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如紅蓮般的?火舌已盡數褪去, 可空氣中炙烤的?灼熱感卻並未完全消退,地麵微微發?著蒸騰的?熱意,直攏上溫蘿冷白?如玉的?麵頰。


    順著這股暖意微紅了臉, 溫蘿向後?倒退一?步,假意別扭地岔開話題道:


    “……我可沒叫你幫我。”


    察覺到她麵上的?窘迫,柏己?直起身, 抬手展開玄鐵扇在她麵前?微微扇了扇, 溫熱的?氣流拂過麵頰,雖然並無冷卻她麵上熱意的?效用,卻也十分柔和舒適。


    他眉眼帶笑,從善如流道:“是, 是我自作主張,這不?是沒逼著你喊大爺麽?”


    頓了頓, 玩味地打量著她麵上的?薄紅, 手上動作更快了幾分, 扇風淡淡親吻她細嫩的?肌膚, “你臉紅什麽, 怕熱?我給你扇的?風夠不?夠涼快?”


    溫蘿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無止境的?調侃:“我們現在去哪?”


    見好就收,柏己?重?新收攏扇麵, 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掌心扇柄, 他似乎不?欲與她細細解釋太多,隻轉過身懶洋洋道:“跟著我走就是。”


    這一?次, 兩人位置對調。


    溫蘿跟在柏己?身後?, 隻見他身前?仿佛有什麽無形的?尖銳利器一?般, 所過之處撕裂空氣,殘存在元淵劍域的?飛劍微微震顫著向兩旁如潮水般散去, 乍一?看仿佛在兩人身側列隊夾道歡迎一?般。


    柏己?則步履平緩地在她身前?,在他身後?,原本刮得她臉頰生?疼的?劍意凝成?的?罡風瞬間便?止靜了下來,平靜得近乎虛無,僅餘她安穩前?行的?細微腳步聲。


    不?知行了多久,隨著一?陣震蕩蒼穹的?衝天劍吟,一?道絢爛瑰靡的?劍光拔地而起,柏己?定住腳步,麵上輕佻戲謔微微收攏了些,側過臉淡淡道:“在這等著。”


    在溫蘿的?角度,僅能望見他格外清晰深邃的?輪廓和英挺的?眉骨鼻梁,下一?瞬他便?足尖一?點?,破空而立,手中玄鐵扇隨著一?聲嘹亮的?龍吟之聲猛地展開,在他手腕之中微微一?轉,劇烈的?氣流瞬間在空氣中凝結,朝著正中瑩瑩光華的?神劍轟殺而去。


    這一?道扇風仿佛裹挾著毀滅天地的?能量,虛無的?魔龍形狀在半空之中匯聚,巨翼張開,遮天蔽日,巨口之中吐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嘶吼之聲,大地震蕩不?休。


    原來這才是他手中玄鐵法器真正的?實?力?。


    溫蘿怔了一?怔,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團子在當初她以殷和玉身份與柏己?殘魂僵持之際的?那句“走運”。


    與他如今看似十分輕鬆卻足以撕裂蒼穹的?扇風相比,當初他抬手釋放的?擊碎她寸寸防禦的?扇骨,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思緒不?可抑製地飛回他下腹那道又長又深的?疤痕,溫蘿微微蹙眉。


    以他的?實?力?,究竟是何人可以傷他至此?


    一?陣猛烈的?激蕩和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將她拖拽回了神,


    隻見那龐大朦朧的?九翼魔龍與一?片刺目的?劍光衝撞至了一?處,白?光之下是元淵劍域之中殘餘的?萬劍,隨著神劍猛烈的?劍意一?同衝向了半空之中降臨而下的?巨龍,吞吐著光輝,劍吟之聲與巨龍的?咆哮直欲震碎耳膜。


    巨龍猩紅如血的?眼睛一?轉,張開猶若深淵一?般湧動著魔氣的?巨口,尖利的?獠牙之中噴出一?股直欲焚盡世間萬物的?火焰,火龍瞬間朝著劍陣席卷而來。


    被驟然掀起的?狂烈氣浪衝得倒飛而出,溫蘿眼前?一?黑,隻聽耳畔轟鳴巨響之中一?聲極為隱約的?悲鳴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靜了下來,空氣凝滯,時間停止,風浪止歇,透過她下意識闔起的?眼瞼僅餘一?片朦朧的?光亮。


    溫蘿試探著睜開眼。


    周遭混亂狂舞的?飛劍與獵獵劍意已然消逝了,她似乎身處一?片虛無之地,四周是空濛如迷霧般的?白?,腳下是澄澈透明的?液體,可她卻能夠懸浮於水麵橫臥,光滑如鏡的?水麵隨著她身體動作激起陣陣蕩漾漣漪。


    柏己?正一?身玄衣,負手背對著她立在身前?,一?身龍鱗衣袍無風自動,柔軟垂順地在虛空之中輕擺。


    聽見她撩動水聲的?細微動靜,他微微側過身:“醒了?那就快點?過來。”


    聞言,溫蘿連忙爬起身,三?兩步趕到他身側。


    他身前?是一?片霜雪一?般凝聚的?高台,其中正端端正正地插著一?把劍身銀亮,劍柄精致的?長劍。


    溫蘿隻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雖說?沒有她熟悉的?劍鞘,可畢竟在攻略顧光霽時與這柄劍打了無數次交道,甚至最後?身死於它劍刃之下。


    她一?眼便?將它認了出來。


    這不?是長恨劍嗎?!


    見她停在原地沒有動作,柏己?不?耐地沉眉,無意識地敲了敲手中的?扇柄,催促:“高興傻了?拔劍。”


    這一?幕實?在沾染上了幾分魔幻氣息,溫蘿抬眸看他:“我如今僅是結丹期的?實?力?,這麽厲害的?靈劍,恐怕並不?會甘心認我為主。”


    聽她這話,柏己?卻勾唇輕嗤了一?聲。


    他並未再次開口解釋,反倒是直接伸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輕用力?將她鬆弛的?掌心牽引著放在長恨光滑的?劍柄之上。


    下一?刻,原本平靜的?空間狂風大作,她一?身雪白?道袍在風中獵獵狂響。


    墨發?飛舞,周圍景致仿佛碎裂的?鏡麵一?般攀爬上蛛網般細密的?紋路,伴隨著聲聲“哢嚓”的?細響,竟隨著這一?陣莫名的?罡風寸寸龜裂,化作碎片在空氣之中飛散。


    方才腳下那片銀鏡般的?水麵也隨即扭曲模糊,竟逐漸在溫蘿視線之中升騰至半人高的?空氣之中,凝聚,折疊。


    一?陣大作的?白?光之下,那懸垂的?水珠竟在她視野之中,緩緩凝成?了她極為眼熟的?雪白?如霜的?精致劍鞘,雕花生?動古樸,在微光下泛著柔和的?瑩潤光澤。


    手中劍身微微顫了顫,似乎受到召喚一?般動了起來。


    溫蘿試探著張開手掌,隻見長恨劍身就這樣無害地自她手心騰空飛起,在她指尖輕輕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


    血珠自瑩白?指尖湧出,劍身光芒大作,與一?旁空氣中懸浮的?劍鞘緩緩靠近,隻聽一?聲細微的?金戈交接之聲,略有些刺目的?白?光緩緩褪去。


    長恨歸鞘,神劍自此認主。


    兩人身周景致飛速變幻,溫蘿再一?次回過神來之時,便?再一?次回到了元淵劍域之中。


    隻不?過,這一?次她有長恨在手,四周原本密密麻麻的?凶惡淩厲飛劍皆像是變了一?副麵孔,十分乖順地臣服於她身側,甚至有幾柄大膽的?還試探著湊到她近前?來,以冰冷劍柄蹭了蹭她柔軟細膩的?臉頰。


    溫蘿:……


    不?得不?說?,這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她抿唇將險些逸出的?笑意壓下,盡可能平靜地側過臉。


    柏己?正抱臂百無聊賴地站在她身側,見她望過來,眉梢一?挑:“怎麽樣,喜歡麽?”


    如實?點?了點?頭,溫蘿好奇道:“你是如何做到讓它甘心認我為主的??”


    威風凜凜的?上古神兵和半吊子結丹期少女劍修,怎麽看怎麽不?搭。


    “這有何難?”


    柏己?垂眸瞥了它一?眼,不?知是不?是溫蘿的?錯覺,長恨似乎在她手中微微顫了顫,仿佛恐懼一?般朝她身後?瑟縮了幾寸。


    隻聽他道:“你們口中所謂的?認主,不?過是以神識進入靈劍的?專屬劍域滴血結契而已。


    它既然不?主動,那我便?幫它主動接納你進入劍域,比起你們人族劍修那麻煩的?方式,這樣豈不?是更直接有效些?”


    翻譯過來就是,它不?服,他就打到它服為止。


    簡單粗暴。


    溫蘿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輕微嗡鳴著的?長恨劍,無端從它微弱的?劍光之中讀出了幾分可憐的?意味來。


    她下意識抬眸看向一?旁的?玄色身影。


    他正半側著身,一?頭如瀑墨發?隨風輕揚,若有似無地撩撥著他堪稱完美?的?精致側顏。


    視線剛落在他身上,他便?若有所感地看了過來。


    目光在空氣之中相接。


    他那一?眼中蘊滿的?蒼涼寂滅,在兩人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毫無掩飾地撞進她眸中。


    溫蘿心下微震。


    分明已經相處了數日,如今他更是主動出手幫她收複了長恨劍。


    可女主值中屬於好感度的?那一?欄,卻紋絲未動。


    自古看似多情?之人最為無情?。


    柏己?遠比她想象的?難以攻略。


    *


    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兩人便?不?再在元淵劍域之中逗留。


    神劍降世的?動靜不?知是否會引來旁人查探,溫蘿連忙讓柏己?重?新化為幼獸藏在身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千行崖洞府。


    沒多久,就見奚景舟與往日一?般無二地托著食盒遙遙趕了過來。


    連忙將長恨靠在石壁上隱在視覺盲區,溫蘿回身坐回石床之上。一?番動作之下,奚景舟已自然地將食盒放在她身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肩頭的?小黑龍。


    見他麵上並無異色,溫蘿試探著道:“今日宗門內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隻當她是被關得久了無聊想要打聽趣事,奚景舟嚴肅地皺起小臉思索片刻:


    “似乎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師尊今日離開了宗門,聽說?是為了與魔君有關的?事情?。”


    離開了?


    心頭一?跳,溫蘿故作隨意地追問:“與魔君有關?”


    “是啊,聽說?他與天帝交戰之後?重?傷遁逃,此刻不?知去向,幾大仙門正想要趁此機會將他一?舉斬殺呢。”


    溫蘿了然。想必她剛穿越來這個時間節點?之時,公羽川收到的?那一?封傳訊,正是與柏己?重?傷之事有關的?密訊。故而,他才會將她和奚景舟二人匆匆扔下。視線若有似無地往她肩頭的?小龍身上一?掃,卻見它仿佛並未聽見一?般闔眸輕掃著小尾巴,安安心心地小憩著,巋然不?動。


    這反應,若不?是她早已知曉他的?身份,的?確是半點?也看不?出他與傳聞之中的?魔君有什麽聯係,最多也僅僅會將他當成?實?力?強橫的?普通魔族。


    不?過,既然幾大仙門有意圍剿他,想必他的?傷勢已經重?到,即使擁有魔族的?自愈能力?也依舊無法段時間內痊愈的?程度。


    回想起他方才在元淵劍域之中張揚恣意的?身姿,溫蘿一?陣無言。


    戰力?折損之後?他都能如此輕易地降服長恨,難怪壓製他需要傾天族與人族全力?,輔以天地靈氣灌入天然八宮封印陣,才能勉強將其封印。


    頓了頓,見奚景舟一?雙小手再一?次朝著她肩頭蠢蠢欲動,溫蘿連忙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繼續打探:“關於元淵劍域……也沒有什麽消息麽?”


    回應她的?是奚景舟一?臉的?茫然之色。


    看來元淵劍域之中的?動靜隻有設下靈力?屏障的?公羽川才能知曉,而他此刻又恰好不?在宗門之內,事務纏身,暫時應當不?會趕回來對她進行三?堂會審。


    以結丹期實?力?馴服長恨認主這回事,她還需再琢磨琢磨以如何的?由頭掩蓋柏己?的?存在。


    未免奚景舟對她驟然提出的?問題產生?什麽疑問,溫蘿連忙又掩飾性?地隨口問了幾句“今日修煉進度怎麽樣”“心情?好不?好”“有沒有什麽困難需要師姐幫忙解決呀”一?類的?口水問題。


    卻沒想到,聽她這一?連串沒話找話的?提問,奚景舟竟仰起小臉來,淚眼汪汪地瞧著她,滿麵感動地感慨:“師姐,你對我真好……”


    溫蘿:……心突然就有那麽點?虛。


    待他走遠,她肩頭的?闔眸假寐的?小黑龍才一?掃長尾,勾住她肩膀衣料的?小爪子微微一?個用力?,自原處跳回了地麵,身著龍鱗玄衣的?男人重?新出現在空氣中。


    赤瞳微轉,望向奚景舟背影消失的?方向,柏己?意味不?明地輕“嘖”了一?聲:


    “看著挺乖,套話的?本事倒是一?流……隻是可憐你這便?宜師弟,被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不?欲理會他的?調侃,溫蘿心下思忖。


    如今她應當並不?知曉他魔君的?身份,因此不?應該因方才奚景舟隨口的?兩句話顯出什麽異常的?反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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