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生扯皮肉的痛意瞬間如潮水般褪去,壓抑沉重的四肢瞬間輕盈如風,原本被封印在深處的力量重新如溪流一般順著?四肢經絡流通四肢百骸,一種暢快輕鬆之意倏地籠罩了?他僵硬沉寂的身軀。


    困擾了?他上百年的火毒就此拔除,南門星一時間竟怔愣在了?原地,心下無端生出幾?分怔忪,下意識低頭看向了?台階下目眥欲裂的溫蘿。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完成主線劇情【回春】,獲得劇情值20%,當前?劇情值60%。”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40%,當前?女主值40%,主人,一下子又漲回來了?哦~有沒有一種賺到的感覺?仿佛解毒技能是天上掉下來白送的一樣!”


    聽著?腦海中瞬間響起的提示音,溫蘿微有些不真實感。


    竟然一下子就加了?40%,看來火毒對於南門星的困擾的確深重而長久。


    她抿了?抿唇,假意強忍恨意地收回視線,垂下眸子不再看他手?中空蕩的瓷碗,聲音細弱仿佛抽幹了?全身力氣,道:“雖然或許並?非我?本意,但既然我?已經替你解了?毒,我?可否憑借這一點問你一個?問題?”


    原本含著?融融暖意的心驟然下沉,似乎預料到她那張紅潤的唇中定會吐出什麽令他心頭倒刺的言語,想?拒絕喉頭卻又梗住,半晌,南門星輕笑一聲:“我?不能保證一定會好好回答。”


    深吸一口氣,溫蘿抬眼直視著?他隱含退意的眼神,一字一頓道:“你把阿星如何?了??”


    南門星隻覺得,隨著?她這道悅耳好聽的聲音,心底再次無法克製地騰起一陣幾?乎壓抑不住的燥意。


    一個?聲音告訴他,他與錢星本就是同一人,她此番三番五次地關心“阿星”的下場,實質上便是在擔憂他的安危,他本應快意,不應動怒。


    可另一個?自心底而生的聲音卻一遍遍地重複著?:她並?不知道真相?。


    她不知道真相?,所?以全心全意地愛著?另一個?本不存在的人,奮不顧身,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觸怒於他。


    所?以,她愛的根本不是他。


    亦或者,一旦她知曉了?真相?,連“錢星”僥幸獲得的那熾熱濃烈卻單純潔淨的情感,也將瞬間化為灰燼,隨風消散。


    苦澀地輕哂一聲,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被一個?人左右心神到如此程度。


    “你覺得呢?”強自將腦中紛亂的思緒盡數拋開,南門星怒極反笑,“你這麽聰明,早該猜到了?答案,對麽?沒關係,既然你不願承認,那我?不如日行一善,將他的下場直接告知與你:我?抓他來不過是為了?渡身上的火毒,順便看看是否能夠逼你調製出解藥。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如此順利地跳進?了?我?為你設計好的險境,而他,失去了?用處,自然是殺了?。”


    說罷,他心下便近乎癲狂地笑了?起來。難過吧,痛苦吧,這樣她便或許多少能夠體會幾?分他心底的感受。


    可望著?溫蘿驟然失去血色的臉,心中方才冒芽的報複的快感便再一次縮回了?心底,一陣陌生酥麻的酸澀感取而代?之,瞬間席卷全身。


    饒是心底不願承認,他也不得不麵對事實。除了?鋆月姬以外,從未有人如她一般,對他如此好。


    可若是脫去錢星那純善無害的麵具,露出他原本的嗜血殘忍、自私睚眥,她還?會如此待他嗎?


    這幾?日來不願直麵的問題,在望見她無力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模樣之時,再也無法克製地湧上他腦海之中,直塞得他太陽穴突突跳動,頭昏腦漲。


    望著?她如喪考妣的脆弱神情,南門星難耐地閉了?閉眼,強自壓抑下心頭一片酸澀和?瘋長的不願麵對的嫉妒。


    他不喜歡她為了?別人臉上露出這種惡心的表情,即使那人本就是他也不行。


    這念頭一出,先前?計劃好的惡作劇的惡意和?隱秘的期冀便趁虛而入,交錯縱橫著?將他心頭洶湧的複雜強行壓抑而下。


    南門星重新張開眼,眸底湧動著?興奮的暗芒。


    他今天叫她來,並?非隻是為了?當著?她的麵以南門星的身份飲下她救情郎唯一的解藥,讓她難堪絕望。


    他的人生晦暗無光,誕生之初便定下了?宿命,如蒼梧邊境寂寞的永夜;她卻始終純淨無暇,仿佛日光下剔透的琉璃,哪怕沾染上汙點也迅速被春雨洗淨滌蕩。


    既然認清了?他不願讓她離去的心意,那他便偏要打碎她的一切希望,死死纏繞著?她拖著?她一同墜入無邊絕望的苦海,讓他們一同在其中相?看生厭卻又不得不執手?共行,翻湧沉淪。


    南門星猛地抬頭望向溫蘿身後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的赫煜,笑意森冷帶著?殺意:“滾出去。”


    被點名?的人渾身一個?激靈,瞬間就著?垂著?頭的姿勢迅速退出了?大殿。


    隨著?沉重的殿門合攏發出的一聲巨大的悶響,富麗堂皇的殿中僅剩下兩人。


    一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神情卻並?不似他身處位置那般居高臨下、睥睨眾生,反倒透出隱隱壓抑的報複和?瘋狂。


    一人跪坐在寬而長的玉階之下,麵上雖然血色盡失顯出幾?分蒼白,可那雙看似柔弱,水霧氤氳的眸中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直欲穿透空氣灼燒對方。


    兩人遙遙對視了?許久,南門星終於微微蜷了?蜷手?指,動了?。


    “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叫錢星的散修嗎?”溫蘿心頭一跳,隻聽他帶著?詭異的平靜笑意,淡淡道,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那個?帶你們一同前?往魔族秘境的尋找紫玉聖芽的人是我?,在秘境之中不顧生死帶你逃離玄武地界的人是我?,舍身陪你墜下蒼冥深淵的人是我?,初遇之時將你從赫煜手?中救下的人同樣是我?,甚至赫煜都是我?有意安排在那裏?的。


    所?謂的錢星就是我?,南門星和?錢星本就是同一人,就連這平庸無趣的名?字也隻是薑佩問我?時隨口起的,你作何?感想??”


    頓了?頓,因火毒失效而重新變得紅潤如血的唇微微一勾,仿佛嗜血的妖魅,“你一直以來,喜歡的就是我?這樣的人,開心麽?”


    溫蘿來不及反應,瞪大眼睛呆坐原地。


    南門星竟然自爆了??!


    他苦苦維持了?這麽久的大小號,竟然不等她找到機會拆穿,便如此隨意地在她麵前?說出了?真相?。


    如今這劇情走向,簡直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四下狂奔,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以南門星的個?性,即使前?前?後後已經為她加了?80%的女主值,應當也做不出什麽戀愛腦的無腦舉動。憑借她對他的了?解,不到女主值真正刷滿的那一天,他都隨時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她,甚至她的生命。


    如今看來,或許她多少有些妄自菲薄。他對她的在意,無論是出於純粹的愛意還?是複雜的自我?拉扯,都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溫蘿枯坐原地低頭沉思,在南門星眼中看來卻又是另一種解讀。


    看著?她因震驚而瞬間慘白一片的臉,南門星心下一陣快意,仿佛手?刃仇敵、玷汙神女一般的變.態快感。


    向後微微一靠,他心下不禁開始期待起來她接下來的反應。


    她一定會恨他吧?


    是他毫不顧及她的心情,玩弄她純粹的情意。


    自此以後,她再也變不回那純淨天真的仙子,隻得在他這惡魔身邊蹉跎餘生,被他拖拽著?沉下無盡的深淵,通身潔白早晚有一日將要被他寸寸玷汙。


    他不相?信這世上當真有如她先前?表現出的那般聖潔無暇至此之人。


    可這段在她身邊的日子,無論是錢星還?是南門星,都並?未找得到她半分錯處,仿佛她當真生下來就如此善良天真,從不會為世間邪惡煩憂侵擾。


    即使再也看不見她癡癡深情望著?他的羞怯眼神,他也並?不會後悔。


    這才是真實的他。


    無情、殘忍、邪惡、無常、自我?、古怪。


    可卻是他這樣一個?人,勾起了?不似凡塵女子的她的七情六欲。


    她再也不是那個?柔和?善良的仙子了?。


    他們之間更?近了?一步,哪怕代?價是她的恨。


    這樣暢快地想?著?,可虛空之中,他卻聽見細微的“喀喀”聲,仿佛心底正有什麽東西,正片片碎裂。


    那陣心痛再次在身體內生根發芽,絲絲如蛛網一般攀爬至每一寸角落,再狠狠收緊,直教他心底一陣抽痛。


    此刻火毒已除,他連自欺欺人的資本也盡數失去。


    或許靠近她之初便是錯的。


    先前?令他頭痛不已的火毒每月僅會發作一次,可她為他解了?此毒之後,那陣似曾相?識卻又陌生不已的酸澀痛楚,卻分分秒秒、無時不刻都在折磨。


    南門星努力地放鬆著?身體,作出輕鬆閑適的姿態,慵懶語氣壓抑著?微微發顫的尾音:“怎麽不說話?既然是同一個?人,喜歡我?也是一樣,比起錢星那個?身份,我?現在擁有的更?多,難道你不想?試試麽?”


    掙紮隻是一瞬,感性便瞬間決堤,衝垮了?他自以為是的理智和?算計。


    他似乎,還?是不願她恨他。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20%,當前?女主值60%。”


    第85章 第三隻男主(十八)


    熹微的晨光自東方的天?際線升起, 傾灑在一?片純淨潔白的雪原之上,望得久了,甚至能在平整的雪麵上看?出一?片清泠泠的幽藍色如薄紗一?般鋪陳著。


    麵前是?一?座巨大的仿若冰雕雪積一?般的曼陀羅, 高近百丈,冷清霜寒,剔透的花瓣如針刺一?般劃破空氣。其上覆著皚皚白雪, 尖刺般的花蕊在日光折射下?, 在某些角度迸射出刺目的光暈,隱約可見?其上雕刻著的盤龍紋路。


    曼陀羅的血豔昳麗與冰霜的清冷疏離,交織在一?處,矛盾而意外地相合。


    見?她的目光在不遠處的曼陀羅冰雕上流連, 南門星眼神微微一?動:“覺得很美?麽?其實這裏,你曾經來過。”


    似乎意料到溫蘿八成不會回應, 他便自顧自接話道:“在它之下?百丈之處, 便是?我們先前自斷崖之上墜落的地宮。表麵靡麗綺瑰, 地下?卻常年是?關押死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地。阿芊, 是?不是?很有?趣?”


    溫蘿不答, 視線落在不遠處透著亮的冰蕊之上,思緒卻翩躚著隨風飛遠。


    距離南門星突然爆馬已經過了七日。


    任何一?名涉世未深的女子,陡然遇見?這種?“我的心上人竟然和?我的仇人是?同一?個人”“男友死而複生且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原來他接近我隻是?為了利用我”“他貌似一?個不小心也把自己玩進去?了”一?類糟心的事, 大約都不會立即欣然接受事實。


    溫蘿當即便抬手拔劍, 直指王座上倚坐著的南門星。


    男人一?身淡黃色錦衣,墨發?如瀑自發?頂上的金冠之中傾瀉而下?, 大殿之中燭火在純金製的燈座之中翩躚搖曳。


    渺渺火光如鍍, 在他周身攏上一?層朦朧的暖光, 而那張冷白色的臉卻微微垂著,在眼下?投上一?片清淺的陰翳, 長睫濃密烏黑,不著痕跡地掩蓋眸底的一?片克製與疼痛。


    顫抖的手幾乎執不住輕盈的秇淰。


    溫蘿道:“你……”


    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王座上的男人微微抬起頭,烏黑幽邃的狹長眸中痛色未平,唇畔卻習慣性地掛上了掩飾的笑意,依稀與那個無害的少?年重合:“我還活著,你不應當開心麽?現在卻想殺我?你真的下?得了手?”


    他卻並未留意,自己尾音之中微不可察的底氣全無與求全的卑劣。也忽略了,以她的實力,別說?殺他,連傷他半分也絕無可能做到。


    執著那柄細劍的手終究放了下?來。


    玉階下?的女人轉手收劍,發?出細微清脆悅耳的金石交接之聲,淡淡地轉過了身去?,如第一?次與他在此處見?麵之時那般,不發?一?言地、緩緩地向殿外行去?。


    她的背影纖弱單薄,此刻無端看?起來有?了幾分死寂一?般的灰敗。


    她並沒?有?正麵回應他的問題,可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不論如何,她的確不舍得殺他。


    那一?刻,他唇邊的笑意無意識間更深、更真實了幾分。


    仿佛偷吃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滿足。


    自那之後,溫蘿便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房中七日,作糾結痛苦狀。並不主動與他接觸,但也並未明確提出離開。


    想著時間也差不多,她才答應了南門星每日都會遣人送來的邀約。


    “你先前不是?下?定?了決心要在封王台常住,想要出去?散心順便熟悉環境麽?”南門星背著手,垂著眸子看?她,似笑非笑,“既然你這麽想留下?,不如我親自陪你逛逛。”


    溫蘿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茸毛披風,一?張臉如白瓷般瑩潤隱在蓬軟的水色的細毛之中,仿佛碧波之中蕩漾的明珠。


    聞言隻是?冷著臉,並未轉頭看?他,也並未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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