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吊著手臂，坐在旁邊聽得相當認真。 “實際上我昨天就想和你聊聊，因為是他的朋友的話，說不定會了解他，說不定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他還沒有醒，我怕他睜開眼的一瞬間就再次從窗口跳下去。” “唉，真是抱歉，讓你聽我這麽嘮叨。” “沒有，能夠聽到這些事情，得到夫人的信任我也很高興。”太宰治麵帶微笑，一副溫柔和善的樣子，似乎和以往的黑暗絲毫不沾邊，這便是太宰治最完美的偽裝。 赤司夫人有些苦澀的勾起嘴角，“這個孩子啊，我該拿他怎麽辦。” “我聽到沈希他……喊你小姨？” “是的，她是我姐姐的孩子。”赤司夫人眼中帶著懷念，那種回憶中的喜悅讓她情不自禁的笑出來。“姐姐是個非常溫柔的人，沒有什麽脾氣，從小就慣著我。” “她唯一一次強勢便是為了嫁給那個男人，就算是遠嫁華國也無所謂，當然，不是說姐夫不好，我們隻是心疼她而已。” “姐姐姐夫出了意外後，姐夫沒有親人，我們也才能得到小希的撫養權。” 太宰治看向她，如果是五歲的話，那不應該是這樣，他查到的資料中，沈希是15歲從華國來到霓虹，中間的十年斷層嚴重，不管是港口黑手黨還是異能特務科都沒能查到消息，這中間發生了什麽？ “那孩子什麽都不肯說，他很聽話，喊他做什麽都答應，但是，卻固執的從來不改。” 沈希這個人太自我，他從來不在意口頭上的妥協，但實際上會不會做就不是別人能夠幹擾的，小事上隨便你怎麽說，他認定的大事上邁出一步都不肯。 因為父母的意外導致性格扭曲成這樣？如果是赤司夫人這樣溫柔的女性的話，應該不至於…… 所以果然還是這十年裏發生了什麽。 赤司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說的並不完全。 “小希的過去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他也從來沒和任何一個人說過，但是……既然你是小希的朋友，我便和你提一句。” “五歲時，姐姐姐夫出意外身亡，被警方帶回去的他獨自逃出警局想要尋找父母，結果被拐賣，等再找到時就已經是十年後了。” 太宰治心裏咯噔一聲，對了，一定是這件事了，隻有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被拐賣？是不是還經曆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死亡成了幸福，毀滅變成希望。 “我知道了。”太宰治朝她安撫的笑了一下，“夫人不用這樣著急，既然他還聽你的話，那就說明他還是在意你的，也在意這個世界。” 赤司夫人的眼睛逐漸的亮起來，片刻後她垂眸，帶著淡雅的笑容。 “真的是這樣嗎？那個孩子……真的是有意識的活著嗎？” 和赤司夫人道歉後，太宰治回到病房門口，咯吱一聲，病房門被推開。 沈希站在窗口眺望著遠方的風景，純白色的窗簾被風吹起，因為聽到聲音他轉頭看向門口，帶著渾身繃帶的他，似乎也變得像一個人了。 人是為了尋求救贖才活著的嗎？ 太宰治關閉病房門，走向站在窗邊的人。 “太宰，你也沒事啊。”沈希轉身坐回病床上，漆黑色的眼中帶著一點遺憾，“實在是太可惜了。” “沒辦法，老天並不想讓我們離開這個牢籠。”太宰治坐在他對麵。 他還記得墜落下去的一瞬間，那抹金色閃過，為什麽這麽高的地方墜落下來沒有死亡，太宰治心裏也算是有譜了。 右眼被繃帶纏住，血色浸染在純白的繃帶上，看上去太宰治受的傷比他要更重。 沈希轉頭盯著外麵，“所以……為什麽非要活著不行呢？” 是啊，人就是為了尋求救贖而活，尋找活下去的意義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嗎？ 完全找不到所謂生命的意義。 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腦中呈現，沒有絲毫讓他意外的東西，黑暗也好光明也罷，直到這個和他相像的人走到他身邊。 雖然找不到路的原因並不相同，但他們都是徘徊在原地止步不前的人。 “以後見麵的機會就不多了啊，你要回東京了吧，”太宰治算著時間，“暑假，然後就是……年假？老師的工作也很辛苦呢。” “還好，畢竟沒有太宰這樣的同事。”沈希這樣說，還相當讚同的點點頭。 “喂喂喂，這樣就過分了。”太宰治一副生氣的模樣，但最後還是沒有維持住演技，笑出聲來。 微風吹過，遠方池塘裏的荷花嬌豔的開放著，真是美麗。 “其實……”太宰治看向沈希。 “什麽？” “沒有。”太宰治搖搖頭，“離開之前，要一起去看花嗎？” 沈希點點頭，“可是我們都在醫院裏。” “沒關係，一起逃走不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噠宰：我什麽都知道，但我什麽都不說，深藏功與名。第20章 自殺第二十天 “逃出去？”沈希猛地抬起頭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太宰治信誓旦旦的說，“我在隔壁病房的的時候觀察過，窗口這裏是可以出去的。” 兩位傷殘患者擠在窗口朝下看，這裏是三樓，並不算高，但也不算矮，對他們來說相當不友好。 太宰治率先翻到窗戶上，單隻手小心翼翼的扶著牆壁站起。 “看吧，很簡單的，快來。”太宰治朝他伸出自己完好的手臂，沈希點點頭，踏著太宰治的路線移動。 但人來人往的醫院總是會被發現的，即使他們再小心翼翼也是趴在牆上的。 “喂，你們在幹嘛？快回去！太危險了！” “快報警，叫保安！” 太宰治無奈的撓撓頭發，“哦呀，被發現了。” “怎麽可能不被發現。”沈希稍微往外移動了一下，“話說太宰你沒事吧，感覺你的身體在顫抖。” “請不要在這個時候吐槽我，我可是受了重傷啊重傷，全身都在疼。” 順利跳下牆，太宰治拉著沈希往醫院外麵跑，兩人都沒有穿病號服，但穿著也不適合奔跑，太宰治氣喘籲籲的停下來，一副快要累垮的模樣。 “不行了，跑不動了，沈希我需要緩一緩。” “啊，太宰的體力還是這麽差，好廢。” 幽怨的看了沈希一眼，太宰治從口袋中摸出手機，接著打出電話，沈希看到了他的手機屏幕，這家夥禍害的果然是中島敦這個可憐巴巴的後輩。 “太宰先生？”中島敦迅速接起電話，聲音中帶著奇怪，“太宰先生你為什麽給我打電話？” 不是在醫院修養嗎？ 太宰治和沈希躲在角落裏盯著那些從醫院追出來的人，“敦的話現在在哪裏？還有各位。” 中島敦有些奇怪的回答：“大家在購物啊，畢竟好不容易放假一次，我的話，現在在荷花池邊。” “我也要看荷花！”太宰治大聲宣布。 “嗯？”中島敦懵逼。“太宰先生你在說什麽？” 太宰治重複道：“我也要看荷花，我和沈希已經離開醫院了，現在來接我們。” 中島敦茫然的看著手機掛斷，“欸？什麽？太宰先生又做了什麽？” 接著他發出了一個世紀性的疑問，“為什麽是我？！” 先不說崩潰委屈卻不得不照做的中島敦，沈希和太宰治正在往池塘跑去。 暑假的末尾，酷暑似乎都在消退，城市裏噪雜的蟬鳴聲也悄無聲息的消失，為了省時間，太宰治拉著沈希跨進一個小巷子，裏麵涼爽且沒有人經過。 “肥羊來了，兄弟們抄家夥！”小混混們猛地站起，但還沒等他們說出什麽話，這兩人就跟一陣風一樣穿過。 “借過借過，我們趕時間。”太宰治愉快的朝他們揮揮手。 “抱歉。”沈希像模像樣的道歉，但是眼中沒有絲毫歉意。 被留在原地的小混混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已經逐漸遠去的人，更多人臉上帶著茫然，一副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模樣。 小混混的頭目額頭青筋暴起，他舉起手中的棍子，一副氣炸的模樣。 “竟然敢小看我們！兄弟們追！打死他們！” 就這樣，兩人綴著一群嗷嗷叫的小混混，跟逃跑似的往前跑。 沈希朝後看了一眼，總覺得看到了一群鬥雞，全身的羽毛炸起，一副不戳死你不完的架勢。 “太宰……” “沒關係沒關係，我有辦法。”太宰治拉著他在下一個拐角衝過去，就這樣瞬間和上次被他稱之為黏人的弟子麵對麵。 芥川龍之介懵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突然拐角跑出一個太宰？？ “太宰先生？在下……在下！” 並沒有絲毫減速，太宰治在穿過他身前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芥川，身後的人就交給你了！” “欸？”芥川這才發現嗚嗚泱泱從拐角追來的小混混。 芥川茫然的左顧右盼，太宰治已經離得越來越遠，對麵的小混混卻越來越近。 猛地用一隻手捂住臉，芥川龍之介盯著那些小混混一臉的猙獰，“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殺出一條血路來吧，羅生門！” 身後傳來小混混們淒慘的叫聲，他們也終於離開小巷子，荷花池就在附近，中島敦蹲在荷花池旁邊一臉懵逼的看著手機。 “嗨，敦，好久不見。”太宰治拍拍中島敦的肩膀，接著和沈希從他身邊穿過。 “太宰先生，還有沈先生！”中島敦連忙追上他們，“他們不是在醫院修養嗎？” “話說一起跳樓自殺什麽的我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可是你們……” 太宰治停下來，他拍拍中島敦的肩膀，一副嚴肅的樣子。 “敦！” “欸？是！我在！” “就是這樣，保持這個狀態！一會兒芥川要追過來，幫我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