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足夠將凝聚在紙張上的人的大半生閱讀完,甚至足夠閱讀兩遍三遍,有的人看完第一遍後就把紙放下,眼角的餘光掃視著,想要尋找關聯者,還有些人,他們在思考,視線的焦點落在虛空中。“內容並不是很細致,但各位也能了解到,這就是太宰治,或者說津島修治君的前半生。”根津總結,“津島前首相將他的家庭保護得很好,就算是有首相先生的幫助,也隻能將信息補全到這個地步,然而內容依舊存在疑問,根津前首相是怎麽死的,他的母親又是如何離世的,隨後的幾年間津島修治君又去了哪裏。”他在提問,豆豆眼卻盯著胖胖橡膠,好像在說“我知道你的秘密”,又好像在催促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首相先生板著他那張精明的,正派的臉說:“在場的各位若有什麽知道的,請一定要事無巨細地告知,這是足以顛覆日本社會的大事。”作為國民的話,聽見這話會覺得首相先生誇大了事實,加利福尼亞的蝴蝶煽動翅膀說不定也能夠顛覆日本社會,然而看見滿堂高官與英雄,再看看手下的資料,誰都會對空白的五年在意起來,想:會不會真有什麽事?胖胖橡膠就是那一個,他的心沉甸甸的,大塊的頑石壓在胸口上,與其說是喘不過氣來,倒不如說是堵得慌。很短的時間內他產生了嘔吐的欲望,人想嘔吐的原因也很多,極端的精神緊張,又或者是強烈的自我厭惡情感,都會造成。[我曾經對自己的良知起誓,不會將太宰君與阿巧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人。]然後他發現,個人的良知放在日本社會麵前不值得一提。英雄就應該是這樣的人,他們得學會取舍,得為了拯救100人而放棄10人。於是胖胖橡膠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來說:“我大概知道一些。”相澤消太凝視著他。……藍天、白雲、碧藍的波濤、細軟的沙、海。夢寐以求的度假勝地。雄英a班的同學們扛著行李,食不知味地進別墅,別墅早有人來提前打掃過了,至於居所,二人間、三人間、四人間都是有的。房子裏幹淨是幹淨,卻靜悄悄的,八百萬的父母都是體貼人,想著同學們一起出來玩,肯定不想見到傭人,那些人打掃完就回去了,連廚娘都沒有留。同齡人集體旅行的趣事也包括做飯,無論好吃還是難吃,皆是回憶。沒精打采地放下行李,沒精打采地換上泳衣,再沒精打采地出門。蘆戶三奈穿著泳衣,還罩了一件襯衫外套,潛水眼鏡的帶子在手裏攥著,空閑的手搭在門把手上,似是準備開門,但她猶豫再三,還是沒出去,猶猶豫豫地回頭,看麗日禦茶子與八百萬,眼睛上寫了欲言又止四個字。“太宰同學的事情怎麽辦?”她憋著的一口氣吐出來,“我們就要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跟在他後麵嗎,我明白小孩子不太可能犯罪啦,但要我們跟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去海灘玩,就算身體上強行動起來,心思還是飛遠了。”麗日瘋狂扒拉自己的頭發,她說:“那怎麽辦?去找太宰同學對峙?”八百萬走出來:“他什麽都不會跟我們說的,而且——”她說,“不斷讓受害者回憶過去受到傷害的事,本來就是很不好的。”恰好蛙吹梅雨也在她們房間,她向來是有話直說,而且觀察力還很強,所以她提出了兩點,“首先,我們不能確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太宰同學,其次他有沒有受到傷害還隻是未知數,甚至有沒有被脅迫都很難確定。”[小綠穀之前太聰明了,說的那一番話立刻把班上同學的心拉回了太宰同學身上。]倘若是作為同學,她是一百萬個不願意懷疑太宰的,然而她的頭腦清醒,也不是那麽容易煽動,雖然綠穀出久說的很對也很好,但知道會不會節外生枝。分歧,出現了。麗日禦茶子也拿起了自己的草帽,“別想那些事情了,難得來一次私人沙灘,要是不玩也太可惜了。”她腦袋上戴了草編織的遮陽帽,手上拿了個沙灘排球。“先走吧。”她說。“就算是明天世界末日,也得認真地過完今天。”[再看看吧,再等等吧,發生在太宰君身上的事。]她想:終歸是能真相大白的。……“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出去!”峰田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的身材矮小,手臂也很短,手指死死摳著床的縫隙,任憑其他人怎麽拖拽都不肯走。上鳴電氣拽了兩下,拽不動,低頭仔細一看,恍然大悟:“你太狡猾了,竟然把手粘在床上,等走了之後人家還要清理房間,到時候怎麽辦?”“現在是想這問題的時候嗎?”大股大股水柱似的淚花從他眼眶裏湧出來,幾乎能夠把房間淹沒,事到如今峰田實也是破罐子破摔,他實在是太恐懼了,“不管怎麽說在事情搞明白前我絕對不會出去的,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怎麽辦,不對我們現在默認就是他了吧。”“我可以理解小孩子被脅迫,但也要理解理解我啊,現在一定要拖我出去跟他一起玩,我就算是沙灘排球都會抱不穩,手嚇得直發抖啊。”心理上終究橫著一根刺。上鳴電氣扒拉自己的頭發,無奈了,隻能說:“你小聲一點。”……[聲音太大了,峰田同學。]綠穀出久坐在床上,十分疲憊,這種疲憊直接來源於心靈。[到底是什麽情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還是搞不清楚。爆豪勝己、綠穀出久、太宰治,他們三人住在一間房內,綠穀出久拿著杯子出門,想要去公共的廚房裏接杯水,一下子,偌大的房間裏隻有兩人了。峰田實的聲音很大,綠穀他們都能聽見隻言片語,但誰都沒有說話,太宰哼著輕快的歌換上海邊沙灘可穿的衣服,聽他的語調,似乎很快活。爆豪仰麵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房間不算安靜,但很悶,來自心靈的沉重壓力讓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綠穀出久暫時走了。“你想做什麽。”爆豪從床上一躍而起,他的聲音中隱藏著深深的怒火,“是你故意的對吧,上次明明在遊樂園洋洋得意地告訴我,有人替你監管網絡,所以連行蹤都不會被其他人知道,現在卻放了這麽多的消息,是你故意的。”他現在的嗓音,就像是抽了煙後的人,太沙啞,其中又藏著太多情感,“你那麽想要被人憎恨嗎?”他與太宰的動作很不妙,爆豪直接拽起太宰的領子還有一大塊胸前的布料,後頸的布深深地勒在他的脖間,這是經常出現在校園欺淩中的動作,爆豪就像是個威脅其他同學的惡霸。音樂聲還在響著,即使在這時候太宰都在哼著歌,他半舉起雙手,那動作像是投降,更像是沒有辦法看孩子無理取鬧的家長,他充分保持沉默,不讓他人知道自己的打算,知道與自己有關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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