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總感覺會出什麽事。”太宰治聲音平淡,“昨晚一晚上沒有睡著,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所以就打算早早過來看看。” 沈希看著太宰治,“太宰也會因為擔心睡不著覺?” “不然呢?” 但說實話,沈希是不信的,太宰治的樣子也不像是一晚上沒有睡著,沈希覺得他隻是隨便說說,應該是察覺到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而已罷了。 踏上三樓,一直走到偵探社門口沈希才發現偵探社已經有人在了,太宰治推開門,屋子裏亮堂堂的,幾乎所有偵探社社員都在,他們站在周圍,表情嚴肅。 在他們中間是一個女性,她有一頭金色的大波浪卷發,但發根的黑色證明這隻是染發,她皮膚白皙,塗著豔紅色的口紅,漂亮的大眼睛中含著濃濃的驚恐。 “怎麽回事?”太宰治走進來。 織田作之助看了太宰治一眼,接著將視線繼續盯著這位小姐。 “大約是早上六點左右,我被咖啡廳老板的電話叫醒,他說這裏有個女性哭著找偵探社,不管如何請偵探社馬上過來。” 太宰治坐到椅子上,“所以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國木田獨步推了一下眼鏡,“我迅速召集了所有偵探社成員,大家陸陸續續過來,但是這位小姐,在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一句話都沒說。” “就算是帶著滿滿的驚恐但就是不吐露出一個字。” 太宰治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女性盯著太宰治,在那一瞬間,所有人看到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但即使如此她都不敢伸手去擦,隻是全身顫抖的坐著。 “抱,抱歉,但是,請救救我,請救救我……” 眾人愣了一下,他們齊齊看向這位女性,有些不理解她為什麽突然選擇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小姐,你慢慢說。” 女性抽泣著,她緩慢的解開外衣,她的腹部被綁上了一顆定時炸彈,鮮紅的倒計時閃爍著。 眾人一片沉默,接著像是炸開了鍋一樣。 “是襲擊嗎?!” “不對,倒計時還要很久,不像是襲擊。” 太宰治走過去看了一眼,“確實,倒計時大約30小時,也就是一天多,唔,這個不像是襲擊,時間有點太長了,不管如何,我們問問這位哭泣的女孩吧。” “救救我,求你們救救我。”女孩還在哭泣,“有個人綁住我,給我綁了炸彈,然後讓我過來,說是讓我帶點東西,如果我不聽話他就直接引爆炸彈,我……我不想死。”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齊齊看向太宰治。 在偵探社成員到來一個小時內都無法讓她說話,那麽很顯然,這個女性等的不是他們,而是太宰治和沈希。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那麽,襲擊你的人有沒有讓你帶什麽東西來。” 女孩抽搭著從自己的外衣口袋裏摸出一個信封,顫抖著將它遞給太宰治。 太宰治接過信封,信封上空蕩蕩的,他將信封拆開,將裏麵的信紙拿出來,上麵隻有四個字。 “別來礙事。” 是他自己的字跡,也就是說,是這個世界的太宰治,現在的港黑首領。 織田作之助將信紙接過去,看到的一瞬間他微微皺眉,就這四個字根本看不出什麽來,國木田獨步看過後繼續問這個女孩,“你還記得那個人是什麽樣子嗎?” “不需要問了。”江戶川亂步打著哈欠走過來,“這個字跡是這位太宰先生的。” 眾人愣了一下。 “不是太宰。”沈希聲音平淡的和他們解釋,“是港黑的首領太宰治,他看樣子是打算做什麽需要被阻止的事情,所以特地來警告我們不要去搗亂。” “可是,為什麽會特地來提醒?”穀崎潤一郎奇怪的撓撓頭。 沈希坐在桌子上晃著腳,他似乎對這個問題沒什麽想要回答的欲望,江戶川亂步跳上桌子和沈希坐在一起,接著慢吞吞解釋,“當然是因為這裏也有一個太宰先生。” “同樣的人同樣的思維方式,能夠猜到他想要做什麽不是很輕易的事情嗎?” 沈希看著江戶川亂步,片刻後他從口袋中摸出一把糖,“亂步先生,吃糖嗎?” “咦?為什麽你的口袋裏有糖?”江戶川亂步看著手心裏的糖果,“還是限量的糖果。” “限量的?”沈希歪頭,“是太宰買的,我隻是幫他帶著而已。” 江戶川亂步歎了口氣,“你實在是太寵他了,有你做後盾這家夥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你稍微克製一下他啊。” “有嗎?”沈希想了一下,“沒有我太宰也會做的吧。” “行吧。”江戶川亂步將糖紙剝開扔進嘴裏,“所以,太宰先生,你既然這麽了解自己,是知道他打算做什麽嗎?都直接用炸彈來威脅了。” 女孩還在哭泣,她滿臉都是淚水,眸中都是求救。 太宰治歎了口氣,“我能夠猜到,他應該是想要去外界。” “去外界?” “是書外麵的世界。”太宰治斬釘截鐵道。 對於所謂的書他們了解的都不多,在這種時候也隻能聽太宰治講,至於這位女性,國木田已經叫了專業人員,到時候一定可以將她救下來。 “就是說啊,我就知道會搞成這樣……”太宰治歎了口氣,他坐在沈希旁邊鳶色的雙眼中都是無奈,“我了解我自己,我就是一個抓住一點火光就可以孤注一擲死不撒手的人。” 沈希看著他,“是嗎?” “發現自己獲取的記憶並不完全,外麵的世界比這裏更好,當然會覺得不甘心吧。”太宰治抬頭看著天花板,“我花光了這輩子所有的運氣遇到了你,但他……沒有一點退路。” 作為港黑的幹部太宰治可以叛逃,可以洗白,也可以加入其他組織,但如果一旦成為了港黑首領,那麽他就必須為了這支組織做著努力。 港黑是一支一旦無人控製便會肆無忌憚破壞的凶獸,必須有一個人站在頂點壓製,所以在他們的世界中,即使討厭森鷗外太宰治也從來沒有去襲擊。 站在那個位置上,除了死去,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織田作之助微微皺眉,他小聲詢問,“如果說我們不去管的話,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影響嗎?” “誰知道呢?”太宰治聲音平淡,“書是一種到現在也沒有人能夠理解的東西,它高於異能也不會被異能影響,但是織田作,這個世界隻是書內的世界。” “一旦書出現問題,不排除連帶這個世界一起消失的可能性。” 眾人愣在原地。 宮澤賢智歪頭,“也就是說,整個世界都會不存在?村裏的大家也好,偵探社的各位也好,都會一起消失掉嗎?” “開什麽玩笑!”芥川龍之介臉色猙獰,“在下還沒有找到妹妹,怎麽可以就這樣消失!” “他難道就不覺得過分嗎?”穀崎潤一郎很是難以理解,“這裏難道不是現實嗎?為什麽要去其他世界尋找現實?” 江戶川亂步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在想些什麽。 “你們之前說的話,所謂和異能特務科做交易就是為了接近書嗎?”織田作之助看著他們,“所以你們其實那個時候就有猜測了。” 沈希抬起頭來,“不,我隻是猜測而已,我對於太宰的了解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太宰治攤攤手,“比起這個,還是先將這位小姐救助下來吧,然後可以商量一下該怎麽辦。” “是啊,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必須找到辦法。” “小姐別哭了,我聯係的專家馬上就過來了,那時候你就得救了。” 沈希看著太宰治,漆黑的雙眼中沒有波動,似乎就是看著而已,比起善於偽裝的太宰治,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出沈希心裏在想什麽。 如果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的話,沈希的心就仿若一池死水,太過坦然和平靜讓人無法確定他的想法。 一直到專業人員來成功將女孩身上的炸彈拆除,她千恩萬謝的離開,太宰治說著自己沒吃早餐,帶著沈希離開,一直走出樓層,沈希這才喊了他一聲。 “太宰?” “嗯?”太宰治背著手回頭看他。 “去外麵的世界是怎麽回事?還有,為什麽要寄信來,太奇怪了吧。”沈希道:“我認識的太宰治可從來不會在做某件事情之前做預警。” 太宰治笑著走過來拉起沈希的胳膊,一陣風吹來,沈希的黑發被風撩起。 “沈希不相信嗎?” 沈希搖搖頭,“他有說過,這是唯一一個織田作還活著還寫小說的世界,需要好好保護,一定不能出現意外,他說的很堅定。” “是嗎?”太宰治拉著沈希往前走,“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很孤獨,也很痛苦。” 站在最黑暗的地方,看著陽光下的人,卻不能走出一步,這種感覺比生死還要空虛。 “所以你們在一起騙人?”沈希看著太宰治,“太宰?” 太宰治沒有回話,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隻不過鳶色的眼中帶著一點驚訝和欣慰。 果然嘛,沈希怎麽會看不出來。 “要一起去吃咖喱飯嗎?拉麵也行。”太宰治轉移話題。 沈希盯了他一會兒,“拉麵吧。” …… 港黑總部大樓上,太宰治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這個秋日格外的寒冷,也格外的幹燥,好似站在那風裏就會整個幹裂,碎成一塊塊的。 “中也,和異能特務科的聯絡溝通的怎麽樣?” “他們已經同意會麵商量了。”中原中也站在他身後,“所以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對於中原中也這個問題太宰治並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窗外,嘴角帶著笑容,仿佛看著什麽美好的事務。 “中也,你覺得這個世界,這個橫濱怎麽樣?” 中原中也看向窗外,寒風呼嘯,無數人在風中走動,即使天氣寒冷也在努力的工作,努力的活著。 “很好啊。” 太宰治笑了起來,“很好嗎?” “有什麽好笑的?這難道不是肯定的嗎?橫濱對我們來說不是很重要?” “是這樣沒錯。”太宰治歎了口氣,“是我們所熱愛的城市啊。” 中原中也遲疑的看著太宰治,“喂,你不會又想出什麽奇怪的自殺方式了吧,拜托你可是港黑的首領,不要總是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沒有。”太宰治閉上眼睛,“還沒到可以離開的時候。” “真是的,每天都在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我走了,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 “嗯,去吧。” 太宰治看著橫濱,就像是看著整個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