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樹理覺得不太對勁,他警告道,“稍微認真點,他應該是想躲起來等待機會。”他說,“大山不可能逃跑,我們得仔細點。”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樹理警告的同時,跑到安全出口的大山就猛地轉身,他身姿輕盈,像隻振翅欲飛的鶴,腳踏在水晶柱上並不尖銳的部分,像是踩梅花樁一樣,借著現存的水晶柱不停地回撤。“什麽?!”北條也是第一次遇上精於體術的對手,他創造出的水晶柱都硬度驚人,想要做出能夠破除現存柱體的新柱體,需要更多的時間,就在他醞釀的時間內,大山已經跳到了距離他非常近的立柱上,他的腳蹬了把柱麵,猛地向下跳。“蠢貨!”北條聲嘶力竭地呐喊,他的身側陡然冒出新的尖柱,細細長長,似直插雲霄的刀劍。做自由落體的人很難在半空中改變自己的動作,但大山絕不屬於這一範圍內,他空閑的左手將短刀從刀鞘中拔、出來,刀柄砍在水晶上,金戈相觸碰,幾乎摩擦出火花——他成功地改變了落點。“砰、砰、砰——”右手握了把小巧的手、槍,連開三槍,北條不得不多做出一麵牆壁來抵擋,就在他分、身乏術時,大山果斷舍棄了打空的手、槍,左手的短刀換到右手,自上而下用力揮刀。“!”刀刃沒入血肉。“左手!我的左手!”北條抱著肩膀處的斷口,幾乎疼得滿地打滾,強烈的疼痛感讓他無法施展個性。現在隻剩下……“咚咚——”大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糟糕!是剛才花了太多時間了嗎?理論上是有五分鍾的間隙沒錯,不過按賣家的說法,確實會有十幾秒的誤差,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在四分四十五秒的時候,隔絕力就消失了。]想到這,他趕快從另一口袋中摸出槍,還是四下尋找樹理的身影,隻可惜剛碰到武器的刹那,他的手指就麻木了。“真可惜——”樹理不屑於掩飾他話中的惡意,反派在殺人之前總會說一係列拖延時間的話,可能他們以為自己是勝利者,就可以隨便羞辱敵人了,樹理也是,他說:“就你的能力而言,能把我逼到這一步,已經做得相當好了。”“放心吧,我隻會要你的命,枝俏子,我會替你好好招呼的。”他假惺惺說,“枝俏子可是我的搖錢樹,她會先當藝伎,當到不需要她的那一天,等年老色衰時則會被送去做流鶯,最後,她會染上梅毒淒慘地躺在臥室裏實現她作為商品的最後價值。”“你知道這世界上存在不少變態嗎?他們沒辦法玩弄女人,卻享受淩虐的快感,使用各種道具,再肆無忌憚地鞭打肢解最下等的流鶯,我向你發誓,知道活著的最後一天,枝俏子都會源源不斷地為我創造財富。”他的表情並不猙獰,但他言語中流露出的黑暗色彩,幾乎已經超過了尋常人類能承受的範疇,總之,就算是大山都忍不住顫抖了。“如果要抱怨的話,就下地獄去找你的死鬼老爹,問他為什麽要成為敵人吧。”他說出了老電影《流浪者》中的名言,“‘法官的兒子永遠是法官,賊的兒子永遠是賊’,英雄的後裔永遠是英雄,敵人的兒女隻配成為敵人。”“永別了,敵人。”“砰——”[果然,我還是想成為警察啊。][成為能夠伸張正義、驅除邪惡,將清明還給其他人的警察。][啊,真希望有人能看懂我留下的提示啊,那樣的話,說不定、說不定就能順著正義之矛他們的網絡,查到其他什麽。][最後,很高興認識你,長枝。]……東京,10:51pm,歌舞伎町。[長枝!長枝!]正在閱讀書籍的枝俏子猛然抬頭,她好像突然聽見了什麽聲音。緊隨其後的是門外的騷亂,人的驚呼聲,穿足袋在木質地板上跑動的聲,爭論聲,花瓶被撞倒破碎時的聲響……茶屋本該是安靜的,即便是小步快走都不該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傳統的古代風情體現在一顰一笑一步一移中,侍者如此,已是相當失格。枝俏子蹙眉,她從箱篋中拿出一麵折疊鏡,端正地支在矮桌桌麵上,微微低頭,讓高聳的發髻在鏡麵中展現出全貌,金簪底端搖曳的枝葉不見蹤影,如太宰老師握住她手時一樣。[大山先生]枝俏子合上了鏡麵。……東京,10:52pm,東京警察局地下車庫。“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啊!”北條還抱著斷臂在地上打滾,地下停車場隻有兩人,他們缺少足夠的醫療器械,而北條沒有常識的動作讓無數的細菌湧入了他的傷口處。樹理漫不經心地發短信,他需要一些幫手來偽造現場,湊巧的是在大山動手時他已經呼叫了數十名外援,現在他們有了新的任務。北條的叫聲時不時刺入他的耳中。[太吵了,沒素質的黑道。]無論心中多鄙夷,他的語言依舊禮貌而充滿關切,畢竟副局長先生還需要盟友,而死穢八齋會的解修師還算有能力。“鎮定,鎮定。”他說,“拿上你的胳膊,待會兒我帶你去找醫生,大山的技術很好,胳膊斷麵很整齊,隻要在半小時內找到合適的醫生幫你接上胳膊,肯定能恢複如初。”他說,“我向你保證。”北條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哀嚎聲小了許多,他勉強站起來,不忘拾起手臂。路過大山時,北條憤恨地踢了一腳大山的臉:“這家夥你怎麽處理?”“不需要處理。”樹理都沒施舍眼神,“他是敵人的孩子,隻是因為我相信他能夠改邪歸正才資助他上學,進入警校成為警察,但他卻不知感恩,襲擊自己的恩人。”他的頭點了一下,“我想想,大山的父親是愉悅犯吧,曾經有過科學調查,愉悅犯的孩子會遺傳父母的犯罪基因,不管小時候多麽痛恨身為罪犯的父母,長大後都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大山的話,肯定也很容易受到鮮血的誘惑,即使穿上了警官的製服最後也淪為罪犯了。”[真惡心啊。]北條忍不住想[真惡心啊,官員。]解修師讓北條保護這個人,讓北條協助他,北條這麽做了,但他還是歧視、鄙夷樹理英五郎。[他做的事,就算是敵人,就算是最邪惡的人都會唾棄。][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麽比純粹的惡還要讓人厭惡,那就是非要偽裝成善良的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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