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不可以暴露你的個性][求求你,求求你正常一點][爸爸媽媽求你了,這也是為了你好,被身子]為了我,好嗎?但不是你們說,喜歡,就要表現出來嗎?我到底哪裏不正常了?……“哎,真的,渡我醬決定來參加發布會了嗎?”不到幾天的工夫,太宰就自來熟地將“渡我學姐”變成“渡我醬”了,他圍在梳著直發的少女身邊,步履輕快,簡直像是輕盈的鳥雀。他圍在任何一名女性周圍都是如此殷切的模樣,一開始還有人暗嘲,是不是他與小早川的關係出現了裂痕,結果看來,隻不過是太宰對待女性的態度天生如此罷了,並不僅僅是他,就算是小早川明美對渡我都抱有超於他人的熱情。跟才入學時不同,小早川長相出眾,成績優異,學年排位不斷提升,又擁有即便是職業英雄都不一定會有的強大個性,就算是在高年級人群中,她都相當有人氣。“是啊。”她說,“我啊,其實是第一次讀太宰君的書,但是讀完之後真的受到了很大很大的啟發,忍不住想要讀到更多。”她被同學們稱之為開朗的笑容正在逐漸模糊。太宰直視渡我被身子的麵容,他的表情怎麽說,比仙人還要更加通透自然。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企圖透過太宰的眼睛窺探他的靈魂,現在隻能看見一片平靜的海洋,有比蔚藍更加深的天空,略有波濤的海水,還有灰色的沙礫。“誒,是嘛?”而他的聲音,比仙人還要虛無縹緲一點,“受到了哪方麵的啟發?”渡我轉了一個圈,水手服的下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她的臉頰上飛上兩抹紅暈,“就是關於喜歡與愛的部分啊。”[從今天開始就進入五月了,蟬開始鳴叫,離夏天不遠了。我望著庭院內枝葉逐步茂盛的櫻花樹,卻想起了老家的荷花:家門口父親留下的荷塘有被好好清理嗎?花草開得茂盛嗎?遊人多嗎?][啊,一想起荷花,我的心似乎都跟著飛揚起來,這個國家的人似乎都以櫻花為美,但對我來說,荷花卻比櫻花可愛多了,這種歡喜的情感可不是什麽傳統、規範、他人言語可以壓倒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進入五月之後,我又不得不想起另外一個問題,我的生日是五月二十日,還有十幾天,就將迎來活在世上受苦的第十九個年頭,按照佛家的說法,人生來就是為了受苦的,今生的苦難則為下一世的福祉。][人受苦的方式多種多樣,如果讓我評價自身的苦楚,那大概是奔放的靈魂困在不自由的身軀之中,每一刻每一刻,我似乎都活在他人有色的眼神中,活在形形色色的監視之下,但我的靈魂,我的心靈,那絕對是我身上唯二屬於自己的東西。][愛自己願意愛的人,欣賞喜歡的花束,這是我對不自由現實的,小小的反抗。]真奇怪啊!渡我被身子想:明明我不是什麽喜歡讀書的人,如果不是為了應對考試,國文書本上的句子就算是閱讀一百遍也不能記住,但是太宰同學的書,上麵的詞語,僅僅看過一兩遍,卻已經深深烙印在腦海中了。每一次會想起那些文字,我就會臉紅、體溫身高,心髒撲通撲通不斷跳動,好像要從胸膛口跳出來了。“這都是正常的反應嗎?”她的右手撫上胸口,啊,果然,心髒跳動得太快了,撲通、撲通、撲通——正常人的心也會這樣躍動嗎?也會跳得像隨時都能從胸口破出一樣嗎?“會哦。”太宰輕飄飄地說著,手指搭上了渡我被身子的脈搏,青色的血管被他膚色蒼白的拇指壓著,渡我的喉嚨口一陣滾動,“失禮了渡我醬,但就算是存在著關係的男女,冒然將手搭在對方的胸口,都是性騷擾吧?”他笑著,“正常人的脈搏跳動次數與心髒跳動次數一樣,所以就以數脈搏跳動的數量來測試好了。”[脈搏跳動的數量……]“嘣咚、嘣咚、嘣咚。”他口中講述著可愛的擬聲詞,“聽見了嗎?脈搏搏動的聲音,心跳的聲音。”“……”“因為歡喜而心跳加快,因為歡喜而脈搏跳動加快,這都是很正常的。”他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渡我被身子的手腕,“作為作者,我聽見你的真情吐露,真的是非常高興,所有異樣的感覺,所有心跳的加快,都證明渡我醬同文字產生了共鳴。”“共……鳴?”“對啊。”太宰鳶色的瞳孔中盛滿了笑意,那是種介於溫柔與殘酷之間的笑容,溫柔的部分一如他精致的、承襲了母方秀美線條的容顏,而殘酷的部分則如同六出蔽空時日凜冽的寒風,可以穿透人的皮肉,深入內在,刮在嶙峋的骨頭上,不管怎麽說,渡我被身子都覺得,她被看透了,她不正常的部分正赤、裸地攤在太宰治的眼下,像是砧板上被開膛剖肚的,奄奄一息的秋刀魚。[這種感覺到底是可愛,還是不可愛?]……同市內,10:00pm,東京第一警局,21層。個性的介入確實給人們的生活帶來的不小的便利,就災後修複而言,忽然湧現出了一大批比機器更加精通基礎建設,可以在短時間內就修補漏洞的個性能力者。兩個月前樹理英五郎他們的戰鬥幾乎損毀了東京第一警局的地基部分,但現在,櫻花警徽依舊閃閃發亮,地下樓層與一樓的設施煥然一新。英雄們被安排在21層,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少量協助的警官。不過……胖胖橡膠挪動他富有彈性的寬廣的身軀,湊到霍克斯邊上:“真的沒有問題嗎?”他說,“太宰老師是現在正當紅的作家沒錯,但怎麽能確定敵人一定會在他的作品發售會上現身,更何況事情發展成了這樣,那些名流除非是必要都不允許家裏人出門……”他沒有跟太宰搭檔過,對他惡魔一般的智謀與洞察力並不知曉,甚至他很難理解,為什麽橡皮頭與霍克斯對此毫無不讚同之意,反而加緊準備。霍克斯說:“不,如果是考慮是否有名流的家人出席,太宰的作品發布會可能是近期有最多相關人士出席的活動了。”他的臨時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形形色色的紙張、書籍、通訊錄堆成了比薩斜塔,就外人看來,它們僅僅維持著搖搖欲墜,而沒有崩塌,已經是力學上的奇跡了。他從中抽取一份文件,遞到胖胖橡膠手上:“這些人已經確定接受邀請,要是不出意外地話都會到場。”胖胖橡膠帶著一絲絲懷疑打開了文件夾。“這是……”小早川明美,東大附中,一年級。渡我被身子,東大附中,二年級。藤田智子,東大附中,二年級。……東大附中、東大附中,滿眼望去全是東大附中,並且都是些學生,還以女性居多。“這是什麽?”胖胖橡膠覺得十分荒謬,“女子讀書會?還是郊遊活動,為什麽偏偏挑這個節骨眼,她們的父母知道嗎?”清朗的少年聲從胖胖橡膠身後傳來:“我覺得,我可以解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