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靠在了龍椅上,程定像是絲毫未生氣地開玩笑,“朕昨日那般下令處置你,你可有心存不滿?”


    “民女何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個皇帝,還真是愛極了臣下因為他的陰晴不定而膽戰心驚的樣子,陸蒺藜忍住心底的情緒,刻意抖動的幅度更大,“昨日在牢中反思一夜,民女才知道了自己的行事荒唐,陛下賜我沉江,已然是恩賜。”


    喲,倒還真的懂事了不少。自知昨日是衝動之下才下令殺她,可程定還是不打算收回成命,倘若改了口,不就證明他下錯了令,那皇家威嚴又怎麽體現?將寧思遠的折子拿出來看了看,程定心生了一個念頭。“陸蒺藜,你的罪確實該死,但現下朕看你已有悔過之心,便賜恩你先回家去,臨死這兩日不必在牢中受苦,陪你父親去吧。”


    “多謝陛下!”立馬感恩戴德地長跪,陸蒺藜心中清楚定然是父親他們有所動作,可是現在她還不能出宮去。


    本以為就算是結束了,程定都拿起了下一份奏折,卻見陸蒺藜並不起身,不由添了些怒氣。“怎麽?還覺得不夠?”


    “陛下賜恩,民女豈敢有不受之禮?隻是陛下皇恩浩蕩,民女也想為陛下做些事情,就當是臨死前最後為陛下盡忠。”與這個皇帝言談,陸蒺藜仍有些發怵,閉眼穩住了話語的顫音。


    這話倒是澆滅了程定的怒火,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哦?那你想為朕做什麽?”


    看來有戲!陸蒺藜心下一喜,語氣愈發恭順,“陛下不知,民女曾習得一些算卜之術,昨日徹夜為陛下身邊之人占卜,其餘人皆福澤深厚,唯有南婕妤身染沉屙。”


    倏地抬眼看她,李公公壓下臉上的驚恐之色,又重新低下頭,隻聽到程定陰冷的聲音。


    “你倒是有本事!那你為何不幫朕占卜一二?你卜出來那南婕妤的病又是怎樣的症狀?”


    “陛下乃真龍天子,且不論凡人不配測陛下的命數,有天道護持,陛下也必然是福澤綿延,萬歲長安。至於南婕妤的病症,卦象顯示……”陸蒺藜額頭上冒出些冷汗,她上一世對朝堂之事不知,但對於女子間閨房之事清楚甚多,可即便這樣,又怎能了解地如此詳盡?


    沒了耐心,程定敲擊龍椅扶手,“說!”


    咬牙低頭,陸蒺藜順著直覺開口,“南婕妤是咳疾,且時不時會有些發燒,雖然病情不重,但也纏綿多日。”


    表情在瞬間輕鬆一些,程定冷笑一聲重新捏起奏折,“那你也不是醫者,還能治南婕妤的病不成?”


    “民女雖然不能治,但也可以為南婕妤化解一二,倘若能減輕一些南婕妤的症狀,便也算是民女的福氣了。”知曉自己賭對了,陸蒺藜心頭也是陡然一鬆。


    站在暗處的李公公再也忍不住,略抬起頭盯著一直跪著的陸蒺藜,眼中滿是探究。


    感覺足足過了一世之久,陸蒺藜的指尖都發涼了,才聽到程定宛若施舍一般的口吻。


    “來人,送她去南婕妤的殿中。”


    再從重英殿出來的時候,陸蒺藜足足緩了好久,才重新恢複了知覺。太陽明明是高照的,她的身軀卻涼的感受不到熱氣。直到走出去許久,才呼出一口氣回過神來。“這位公公,我們如今就去找南婕妤嗎?”


    “是。”領路的小太監也比李公公活潑許多,聽到陸蒺藜詢問,笑著回頭應道,“南婕妤性子溫婉,陸小姐放心就是。”


    四肢百骸此時才漸覺暖意,陸蒺藜忙快步跟上他,她記得清楚,這位南婕妤如今可是深得聖心,她的病疾不成問題,最重要的明日的一場禍事。倘若能在那時救下她,自己的小命也許真能保下來了。


    凝霜殿中,一位美人正獨自臨窗而坐,淡掃蛾眉,便勾勒出豔麗麵龐,眼尾的一顆小痣宛若美人垂淚,又為她添上幾分怯弱而引人憐惜。這便是正值盛寵南婕妤,她雙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娘娘,聖上身邊的小周公公來了,還帶了位小姐。”


    門口突然傳來宮女采菊的聲音,南婕妤猛然回神,將手中的紙條在燭火上燃盡,才輕咳幾聲開口。“咳咳,快請他們進來吧。”


    得到了應允,采菊方才快步走到殿外,“小周公公,陸小姐,請吧。陸小姐,我家婕妤娘娘身子嬌弱,望您莫要衝撞了她。”


    知曉宮女為何單獨告誡自己,陸蒺藜笑得極為乖巧,“民女明白,多謝姐姐提醒。”


    這個陸小姐也並非傳聞中那般嬌縱啊,采薇沒想到她會這般客氣,不由笑著點點頭,才引了他們進去。


    “小周子拜見婕妤娘娘,這位是陸將軍的女兒陸蒺藜,陛下命她這幾日過來,助娘娘痊愈。”帶著陸蒺藜跪好,小周公公就含笑介紹道。


    忍不住轉動眼珠四下打量,陸蒺藜心中感歎,南婕妤果然是極為受寵,這殿裏的擺件,可是都抵得上皇後的配置了。掃了一圈,陸蒺藜才驚覺不對,那個南婕妤怎麽一直不讓自己起來呢,難不成也是個難伺候的主?


    “娘娘……”采菊也察覺到不對,低聲提醒一句。


    不知為何愣神的南婕妤這才反應過來,又是咳嗽幾聲,才出口道:“都起來吧,周公公,我這小病,竟也值得陛下牽掛。”


    “娘娘能痊愈過來,便是陛下最高興的事了。”隨口奉承一句,小周公公揚著笑準備回去,“那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小的就回去複命了。”


    微微點幾下頭,衣袖上傳出香味,南婕妤竟親自笑著起身相送,“多謝周公公,這個陸小姐甚合我眼緣,我看著就是高興的。”


    陸蒺藜這下老實許多,乖巧地站在一邊等安排,也不敢抬頭亂看,隻是覺得南婕妤的聲音也動聽的很。隻是沒想到片刻之後,那美人蓮步輕移,竟在自己麵前站定。


    “你就是陸蒺藜?我也聽說你的事情了,你那一場婚事,可真是熱鬧。”


    本著自己目前做得都錯原則,陸蒺藜果斷痛心疾首地開口:“是民女胡作非為,膽大包天,犯下了不容饒恕的大錯!民女深知自己……”


    “想要做主自己的婚事,嫁得有情郎,算什麽錯事。”


    “啊?”沒想到自己的話被截了胡,言語中還頗有讚同的意味,陸蒺藜錯愕地抬頭,便被麵前的女子驚到。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她真是活該受寵啊,這般貌美的仙女,簡直是建座金屋也不為過啊!


    看出了她眼中的驚豔,南婕妤掩唇輕笑,轉頭吩咐采薇,“你去幫我煮藥吧,我同陸小姐說說話,別讓旁人來擾了。”


    “是。”見主子心生喜歡,采薇自然也對陸蒺藜多了些善意,應下便笑著退了下去。


    待到殿門重新一關,陸蒺藜那被美貌衝擊的大腦才清醒過來一些,不對啊,事情怎麽會這般順利,那南婕妤對自己的好感也來的莫名其妙,難不成她真的長了張讓人喜歡的臉?尚未琢磨清楚,陸蒺藜又揉揉眼睛,盯著麵前匪夷所思的畫麵。


    隻見南婕妤把身上熏了香料的衣服脫下扔在地上,又走到一邊打開緊閉的窗子,清冽的空氣立馬衝進殿內。她大口呼吸幾下,手中不知哪裏摸來一個鹵得醬香四溢的豬蹄,邊吃邊走近她。“我正在發愁呢,沒想到你自己就來了,挺聰明嘛。”


    親眼目睹了仙女啃豬蹄的樣子,陸蒺藜眨眨眼,不知是該惋惜美人墮落,還是慶幸能見到這種場景。


    “你這是什麽表情?那熏了香的衣服隻會熏的我嗓子癢,若不是為了多裝幾天病,我才不會穿呢。這豬蹄是我昨天剛做好的,味道不錯,分你一個不?”看出了陸蒺藜的怔忪,南婕妤好心解釋。


    目光從她沾了醬汁的嘴邊移到那個豬蹄上,餓了快一天的陸蒺藜狠咽一口口水,“要!”


    翻出床底下的小陶罐,南婕妤分外大方地挑了塊肉多的遞給她,“快吃,被采菊看到了她又得說我。那丫頭老讓我在沒人的時候也端著架子,真真是累死個人,這個豬蹄我謀算好久才偷偷做好。”


    咬下一口酥爛的肉,陸蒺藜才接受這個狀況,一屁股坐下來開始笑。“娘娘啊,我可真沒想到你會是這個樣子,這種衝擊無疑是告訴我,仙女也會打嗝放屁啊!”


    “你不也一樣,我正愁著怎麽辦呢。想辦法讓皇上心軟饒了你不難,難的是怎麽和你攀上關係,沒想到你就自己來了。快說說,你是怎麽讓皇上派你來的?”被陸蒺藜的笑聲影響,南婕妤也活潑了許多。


    一骨碌翻身坐起來,陸蒺藜被說得莫名其妙,“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本就想要救我?是受了誰的委派嗎?”


    “你看你,還跟我裝上了。”翻出一個白眼,南婕妤隨口又問,就像是不在意似的,“蘇遇南他可還好嗎?”


    第12章 飲酒


    回應她的,卻隻有陸蒺藜更加茫然的眼睛。


    “原來你沒有見過他啊,我還以為,國公會帶你去看他。”終於意識到了陸蒺藜不認識蘇遇南,南婕妤勉強笑笑,“那也難怪你不知我要幫你了。蘇遇南是國公爺的朋友,我又欠他一份情,所以才求到了我頭上。”


    原來是羅止行做的,陸蒺藜點點頭,又啃下一嘴肉,醬汁都流在了手上才驚覺不對,南婕妤提起那個男子的眼神可不尋常啊。“娘娘您,欠他一份情?”


    “是啊,入宮之前我被他所救,受他恩惠。後來我們心生情愫,但我負了他,主動進宮來的。這樁往事,也就我和他彼此心裏清楚了。”南婕妤語氣自然,仿佛就是在陳述今天天氣一樣,見她許久不說話才轉頭,隻看到陸蒺藜已然驚得合不攏嘴。“你幹嘛這樣?”


    艱難地咽下口中的肉,陸蒺藜麵容痛苦,“娘娘,其實這種能殺頭的秘聞,我並不想知道。”


    “那沒辦法啦,你已經知道了。若是我往後敗露,你這個知情人也會被滅口的!”故意露出自己的尖牙,南婕妤威脅般的看她一眼。


    長歎一口氣,陸蒺藜舉著自己沾滿醬汁的手,“那我往後隻好每日為娘娘誦經祈福,盼望你在這宮牆之中萬事順遂啊!”


    “噗嗤!”兩人相視一眼,突然一起笑開,氣氛一時間融洽至極。


    南婕妤也是真心喜歡陸蒺藜的性子,光是聽說了她那些駭人的舉動,就覺得這個女子有趣。一朝投緣,便更是歡喜,“你往後叫我沐風就好,我本來叫沐風的。”


    “好啊,沐風。”沒有刻意去問她後來為何改名字,陸蒺藜站起來擦幹淨手,幫她遞來一杯茶,“解解膩吧,我們也該收拾一下這裏了,等會采菊姐姐快回來了。”


    喝下一口清茶,南婕妤看著她將自己脫下來的衣服疊好,動作自然又熟練。“沒想到,你還會做這些事情。”


    已然找來塊布擦拭著地板上跌落的油漬,背對著南婕妤,陸蒺藜身形一頓,隨意扯出個謊。“父親發跡之前,我們家也是過過一段苦日子的嘛。對了,你們本打算怎麽救我啊?”


    “明日有一場盛大的廟會,我會央求皇上準我出宮。到時候他們會製造一場混亂,你作勢救下我,變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回憶著那張紙條上寫的內容,南婕妤撐著下巴,“我現在可是皇上的寵妃,到時候我會求情,皇上自己也會對你生出些許感激之情,再加上你父親他們施的壓,足夠皇上放你一馬了。”


    手下的動作越來越慢,聽完後陸蒺藜索性停下來,皺眉沉思。這正是自己的打算,上一世裏就是同樣的廟會上,南婕妤遭遇刺殺,被自己宮女所救,皇上當時恩準答應那宮女任何一個願望。


    自己本就是想頂替那個宮女的位置,正想要怎麽開口讓南婕妤明日出宮去看廟會,卻沒想到如今成了為救自己故意設下局。沒想到會是用這樣的方式,即將發生同樣的事情,算不算是殊途同歸?


    “你想什麽呢?”說完後許久不見陸蒺藜反應,南婕妤一把拍向她後背,“難道是害怕?放心吧,且不說他們一定是手下有度,就算受了傷,也總比你沒命好。”


    笑著回過頭來,陸蒺藜收拾好亂想的思緒,有什麽念頭飛速閃了過去,她卻並沒有抓住。“沐風說的對,我不怕了。”


    這才又重新笑開,南婕妤心思一動,上前將她手中的布扔了出去。“別收拾了,趁著好不容易有個脾氣相投的人,我請你喝酒啊。”


    南婕妤安靜溫婉的外表下,藏的定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完便跑出去,再回來時,手中多了個滿是塵土的罐子。“快來,這也是我自己埋的好酒。我把采菊哄去睡了,今日你好好陪我。”


    “好啊,那我就與沐風好好喝一杯!”走過來坐好,看著南婕妤興奮倒酒的動作,陸蒺藜心中突然升出一個念頭。也許她並不是多和自己投緣,而是想借著自己,抒發自己藏於心口多年的思念。思及此,陸蒺藜貿然開口:“沐風,你為何要進宮?”


    掃去罐子上的塵土,沐風神色如常,等掀開塵封的陶罐,絮絮酒香纏上了鼻尖,才嬌喝一句。“喝酒就喝酒,問這些廢話做甚?我來自然是因為我想,我想要來做妃子啊。”


    “可是你……”


    “沒有可是!”美目中摻上些許警告,直到這時才讓陸蒺藜意識到,南婕妤有今日的盛寵,絕非是因為美貌與順從。逼得她不敢再開口,南婕妤才放鬆神態撒嬌,“是要與你好好喝酒的,非要惹惱我。”


    倒滿一碗酒,陸蒺藜一幹而盡,才歉疚地開口,“是我的錯,沐風別生氣。”


    “好酒量!看在你知趣的份上,就饒你一次。”笑得依舊燦爛,南婕妤拉著她走到窗下,一邊飲酒一邊看著外麵的殘月,“你看,今日的月亮多漂亮。”


    方才的一整碗灌得有些猛,陸蒺藜晃晃暈乎的腦袋,睜眼看了半天。“又不是滿月,哪裏漂亮?”


    “真是不講理,憑什麽隻有滿月是好看的?我偏覺得這輪殘月好看!”哼一聲推開她,南婕妤飲口酒靠在窗子上,搖頭晃腦地哼歌。


    南婕妤拿的想必真是好酒,逐漸有點上頭。陸蒺藜使勁眨眼,還是覺得有些飄忽。撐著無力的雙腿,她隻管聽著歌喉傻樂。


    纏綿女聲飛上雲端,似是想要勾上那一彎尖尖的月亮。直到不知多久後起了雲,遮住了月亮,那歌聲才逐漸安靜。


    頭疼得想要炸開,胸口也有些惡心,還有嘴巴裏似乎有種奇怪的味道。陸蒺藜皺緊了眉頭,來回在床上轉了兩圈,猛然坐起身來。還是在南婕妤的殿中,自己昨日不知怎麽睡著了。


    推開自己身上的薄毯,陸蒺藜捶著頭站起來。昨日真是酒上頭了,不然怎麽會覺得南婕妤的歌聲和自己在黃泉中聽到的像呢?甩去那些荒唐的念頭,陸蒺藜找來一盆水洗一把臉,才覺得清醒不少。


    “現在才醒,你的酒量可真不行啊。”門口突然傳來南婕妤的聲音,隻見她端著一個玉碗站在門口看自己笑,身上穿的還是隆重的妃子服飾。


    擦去臉上的水珠,陸蒺藜上下觀察一下她,心髒微沉。“你是已經找了皇上回來嗎?”


    先關上了門,南婕妤才走進來將玉碗給她,神色也嚴肅不少。“是,我已經說服了皇上讓我出宮去廟會。出了這扇門,你我便是身份天差地別的娘娘和臣屬。你先喝這碗醒酒湯,我與你交代的話你一定要記牢。”


    “廟會剛開始不會出現問題,混亂是在我們快回的時候發生。到時候一開始動亂,你就想辦法到我身邊來,我也會盡力配合。會有一個蒙麵人拿刀刺過來,你一定要撲上去護住我,一定不能臨時害怕退縮!一旦成功,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馬車駛過熱鬧的街道,人們的歡聲笑語都在耳邊,陸蒺藜雙目緊閉,又一次在腦海中回憶完南婕妤交代的話語。終於再也行駛不動的馬車停了下來,陸蒺藜猛然張開眼,心中輕道:“到了。”


    “娘娘,你看這裏,可真是熱鬧啊!”在最前方,南婕妤也是剛從馬車上下來,與采菊笑談一句,她眼尾掃過隊伍最後的陸蒺藜,見她神態自然,才放下心來。再次看一圈周圍的禁軍,南婕妤笑著往前,“可不是,我也許久未出宮,定要好好逛逛。”


    遠遠跟在身後,陸蒺藜知曉現在還早,為了不露怯,刻意逼著自己四下觀看,竟也真的被周遭的環境影響,放鬆些許。目光掠過一個圍著許多人的小攤,陸蒺藜突然看到一雙帶笑的熟悉眼睛,還沒辯清楚,就又被人群擠得找不見了。


    方才那人,感覺像是羅止行。回頭幾次還是沒找到人,陸蒺藜便也不再管,今日來最重要的事情,可是要假意救下皇帝愛妃。想到這裏,陸蒺藜不由加快些步子跟上,又湊近南婕妤一些。


    “長均,一定要記得,無論成不成功,絕對不能讓人看清你的臉。”擁擠人潮的另一側,小攤販後麵,可不就是羅止行。假裝在一棵大樹後麵歇腳,羅止行壓低聲音囑咐。方才他也看到了陸蒺藜,觀察她的表情,倒覺得宮裏關兩夜變沉穩了不少。


    侍衛服下藏著的是一身黑衣,長均倒是很放鬆,“爺放心,我的功夫也不是吹的。那幫草包絕對近不了我的身。”


    心裏明白這不是大話,羅止行點點頭,又猶豫著開口。“還有就是,下手控製力道。她畢竟是個弱女子,真傷及性命就不好了。”


    “爺,這句話你已經是第三遍給我說了。”抱著胳膊,長均心中憋悶。就為了這所謂的控製力道,都勒令由他親自動手了,自家國公還有什麽放不下心的啊!


    隻是剛說完,長均就察覺到自家國公爺的低氣壓,立馬垂頭聽令。“爺交代幾遍都是應該的,屬下都該記在心上。屬下這就去安排那些人,定不會搞砸了爺的事。”


    直到長均飛身走遠了,羅止行才收回視線,無奈地搖搖頭,他又看向那被禁軍簇擁著的隊伍,眉頭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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