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蘿思考了片刻,不如就發一張好人卡吧:“殿下溫和守禮,對我也百般照顧,是個好人。”


    “越王殿下身份尊貴,是當今聖上五子,戰功顯赫,未來很有可能登上儲君之位。論身份地位,即使是涼國公沈時華與陽茲公主加起來也抵不過聖上一根汗毛,更別提沈聽瀾本人無心政事,也沒什麽進取之心,連常人都不如,與年少成名的越王殿下相比更是黯然失色。”江夫人握緊溫蘿的手,勸誡道,“越王殿下待你不薄,為了你,甚至甘心換上一身布衣進入將軍府,更是在遊春宴上對你百般維護,今天又幾乎將半個越王府搬了過來……”


    聽她這一大段話,溫蘿心中疑竇反而更深了,為什麽江夫人自從上次雕刻木馬時就開始若有似無地撮合她和雲知白,而且話裏話外都是對沈聽瀾的不喜。


    雖說她考慮周全,字裏行間也都是為人母的思量,但溫蘿依舊覺得十分詭異,不由得打斷道:“母親,明天我與殿下和沈世子約好去逛花燈節。到時候我先感受一下,回家再跟您細說。”


    聽她這話,江夫人果然不再繼續她的“說媒大業”,笑著感慨:“我都快忘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也是有主意的人。不過我也是為你好……算了,明天玩得開心一點,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了。”


    說著,她一手招過身後的婢女,雕花托盤中是一個上好了釉的橘粉色木馬——正是前幾天她陪江夫人親手雕刻好的那個。


    “這是……”溫蘿伸手接過,木馬入手觸感柔滑,邊邊角角都被打磨得圓潤,如今上了上好的釉色,更是顯得精巧可愛。


    看她十分喜歡的樣子,江夫人眼中笑意蔓延,輕輕鬆開她拉著溫蘿的手,拍了拍她的後腦,神色溫柔像個再正常不過的母親:“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花燈節閑雜人等眾多,雖說是要玩得盡興,但你也不要忘記注意安全。”說罷,一手輕輕震了震衣擺,轉身帶著婢女退回了內間,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


    幻境中的花燈節倒是有幾分像溫蘿曾經在其他任務中經曆過的上元節。


    白晝為市,熱鬧非凡,夜間燃燈,蔚為壯觀。


    花燈節前城中便搭起一座高達數丈的燈棚,上麵布置各種燈彩,燃燈數萬盞。到了花燈節當天,更是十裏燈華,各坊張滿彩燈。三步一景,五步一換,從飛禽走獸到人物山水,彩燈各色各樣,令人眼花繚亂。花燈節即將結束時,城中會有專人放起煙火,為各種花燈節的唯美際遇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花燈節最令人稱道的卻並非彩燈與焰火。


    五洲民風開放,雖說平日裏並不禁女眷遊冶,但大多女子仍是矜持羞澀,男子守禮,很難有浪漫故事發生。而花燈節這一天,男男女女皆可拋下平日的拘謹,看燈兼看看燈人。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溫蘿一想到一同出遊的兩人便感到一陣頭痛,內心不自覺開始抗拒這次花燈行,一拖再拖後,白日的集市已經接連關閉了。要是再拖下去,這次的支線劇情就會化為泡影,無果,溫蘿最終還是踏上了雲知白停在將軍府門前的華貴馬車。


    青石板的馳道上,馬蹄踏上去發出清脆的響聲。將軍府門前的梧桐樹葉略有些枯黃,稀疏間可以望見遠處鋪中正點起暈黃的燈火,不遠處的長街掛起一盞盞彩燈。馬車一轉上了大路,街上人滿為患,馬車花轎如流水般來來往往。


    見溫蘿推開小窗看得津津有味,雲知白十分體貼地叫停車夫,開口道:“我們從這裏開始下車步行怎麽樣?”


    這樣才方便她找到男主,溫蘿立刻點點頭。


    應畫怕打擾了她的“好事”,今天並沒有跟來,她便虛扶著雲知白遞過來的一隻手穩穩地下了車。


    皓月當空,花燈如海。


    前一天在將軍府,兩人與墨修然約好在城中最繁華的酒肆中碰麵,可現在雲知白卻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樣,帶著她向反方向越走越遠。


    溫蘿蹙眉,雲知白少年心性,略顯強硬的行事作風,她如果不找個合理理由實在是難以拒絕。


    “季公子。”她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來,小聲說,“今天我出門太匆忙,晚飯都沒來及吃上幾口,我……”


    “婉情是餓了?”雲知白十分識趣地接話。


    “對對!”這下總得去酒肆了吧,溫蘿杏眼一眯,卻見雲知白右手一揮,身後綴得遠遠的小廝便像是有讀心術一般,掏出用上好絲綢製成的方帕貼心包好的蛋黃流心包送到溫蘿麵前。


    似乎想趁機在主子麵前表現一番,小廝自作主張地邀功道:“殿下昨天回府之後便吩咐廚子開始備料了,這是今天臨出門前剛做好的,生怕點心冷了硬了姑娘不喜歡。”


    雲知白的確是用了心,這流心包飽滿鮮嫩,還特意做成了白兔的形狀,此刻正乖巧地躺在她掌心,隻是……她雖然不像其他修仙者那樣忌口,但對這類精致的點心向來興致缺缺,反倒是更喜歡些口味重點的菜肴。


    但她當然也不會拂了雲知白的麵子,於是她笑了笑:“謝謝。”


    “婉情不必客氣。”雲知白帶著幾分期待地看她,解釋道,“我看宮中許多公主娘娘都十分鍾愛這類甜食點心,想必女子大多數都很喜歡,就自作主張為你準備了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溫蘿語塞,剛想假笑著裝作喜歡的樣子,就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帶著隨意的聲音:“這可不一定喔。”


    聽這聲音,溫蘿轉頭,果然是本該在酒肆中等待他們兩人的墨修然。隻見他一手拿著串沿街隨手買的糖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一雙桃花眼掃了兩人一眼,眼神中似乎帶著埋怨,“沈某真是等得好苦啊,不過我想著不能坐以待斃,這不就出來找你們了麽。”


    雲知白微微一笑,並沒有解釋為什麽沒有按照約定和他碰麵,聲音冷若冰霜:“世子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知白兄指的是什麽話?”墨修然一挑眉,沒捏著糖人的手隨意一指溫蘿手中的小兔包,才恍然大悟一般,語氣卻帶著幾分正經,“是說這個?知白兄別誤會,你說女子大多數喜歡,那說的是普通女子,輪到江小姐這裏可就不一定了,畢竟她可不是普通女子。”


    雲知白斂眉看向他,眼中喜怒不明。


    “江小姐可是讓知白兄上心的女子啊,那當然不會是尋常女子了。”他漫不經心地一笑,那雙桃花眼對上雲知白的,似笑非笑:“知白兄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沈某隻是開玩笑而已。”


    雲知白並沒有否認他口中的那句“上心”,轉開了視線。


    “遇到了也是緣分,那我們就一起逛逛吧。”見兩人沒人再關注她手中那幾個可憐的小兔包,溫蘿順勢將綢布合攏,蓋住了那幾隻圓潤瑩白的“兔子”,開口打了個圓場。


    “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墨修然煞有介事地吟了不知道怎麽作出來的詩,烏黑的瞳孔專注地望向溫蘿,沒有理會一旁臉色瞬間冷淡下來的雲知白,微微一笑,“那沈某卻之不恭了。”


    第21章 第一隻男主(二十一)


    顧名思義,花燈節重要的就是燈彩,此刻路邊坊市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彩燈售賣。隻見一間鋪子門前掛著一隻無比炫亮的花燈,隻要盯著它看一會,再看其他花燈竟有些失色之意。溫蘿心頭一動,上前查看,墨修然和雲知白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這是琉璃燈,光如滿月,是今年的新品種!平常都是富貴人家才能使用,如今我們這些鋪子開始用它來招引主顧。”老板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見溫蘿一直盯著琉璃燈,便主動開口解釋。


    “那這個呢?”溫蘿指著一邊一個紅白相間的燈球問。


    “這是萬眼羅,由紅白紗羅拚湊而成。這一款屬於萬眼羅中比較樸素的類型,許多萬眼羅還旁墜珠玉流蘇,可精美了。”


    溫蘿望著店內懸掛的多麵球燈,許多燈壁上畫滿魚、龍、鶴、鳳等樣式,一旁掛著兒童竹馬燈,在地下旋轉不停的滾燈,甚至還有用千百蛋殼作成的巧作燈和用冰琢成的冰燈。


    “還有金魚注水燈,明角燈,料絲燈。”少女又從身後提出幾盞花燈,飛快地瞥了墨修然和雲知白一眼,衝溫蘿提議道,“如果這位小姐有眼緣,可以買下一盞掛在房中,那也別有意趣的呀。”


    聞言,雲知白微微上前半步擋住墨修然的視線,側頭問她:“婉情有喜歡的嗎?”


    “我……”


    “何必要那麽麻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因為雲知白夾在兩人中間,溫蘿看不見墨修然的表情,隻聽他語氣帶著幾分無所謂:“這幾個都挺有意思的,買回去一間房掛一個應該很不錯,我全都要了。如果江小姐看上哪個,直接拿去就好,我也不差這一個兩個。”


    說罷他直接掏出一片金葉子拍在桌上,順手取下那盞亮的晃眼的琉璃燈在她眼前晃了晃:“是這個琉璃燈?”又指了指一邊紅白相間的萬眼羅,“還是它?”


    雲知白也看向她,眼中不甘一閃而逝。


    “我……”溫蘿微微一笑,一臉羞澀。


    “我也都想要。”


    墨修然:“……”


    雲知白:“……”


    漫天燈火映在溫蘿臉上,顯得她膚色分外白皙紅潤。在幻境之外,墨修然見得最多的便是她一臉倔強的樣子,此刻看到她不同以往的女兒嬌態,雖說明知道她是刻意為之,可他仍是心頭一動。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5%,當前女主值56%。”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開頭去:“幾盞紙糊的燈而已,都給你就是了。”


    ……


    最終溫蘿提著最亮的那盞琉璃燈,墨修然替她提著萬眼羅,雲知白替她提著金玉注水燈,身後的小廝門人手一個,幾人重新上了路。


    孩童們拉著各式各樣的彩燈,奔走大街小巷,街邊藝人踩著高蹺,身旁是輕盈騰躍的舞獅,間或伴著幾聲喝彩,好不熱鬧。


    溫蘿駐足看了一會,不巧正好趕上表演尾聲,還沒看一會就結束了。


    雲知白見她不高興,想起剛才輸了一著,趕忙上前想要扳回一城,開口安慰道:“除了舞獅表演,前麵還可以猜燈謎,要是猜中了還可以得獎品,我們也去玩玩?”


    不遠處高高的桅杆上掛著一盞百鳥朝鳳燈,燈麵上垂下一張一張的字條在微風中輕輕搖動,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地把那片狹小的空地圍了個嚴嚴實實,隻見老板站在一邊的高台上,又取下一張長長的紙條,朗聲道:“馬上就是放焰火的吉時了,不能誤了時辰。這最後一題,要是哪位公子小姐答上來了,花燈和獎品便是他的。各位聽好了——”


    “踏花歸來蝶繞膝——打一中草藥名,別說沒提示各位啊。”


    題目一出,不似剛才的熱鬧,人群中一陣沉默。


    “中草藥名……這……”


    “平日裏誰會無事背這些,你這是存心不讓我們贏啊!”


    “也不知今年是有什麽寶貝,怎麽還一題難過一題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大夫在這裏,便宜他了!”


    雲知白也鎖眉,他雖說平日裏熟讀兵書,對文學通史等也略有涉獵,但草藥名他卻實在是一竅不通。


    正在人們十分默契地閉口不言,或是愁眉苦臉,或是東張西望看看誰能答出來時,溫蘿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表情淡然的墨修然。


    他眼中並沒有什麽苦思冥想的痕跡,麵色平常地十分閑適地站在原地,似乎因為不想太早答出來顯得太過“逆天”,才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等了半炷香。見溫蘿看向他,墨修然唇角不自覺地帶上笑意,眼底露出隻有兩人才能讀懂的默契,淡淡開口:


    “謎底為香附。”


    人群紛紛回頭,墨修然泰然自若地上前一步:“花朵清香撲鼻,所謂蝶戀花也是詩意地表達蝴蝶流連於花中清甜香氣。踏花歸來,花香存於足底,自然有蝴蝶追隨而來,繞膝飛行。”他微微一笑,目光轉向原處有些呆愣的老板:“我答對了嗎?”


    “……公子說的不錯。”


    似乎沒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將這題答上來,老板臉色顯得有些不好看。四周的看客卻興奮了起來,此刻是誰贏了燈謎已經無足輕重,他們隻對老板最後神神秘秘的獎品感興趣,聚在原地聚精會神地看著。


    “快將獎品拿出來送給這位公子!”


    “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什麽寶貝,連這麽古怪的題目都出了出來……”


    “公子還需要將香附的功效說出來,不然還不能算贏。”任是人群洶湧,人聲鼎沸,老板依舊巋然不動。這話一出,台邊不滿的議論聲更大了起來。


    “即使是意會,猜出謎底也不算違背規則。”


    “就是,我們這麽多人哪個意會出來了?即使是意會,這位公子也配得上這份獎品。”


    溫蘿心知,這種問題拿來為難墨修然簡直就是換著花樣的自取其辱,身為藏月門百年來橫空出世的天才,煉丹之術對於他來說就如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果然,他隻是微微一笑,沒有怒斥老板的無禮,反倒是十分順從地開了口:“香附是莎草的幹燥根莖。秋季采挖,燎去毛須,置沸水中略煮或蒸透後曬幹,有疏肝解鬱,理氣寬中,調經止痛之功效。老板,這下……我總算是猜對了吧?”這個“猜”字,他還十分不懷好意地頓了頓,引得周圍又是一頓騷動。


    “真是厲害啊……這位公子是大夫嗎?”


    “認了吧老板!”


    有些人似乎認出了他:“這怎麽看著像是涼國公府的沈聽瀾……”


    “本王竟不知道,世子還有這種天賦。”雲知白心底也是一陣訝異,略有些震驚地看向他。


    “知白兄忙著征戰沙場建功立業,我卻在家種花種草,不知道也正常。”墨修然不甚在意地回答。


    老板臉色難看,在原地磨蹭半晌,才慢慢吞吞地回一旁的小屋中拿出用黑布層層包裹的長幾尺的扁狀物,塞到墨修然懷裏,口中十分不真誠地恭喜道:“此乃介辰,天下兵器譜排名第八的名劍,公子好福氣。”


    “介辰?”


    一聽到這個名字,人群更加躁動起來:“是那把妖劍介辰?”


    妖劍?溫蘿心頭一跳,上前幾步揭開層層包裹的黑布,入目長劍劍長兩尺,劍身玄鐵而鑄,透著淡淡的寒光,刃如秋霜。


    墨修然眉頭微皺,拿著長劍悄無聲息地離溫蘿遠了些,轉頭衝雲知白笑道:“我可不會用劍,拿到這種寶物也是暴殄天物。本來想借花獻佛,可惜知白兄已經有排名第三的京水劍,恐怕是用不上這把介辰了。”


    說罷他看向溫蘿,介辰在手中微微揚了揚,桃花眼帶笑意,玩笑道:“寶劍贈美人,倒也是美事一樁。”


    聞言,雲知白頗不讚同地皺眉:“哪有送給女子這些東西的,刀劍不長眼,萬一傷到了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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