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  阪口安吾氣喘籲籲站在門口,在恢複記憶的第一時間他便從特務科跑出來,他能夠想到太宰治的位置也就隻有這裏。  “呦,安吾。”  太宰治將信揉成一團塞在自己的口袋裏,另一隻手舉起酒杯朝阪口安吾示意了一下。  看到太宰治的一瞬間,阪口安吾鬆了口氣,他有些疲倦的走過去坐到太宰治身邊,“請給我一杯酒。”  酒保笑著將酒調好放到阪口安吾麵前,“請用。”  “所以,其實還是有用的。”阪口安吾看著酒杯中的冰塊,“你總算是把沈希找回來了,而且,比之前的關係還要近。”  “說的也是。”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安吾,抱歉。”  “道什麽謙?”  太宰治將酒杯舉起來,“就是說啊,之前一直都有針對你,其實都沒有什麽必要,因為你沒有做什麽壞事,我的針對現在看來,完全都是沒有必要的。”  阪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鏡,“沒關係,不需要道歉。”  “是嗎?不需要嗎?”  “當然,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不需要道歉。”  太宰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舉起酒杯,“好,我們是朋友。”  “是朋友。”  酒杯和酒杯的碰撞聲相當清脆,麥黃色的酒液在杯中搖晃,冰塊散發出冰冷的寒氣,太宰治喝了一口酒,由著冰冷的酒液順著他的喉嚨淌進他的胃裏。  阪口安吾其實不知道說什麽好。  雖然看上去似乎和平常沒有什麽兩樣,但實際上隻要仔細看看就能看出太宰治的難過。  他盯著自己的酒杯,那雙鳶色的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不清其中的情緒,隻有滿滿的空茫,就算是笑著也不達眼底。  “要來幹杯嗎?”安吾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就算是沒什麽意義也要開口說。  太宰治轉頭看向他,“幹杯?剛才不是有過了嗎?”  “再來一次。”阪口安吾輕咳一聲,“這一次是為了我們還能再次相遇,坐在這裏一起喝酒。”  “這樣啊。”  太宰治低下頭,他其實是知道的,他知道安吾在擔心他,他也知道安吾能夠看出來他現在的情緒,他心中醞釀的痛苦幾乎要將他覆沒,強顏歡笑罷了。  “其實不需要這麽在意,沒關係的,沈希的話題也好,因為,我能夠把他找回來,我從來沒有這麽肯定過。”太宰治低聲道:“不過,謝謝你安吾。”  阪口安吾鬆了口氣,“我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太宰,我其實很感謝沈希,因為,他改變了你。”  他深知太宰治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也深知他為何會做出一係列自毀的決定,能夠改變太宰治的人必須是那種可以走入他心中,給他極大影響,並深刻觸動他的人。  這麽多年過去,隻有沈希一個人做到了。  他給了太宰治活下去的理由以及生存的意義,讓太宰治在枯燥無味的生活中可以有期待的事物。  所以他感謝沈希,僅此一條就足夠阪口安吾對他刮目相待。  “是嗎?其實我也很感謝他。”太宰治笑著說,“你說織田作會不會過來?”  “會吧,我不覺得他還能繼續待在自己的地方,不過,織田作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應該在華國。”太宰治搖晃著酒杯,“最後一次聯係他的時候他就在華國,沈希在最後的時候幫助他離開橫濱,然後就是到現在。”  恰好此時,酒吧大門推開,棕紅色頭發的青年走進來,看到他們的一瞬間他鬆了口氣。  “找到了。”  “是啊,畢竟我們除了這裏,其他地方也不會去。”阪口安吾難得的吐槽了一句。  “說的也是。”織田作之助坐到太宰治旁邊,“請給我一杯蒸餾酒。”  “哦,還是老樣子呢。”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四年過去了,織田作過的怎麽樣?”  織田作接過酒保遞給他的酒,“難以想象的不錯。”  “是嗎?”阪口安吾插入話題,“來說說看。”  “孩子們都找到了收養他們的家庭,我的話也有在寫小說,還出版了幾本,拿到了不少稿酬。”  “真的假的?織田作終於實現了自己寫小說的夢想了嗎?”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是這樣沒錯,為了盡快到橫濱我可是相當努力,為此今天的稿子都沒有寫。”  人生中總會有一些意外,比如他在失憶的時候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孩子們也找到了幸福的家庭,比如四年過去他們還能在這家酒吧一起喝酒。  時隔四年再次相遇,他們還是原先的模樣,沒有絲毫的磕絆,像以前一樣能夠隨意的聊下去。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織田作寫的小說。”太宰治喝了一口酒,“一定很有趣。”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好,太宰,沈希呢?”  整個世界一片安靜,太宰治笑了一下,“沈希啊。”  “我應該謝謝他,他幫了我很多,雖然我覺得大多數都是因為太宰的原因。”織田作之助道:“但無論如何,都是他幫忙的原因,你找到他了嗎?”  “找到了。”太宰治敲了一下酒杯,“就和以前一樣,他還是原先的樣子,但是,我一不小心又把他弄丟了,但是沒關係,我會再次把他找回來的。”  “是這樣啊。”織田作之助點點頭,“等你把他找回來的時候我們再來喝一次酒吧,到時候請他也一起加入如何?”  太宰治搖搖頭,“他不能喝酒,隻能喝果汁。”  “沒關係,隻要能幹杯就好。”  阪口安吾笑了起來,“對,隻要能幹杯就好,太宰不要害羞,這可是你幾乎向全世界宣告在一起的人。”  “我哪有。”  “不承認嗎?”阪口安吾搖頭,“織田作你看太宰,到這種時候還嘴硬。”  織田作之助想了一下,“需要錘子嗎?”  “為什麽會需要錘子?”阪口安吾驚訝的看著織田作之助。  “不是你說的嗎?一旦太宰說什麽奇怪的話那就用錘子砸他後腦勺。”  “……織田作,你實在是太強了。”阪口安吾無奈的喝了口酒,“為什麽都寫小說了還是在這種事情上出現出乎意料的回答。”  沒有忍住,三個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樣低聲笑起來,笑聲似乎掃走了所有的悲傷,將那份若有若無的孤獨感掃去。  “真好啊。”太宰治靠在椅子上低喃道。  “是啊,真好。”阪口安吾舉起杯子,“要感謝沈希。”  “對。”織田作之助隨之將酒杯舉起,“感謝沈希。”  太宰治舒了口氣,他眼中含著笑意,那層朦朧的霧氣消退,留下一個清晰的可以窺測到他內心的太宰治,他聲音帶著顫抖,幾乎要落下淚來。  “感謝沈希。”  酒杯的碰撞聲清脆明亮,在這一片迷霧的世界仿佛是一個嶄新機會的信號。  所失去的都會回來,那些存在的擁有的東西會重新找回。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對吧。”阪口安吾笑著說。  “一定是這樣沒錯。”  陽光肆無忌憚的潑灑著,將整個世界曬得暖洋洋的。  森鷗外站在港黑總部看著窗外的陽光,眉眼帶著一點恍然。  “原來是這樣,原來太宰君也是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真是難以想象,不過……如果對象是他的話,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江戶川亂步站在陽光下和偵探社的其他人通著電話。  “所以敦你一定要小心,啊?你問太宰嗎?”江戶川亂步看著明媚的陽光,“太宰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是幾乎決定了他人生的大事哦。”  陽光是上天的贈予,它照亮了黑暗,將光明留在人間。  “太宰,你之後打算怎麽辦?”織田作之助問他。  “之後啊。”太宰治笑著道:“當然是把沈希找回來,夏天的時候有承諾過,要和他一起去看櫻花,距離春天越來越近了。”  阪口安吾咳嗽一聲,“太宰,現在是秋天,距離春天還很遠。”  “冬天都要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太宰治衝他晃著手指,“不要小視時間,稍不注意,時間就會從手指縫裏流逝,那時候,春天就到了。”  織田作之助點頭,“太宰說的沒錯。”  “這樣。”阪口安吾點頭,“時間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在悲傷的時候它過的相當慢,幾乎是度日如年,在快樂的時候它又過的太快,稍不注意便流逝的一幹二淨。  “有辦法嗎?需不需要幫忙?”  “不,我差不多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太宰治歎了口氣,“雖然是跨越了時間和世界,但我依舊能夠知道他在什麽地方,畢竟我們是天定的緣分。”  阪口安吾失笑,“你說的對。”  “就算是死亡都無法將我們分開。”  ……  太宰治和沈希之間有一種無法以肉眼看到的羈絆存在,但它是存在的,或許是因為過去和現在的圓環,他們被緊緊的綁在一起,仿佛被戴上相互絆住對方的枷鎖。  所以太宰治一直都相信,不管在什麽地方他們總會再次相遇。  太宰治靠在牆上,陽光照在他半邊身子上,他的右手隱入陰影中,枷鎖扣在他的手腕上,枷鎖的另一端在沈希的左手,即使不在同一個地方,他們也永遠同在。  觀光塔上人來人往,來橫濱旅遊的人絡繹不絕,這裏是橫濱最高的地方,也是太宰治和沈希夏天初遇的地方。  從一開始太宰治便覺得這個地方不太對勁。  當時沈希獨自一人離開這個世界,太宰治意興闌珊之際從上麵跳下,竟然意外到了沈希所在的地方,所以,這個時候這裏依舊管用的吧。  在太宰治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不管是安吾還是織田作都很是驚訝的看著他,大約是沒有想到太宰治找人的方式是去跳樓,不過他們都沒有反駁。  “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阪口安吾有些不確定的說。  “但是太宰和沈希似乎都是這麽奇怪的人。”織田作之助補充,然後還點點頭讚同自己的判斷。  阪口安吾應了一聲,“所以這樣奇怪的方式說不定真的有效果。”  “不過比起這個我還是去查一下那個地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確保萬無一失。”阪口安吾道:“對了還要做好防護,那麽高的地方要是摔下來會死吧。”  “應該不讓太宰知道悄悄的做。”織田作之助提醒阪口安吾,“要是知道有防護不管用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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