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 這是太宰治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火焰停滯在空中,靜立在空中的人眨了一下眼睛,眸中帶著一點奇怪。 “太宰?” 他聽到沈希略帶遲疑的聲音,但這顯然喊的不是他。 …… “停止了嗎?”國木田獨步看著那片區域,從剛才開始他就在擔心戰場範圍擴大該怎麽辦,這種程度的戰鬥簡直出乎他們的想象。 “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站在天台上看著前方,“穀崎,你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並沒有。”穀崎潤一郎站在角落中,“戰鬥似乎停止了,沈先生看上去沒什麽事情,對方像是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樣。”江戶川亂步低下頭盯著地上的雪,“大家繼續等吧,等太宰先生回來。” “唉?還需要繼續等嗎?”宮澤賢智有些茫然的撓撓頭,“已經結束了吧。” “不,在下感覺到那股氣勢並沒有消失。”芥川龍之介站在石頭上看著那個方向,“那種濃稠的幾乎滲透進骨子裏的殺意還沒有散去,戰鬥很可能會再次發生。”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就是這樣,還需要大家繼續鎮守,一定不要讓普通民眾過去。” “真想解剖看看他的內部構造啊。”與謝野晶子插了句話,“這種程度的可怕異能,對於一個人類來說太誇張了,一定有什麽地方是特別的。” 國木田獨步歎了口氣,“芥川,時刻注意周圍的人。” “在下明白。” 巷子內,在沈希說出太宰兩個字後便陷入尷尬的沉默,中原中也行動困難,太宰治根本就沒有能夠離開的實力,所以這一次,他們是成功的被擋在這裏了。 讓中原中也躺在自己身邊,太宰治抬起頭來看著沈希。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仔細的看著一個‘陌生人’。 “啊,失敗了呢,真是可怕。”太宰治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空茫的漫不經心,“果然啊,這種意外雖然有些驚喜,但還是……好無聊啊。” “真是,無聊透頂的世界。” 沈希看著他,火焰從他身後一點點消除,輕盈的落在地上,那些相當可怕的氣勢在逐漸消失,就連身後的黑芒連帶著羽翼也一起融化,落下的沈希還是那副模樣。 “你是因為無聊才想要離開的嗎?” “不然呢?”太宰治笑著說:“所有的一切,這些能夠被預測到的事情我都知道,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沈希,我好孤獨。” 無人陪伴,無人在意,孤獨的站在最頂端。 沈希看著他,“是這樣啊。” 找不到存活的理由,他站在最孤獨的彼岸,他想要活著,但卻沒有活著這個選項,這是他自己選擇一條必死之路。 即使他的內心裏不斷的有聲音在叫喊著:救救我,救救我……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已經死掉了的話,現在會是什麽樣子的。”太宰治笑著說,鳶色的眼中帶著滿滿的空虛,“大家都會很高興吧,像我這樣的人……” 沈希歪歪頭,他轉身走到廢墟中,從沙土中拽出屬於自己的書。 大雪終於開始鋪滿整條路,將這片廢墟蓋成一層白色。 他坐在石塊上,將書頁翻開,繼續用一種沒感情到可怕的聲音讀著裏麵的段落。 “我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埋在雪地裏,我時常走過去看,渴望能夠將它找回來,但卻一次次無功而返,心中彷徨的獸告訴我,它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太宰治靜靜的聽著他的聲音,安靜的仿若一個雕塑。 偵探社的眾人在觀察後發現似乎這裏已經歸於平靜,他們從四周走進來,麵對的便是坐在雪地中的太宰治以及還在翻閱書籍的沈希。 這種極端的安靜和淒慘的街道產生強烈的衝擊力,大家遠遠的站著不敢上前。 “結束了嗎?”國木田獨步詢問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將手插在口袋裏,“嗯,已經結束了。”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走過來,將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下來扔掉,太宰治穿過他們走進這片廢墟中。 “沈希,我們回家了。” 沈希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從牆上跳下來,破損的白色外套被風吹起,他抱著懷中的書走向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正在和偵探社的眾人說明這次和異能特務科的交易,聲音也很冷靜。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但是太宰先生還和特務科的種田長官單獨談了一些,至於他們說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太宰治牽起沈希的手,接著,他走到另一個自己麵前。 “我們要走了。” “要我說恭喜嗎?” 太宰治搖搖頭,他將一封信遞給他,“怎麽說你也是我,在離開之前,送你一點禮物。” 就像是突然出現那樣,他們消失的也完全沒有頭緒,就像真的隻是一個過客,到時間就會離開,那場可怕的戰鬥也不會再有了。 信封中是一張偵探社的入社申請書,還帶著一張紙條。 ‘暴力和欲望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就去正義的一方看看吧,織田作在的地方,你應該很喜歡吧。’ 在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曾經太宰治策劃死去,在進行最後一步的時候被沈希救起,但那時候的後手已經布置下去,就算是自己不在也沒關係。 假死,然後脫離港黑嗎? 原來是這樣啊。 太宰治笑了一下,臉上帶著無奈。 人間失格的異能太過特殊,特殊到會成為可怕的底牌,所以就算是異能特務科也要拚盡全力保住他,恐怕沈希和中也的戰鬥也是他算計好的。 為的就是讓異能特務科看到他和中也組合在一起後的威力,然後竭力讓這個組合分開。 假死,然後叛變,多有趣啊。 “但是,不行啊。” 將入社申請撕成碎片,太宰治將它們扔進垃圾桶中。 先不說偵探社內有多少人敵視他,芥川大約絲毫不會接受,而且,如果他在,中島敦在和芥川組隊的時候一定會有所顧忌。 他不能將之前已經成功的計劃打破。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隻獸,將這隻獸壓製到極致的時候,或許得到的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這場孤獨又悲慘的人生,還要繼續下去啊。 拿起那個信封,太宰治頓了一下,裏麵還有東西。 將信封倒過來,一張照片掉到他的手裏,上麵是三個人,他們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拍下的合影,織田作之助、阪口安吾還有太宰治。 他們帶著舒服的笑容,手中舉著酒杯。 將照片翻過來,太宰治看到了自己的字跡。 ‘就知道你不會同意的。’ 所以就算是離開都要消遣他一下,不愧是自己嗎?真是惡趣味啊。 ‘我已經和織田作說明了情況,說不定,他很樂意和你做朋友。’ 從做朋友,重新開始嗎? …… “這就是你們從天而降順便把我的屋頂砸破一個窟窿的理由嗎?”阪口安吾相當頭痛的敲著太陽穴,“太宰,你能不能編個稍微不那麽容易識破的理由。” 太宰治坐在沙發上慢悠悠的喝著茶,“才沒有說謊,這都是真的,不信你問沈希嘛。” “別想讓沈希附和你,不管你說什麽他都會說是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阪口安吾用手指敲著桌子,一臉的無奈,“沈希你別這麽寵他,你會把他慣壞的。” 沈希眨眨眼睛,“哦。” “對,就是這個感覺,沈希我告訴你,我去找異能特務科談話的時候遇到安吾,他就是用這種可怕的語氣和我說話的,還說我有罪,嘖嘖嘖,超可怕。” “這說明他一點都不認識你。”沈希認真回答:“畢竟太宰做出來的事情太多了。” 阪口安吾歎了口氣,“你們真的是……為什麽非要降落到我家啊,我隻有今天一天假期,結果還沒來得及睡著就被打擾了。” “抱歉。”沈希率先道歉,“安吾你要不無視我們先睡一下?” “難道不是你們離開嗎?” “不要。”太宰治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第一次進安吾的家唉,不看一圈怎麽能行!” 於是阪口安吾再次歎氣,一副被熊孩子愁掉頭發的模樣。 趁著太宰治跑出去胡亂觀看,沈希朝阪口安吾靠近一點,“你還好嗎?”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阪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鏡,“畢竟隻要不睡,就不怕第二天起不來床,我一直都是秉承著這個信念。” “真慘。” “唉……”阪口安吾第三次歎氣,“太宰,不許亂碰我東西。” “知道了!” 沈希將桌子上的茶水端起來喝了一口,雖然有些苦,但很意外的是,他不喜歡咖啡,茶卻接受良好。 “我們之前有去看過織田作,還看了他的小說。”沈希小聲道:“寫得很不錯,可惜是華國文字寫的,太宰治看不懂。” “我有聽織田作說過。”阪口安吾靠在沙發上,“他說你們擅闖民宅,差點讓他以為進賊了,如果不是看到太宰他連木倉都□□了。” 沈希想了一下,“華國不允許持木倉。” “霓虹也不允許。”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齊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現在偵探社的大家怎麽樣了?我和太宰離開太久,對於這些事情有些不太了解。” “沒什麽大事。”阪口安吾想了一下,“畢竟隻要保證魔人不搗亂,其他的都好解決,剛移交到特務科的時候,他病的很嚴重。” 沈希想了一下,“他好像確實身體很虛弱,淋一場雨就病倒了。” “不要談亂這隻下水道的老鼠了,看我找到了什麽!”太宰治從沈希的背後竄出,手中是一張黑白照片,昏暗的燈光中,能夠看到照片上的三人,以及在角落裏抱著貓的沈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