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空,還是沒有雲的那種,你別看他天天玩弄詭計,實際上心向正義。”中原中也表情古怪。他左思右想,最後帶著古怪的小心翼翼說:“我覺得,你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談,最好把你對太宰先生的說法講給他聽。”[見鬼了啊!][這是什麽八千米厚的濾鏡?][你眼睛瞎掉了嗎青花魚?!][不行我要笑掉大牙了,你知不知道剛才的話可以愉悅我十年啊臭小鬼!]他單細胞生物的敏銳直覺告訴自己,現在不能笑,要是真笑出聲,津島修治就要發飆了,考慮到他們正在逃亡,提前反目成仇不是可好選擇。可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原中也要笑死了,卻又不敢笑。他說:我好難。第142章 “費奧多爾、費奧多爾。”伊萬問,“外麵出什麽事了。”他仰麵躺在四柱床上,厚重的床簾半遮半掩,房內幾乎沒有光線可言,唯一的小圓窗又被黑布隔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進門時,屋內唯一的光源竟然是兩撮躍動的小火苗,他走之前按照伊萬的吩咐點了兩根上等白蠟燭,回來時蠟燭的長度隻短了三分之一。房間內太安靜,地又是瓷磚地,哪怕是根針落地都會發出響,更別說是其他,那屋外吵吵嚷嚷,費奧多爾聽見了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放聲大喊、侍者連接好言勸阻,分貝卻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伊萬老得不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聽覺的靈敏程度卻不屬於行將就木的幹屍:“去看看外麵出了什麽事,費爾多爾。”他對小孩兒說,“去看看,然後回來告訴我。”費奧多爾說:“不是什麽大事。”他說,“三樓的阿吉納鬆死了,有人控告他死於一場謀殺。”“阿吉那鬆,這是個北歐名字,他……我記得他是冰島人。”“是的。”“他是怎麽死的。”“一根叉子,擲飛鏢似的從後往前扔,捅穿了他的脖子。”“捅穿是指?”“他的脖子裏沒有肌肉,隻有液體,整個人就是一枚大水球。”費奧多爾說,“他既死於即興暗殺,在場人猜測這位先生中了不知名的劇毒。”“啊。”伊萬說,“可能中毒不僅僅隻有他。”費爾多爾問:“我可以出去嗎?”“什麽?”“我想出去。”他毫不掩飾地說,“把其餘中毒的人找出來。”伊萬發出了“謔”“謔”的聲響,他分明是在笑,聲帶卻被捅出了個大窟窿似的,“看來你知道什麽。”費奧多爾笑了兩聲,沒見多他的人會以為他的笑聲同他的麵容一樣,你不得不承認,當他演奏大提琴時,確實像個聖子,你能輕而易舉把費奧多爾的形象與教堂拚湊在一起,他是唱詩班的成員,聲音清澈、神聖,沐浴在陽光裏,又有歌聲縈繞,幾乎能看見天國的大門打開,天使持豎琴手捧玫瑰花,輕柔地扇動翅膀。他的笑聲合該符合以上幻想,隻可惜,現實中灌入人耳朵裏的笑容卻像是陰溝裏的老鼠發出來的。“艾蒙德死前跟他一樣。”他說,“根本就不是什麽中毒,他們與卡拉馬佐夫做交易,付出一切。”“我明白了。”伊萬恍然大悟,“你要告訴他們是嗎?”“是的。”他對老得不成樣子的人說,“‘義人的思念是公平,惡人的計謀是詭詐’,我向他們展現真實,人應該感謝於我。”伊萬問:“你必須要引用箴言的話嗎?”所羅門王中年創作的《箴言》被納入《聖經》中,費奧多爾說話時常常用其打機鋒。“我的想法與箴言是一樣的。”他說。“好吧,你去吧。”伊萬歎了口氣,“去做你想做的事,反正我這一把老骨頭也無法阻止,也沒有阻止的必要。”當費爾多爾出門時,他手指縫內夾了幾根銀針。……惶惶不安的人聚集在一起開了個小會,主持人並不避諱被馬拉卡佐夫知道他們集會這件事,領頭的人站在高台上,板著一張義憤填膺的臉,台下的人不管心中想什麽,此時此刻也與他同仇敵愾,太宰治跟森鷗外站在角落裏,是視覺死角,攝像機鏡頭也很容易忽視過去,他們站在這見證一場代表同心協力的宣誓會。[真好笑。]“當務之急有二,一是找到殺人凶手,二則是探明阿吉納鬆先生的死亡真相,”領頭的具有雄辯才能,他聲音渾厚,亮如洪鍾,還極具感染力,以他者角度來看,他話中的內容又是正義的,“諸位都知道,我們在公海上,眼下不受到任何國家任何法律限製,但即便如此,人類心中的道德卻不曾泯滅,無論是在任一層次的社會,殺人都不被允許,尤其是如此惡劣、慘無人道,讓受害者喪失尊嚴的手法,殺手就在我們中,倘若不找到他,人人自危,眼下我們必須行動起來,團結一致,找到凶手,將他繩之以法。”森鷗外悄悄說:“白左精英。”太宰同樣回以耳語:“他怎麽不對伊拉克跟北非戰場上的人說。”他譏誚地嘲諷,“告訴他們人命關天,殺人是不正義的舉動。”“戰爭就是他們發動的。”下麵的人歡呼,雀躍,拍手叫好。“是找卡拉馬佐夫核對過了嗎?”森鷗外問。“據說攝像機鏡頭全部作廢,根本沒有拍到人。”“那就糟糕了啊,會覺得是借口吧,有的人。”“哎,真是糟糕。”森鷗外幾乎要笑了,“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他們的危機感空前高了,安全一點兒保障都沒有,要不然就是卡拉馬佐夫對殺手情況有隱瞞,也不是不可能啊。”太宰治一唱一和:“都鬧出毒殺事件了,什麽都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