的走道,目不斜視地走過,徒留飛揚的衣袂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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