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李廣心腹隨從任立政趕來,霍去病忙問道:“公主昨夜到底去了哪裏?”任立政搖搖頭,道:“公主沒說。飛將軍說使者君一行也累了,既然公主已平安回來,請諸位先好好歇息,日後再問清楚不遲。”霍去病道:“也好。”


    任立政來到東方朔房前,敲了敲門,無人相應,便幹脆推門而入。東方朔睡得正香,忽被人推醒,迷迷糊糊地問道:“是司馬琴心回來了麽?”任立政道:“不僅司馬琴心,還有夷安公主、淮南翁主,她們三個都自己回來了!”


    東方朔這才驚醒,驀然坐起身來,不相信地道:“公主回來了?”任立政笑道:“一切正如大夫君最初所預料的那樣,怎麽反倒吃驚起來了?”


    東方朔撓撓腦袋,大是困惑,道:“這可奇怪了。公主人呢?”任立政道:“回房間歇息去了。看情形是玩了一夜,疲累得很。”


    東方朔道:“嗯,回來就好,這件事回頭再問公主不遲。”還想倒頭再多睡一會兒,偏偏徐樂一腳踏進門檻,叫道:“東方卿,既然公主找到了,咱們也該快些回京復命才是。”東方朔道:“著什麽急?咱們才來平剛幾天,馬奶酒都還沒喝上呢。”


    徐樂道:“而今匈奴內亂,邊郡也是多事之地,為公主的安危著想,還是早日啟程為好。”東方朔笑道:“我倒覺得這平剛城好玩得緊,刺客啊、劍客啊、逃犯啊,一個個出現,在京師哪有這般熱鬧可瞧?多留幾日也沒什麽打緊。”


    徐樂忽然一改往日的好脾氣,板起臉肅色道:“東方大夫,雖然你官秩比我高,可這次出使我是正使,你隻是副使,何時回京由我說了算。”


    東方朔一骨碌坐起來,道:“你我朋友一場,你跟我來真的?那好,回京可以,但須得帶上張騫幾人。你也說了,邊郡不太平,他們身上一定有重要軍情。”徐樂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正要去探望張君。”


    東方朔忙披上衣服,跟著徐樂往隔壁張騫住處而來。義姁正好從房裏出來,道:“張騫和王寄身上的箭鏃都已經取出來了,男的傷重,女的身子弱,都需要調理靜養一些日子。”東方朔大喜道:“真乃天助我也。”臉上不無得意之情。


    徐樂忙道:“若是帶著張騫幾人一起上路,有主傅君照顧他們,應該無大礙吧?”義姁道:“這一路風雪,道路泥濘,就算乘車,傷者也經不起顛簸。徐使君想要盡快回京,我是極贊同的,但兩位傷者還得傷勢穩定後才能上路。”轉頭問道:“大夫君答應我找回公主……”


    東方朔往南一指,道:“公主回來了,正在她自己房裏。”義姁“啊”了一聲,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忙趕去房中查看。


    東方朔和徐樂一道步進房中,張騫猶自昏迷未醒,妻子阿月紅著眼睛守在床邊。徐樂問了幾句,阿月隻懂簡單的漢話,實在難以交流,隻得悻悻出來。


    東方朔跟出來問道:“你忽然這般著急回京師,一定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嗯,我猜猜看,你是怕意外與郭解相遇,他認出了你,你難以自處,對也不對?”徐樂沒好氣地道:“郭解是通緝要犯,我是朝廷使者,你這般聰明,認為他會‘意外’跟我相遇麽?我知道瞞不過你,實話說,我不是著急回京師,是想早些回去我故裏無終,行了吧?”


    東方朔道:“原來如此。那麽你先帶上幾名士卒回去故裏,這裏都交給我。等你探完親訪完友,再回來這裏相會。”徐樂尚在遲疑之中,東方朔道:“難道你想帶著公主回去故裏?那麽我問你,公主是在郡府安全,還是跟你去無終縣安全?”徐樂一想有理,隻得道:“東方卿可千萬要看好公主,別再惹出亂子來。”說罷便自回房去收拾行裝。


    東方朔打發走徐樂,正想重新回房補覺,忽見那跟隨張騫一道逃回的男子趙破奴正在院中朝他招手,便走過去問道:“你是叫我麽?”


    趙破奴點點頭,道:“我有一件重要大事要稟告大夫君,阿寄先後在王庭侍奉匈奴單於和單於之母閼氏,她曾經偷聽軍臣單於和大臣中行說的對話,知道匈奴人正在實施一個極大的陰謀……”


    東方朔道:“是那個投降了匈奴人的閹人中行說麽?他居然還活著?”趙破奴點頭道:“非但活著,而且活得很好,歷任單於均對他信任有加,言聽計從。”


    他二人口中的中行說原是漢皇宮宦者,為人機智多計,高後[1]呂雉執政時已忌憚其人精明,欲派其出使匈奴。當時漢使大多被匈奴扣押,呂雉此舉不過是想借匈奴人之手除掉中行說,結果為大臣欒布諫止。漢文帝劉恆即位後,繼續延續與匈奴和親的政策。漢文帝前六年,冒頓單於病死,太子稽粥繼立,號老上單於。劉恆選了一名宗室女子,封為公主,出嫁老上單於。又因為中行說是燕地人,熟悉邊關情狀,選中其為主傅,作為公主屬官前往匈奴。中行說推辭不成,發狠道:“一定讓我去胡地,我將成為漢朝的禍患。”一到匈奴就投降了老上單於,因其熟悉漢朝和匈奴兩方情況,又富於謀略,備受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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