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說出這話的修士們簡直有苦難言,互相對視過後,由其中的一位家主出麵說道:“藍老先生還有澤蕪君、赤鋒尊誤會了,並不是……搶了夜獵目標,而是不少修士們每一尋到邪祟所在處,已在當場的藍家少年便使了某種符、引來天雷將邪祟轟成渣,讓我們這些修士們連為禍邪魔的麵也沒見著。”“對,雖說夜獵各憑身手,可光靠符咒砸出成績來,算什麽正途本事!”“即便符籙乃是修道之人大有所用的東西,那也不能獨斷使用吧?長此以往自身修為如何能精進?”“藍家廣收門生學子,少年人正值潛心修習磨煉根基的時候,雷符如此厲害,合該玄門中人都能習得才是正理。”……歐陽宗主坐於雲夢江宗主下手,他是親眼見過那雷符威力,倒不同於這些人想收歸己用的心思,隻是純粹好奇罷了。多年前流傳下來的竹簡之中,曾有過‘引雷符’這般神奇符籙,但那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了,引天雷用之的術法早已湮滅在萬古江河之中,如今乍一出現,又怎能叫人不好奇,特別是他兒子也是這批藍家求學學子一員,自己還被,咳,‘搶’過夜獵獵物。好奇心之下,當他試圖對這種符籙旁敲側擊的時候,他家那以往跳脫頑皮的臭小子立馬守口如瓶,再追問還會翻臉不認老子,結果他也就這麽被吊著胃口一直到現在。眼見這些人越說越不像話,想起那些現在還自覺在蘭室學習的少年們,藍曦臣看向叔父,藍啟仁果然召了門生來,沉聲道:“去喚思追過來。”門生領命而去。……“思追見過先生、澤蕪君、含光君、眾位家主及前輩。”作為記在夷陵老祖及含光君名下的藍家嫡係子弟,藍思追立於廳堂之中,斯文秀雅,儀表不俗,居中鎮定,不卑不亢,讓人見了便會心生讚許,稱道為一位繼承藍氏家風、十分值得喝彩的好苗子。藍啟仁點點頭,直接將方才眾人的話大意鎖了一遍,然後安撫道:“若是知道其中緣故,據實以說便可,不必多心。”“是,若是問那‘五雷符’,思追知。”藍思追拱手回話道:“事情要從年節前魏前輩開始授課講起。那日,魏前輩言道要教我們畫符,教的是引火符、疾風符此類,小子們都年紀尚小,符籙一道遠沒修煉到可以即畫即用的火候,魏前輩畫符功夫深厚,我們也學的很認真,景儀畫出了張能用的半成品,很是高興,拿去給魏前輩看,隨口就說了句‘既有引火,又能疾風,為何沒有招雷’的話,魏前輩似乎就記在了心裏。四月前,魏前輩回了雲深,領了待我們夜獵的任務,最後處置害人邪祟的時候,就拿出了‘引雷符’,小子們很是欽佩又欣喜,就討了些來,魏前輩沒禁住求,給那次考核前五的學生們各發了一張,又再三叮囑過符籙尚未改良完全,讓我們小心使用,我們也謹遵吩咐,隻是在夜獵中滅絕邪祟時用上,那五張符籙用完也就沒有了。事情就是這樣了。”聶懷桑拿折扇一敲手,確如所料,果然還是熟悉的配方啊。眾人:……又是夷陵老祖!方才一位踴躍發言的修士迫不及待地問道:“‘五雷符’?是一道符能引發五道天雷的意思嗎?”藍思追斟酌片刻,還是硬著頭皮道:“並非,魏前輩隻是覺得‘天打五雷轟’的說法聽起來很威風。”如果不是他和景儀攔著,這符咒就要被取名為‘天打五雷符’了,至於金淩,吹了一通‘大舅舅最厲害’後,居然要取個‘暴跳如雷符’的名來,確定未來某天別人用的時候叫出這個名字不會被氣得‘暴跳如雷’嗎?心中默默回想了當初取名的官司,也沒耽誤藍思追注意觀察問話之人的語氣表情,這為前輩眼中不容錯認的狂熱和貪婪之色……是他忘了說,還是前輩沒聽見‘尚未改良成功’的話。……藍思追退出廳外,與等在不遠處的藍景儀和金淩匯合,說了方才情況與二人聽,末了又問出自己的疑問。藍景儀揮著爪子搭在藍思追和金淩肩頭,道:“嗨,能為這事聚眾糾結到清談會上的人,你指望他們多有遠見?就像拿著初版的風邪盤總是在尋找邪祟上落後我們一樣,隻要能用就行,他們才不再乎改良不改良呢。”金淩一聳肩,鬆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哼聲道:“藍景儀你別搭著我,會長不高的。我大舅舅的東西,他們再怎麽眼熱,也用不到!”十三歲的金淩不過半大的孩子,身上還帶著滿滿的少年氣,說話間依稀還帶著點稚嫩,一身金星雪浪服尤顯驕矜卻不惹人討厭,腰間左側掛著一枚墜著流光白玉的璀璨銀鈴,右側卻是一把某種磨到圓潤銀白的獸骨還有獸筋製成的彈弓,都是出自魏無羨之手,可見這位時常出門的大舅舅在金淩少年心中有多大地位了。藍思追也跟著放下藍景儀的手臂,道:“景儀,雲深不知處禁儀表不端的,教長輩們看見了,又要罰你抄家規的。”藍景儀渾不在意,“我一有空就在抄家規的好吧,抄好的備份足夠這個月用了。”金淩聞言,衝他翻了個白眼,轉向藍思追道:“趁著午休,咱們下山去吧,去山腳那裏看看仙子去。”藍景儀抬杠道:“仙子那隻肥狗有什麽好看的,喂小蘋果還有兔子們才是要緊事。”金淩不服氣道:“仙子哪裏肥了?”要說大舅有什麽不好的,就是怕狗怕得要命,所以雲深不知處能養驢養兔子,就是不能養狗,害的自己還要將仙子寄養在別人那裏。藍思追笑著打斷兩人無意義的爭執,道:“恐怕不行,方才先生和眾位家主們說,下午要來蘭室旁聽我們上課,還是用這點時間預習下功課的好。”上課有人旁聽?以早早進了雲深課堂的功課成績,金淩自然不怕被人旁聽,但想想旁聽的人裏還有自家老爹、澄舅、桑舅、玦舅、羨舅夫……還是有些發怵的,等等,“你爹也來聽嗎?”藍思追頓了下,臉色微囧地道:“含光君自然也來的。”小時候不懂事,對著兩位前輩叫哥哥,後來又被景儀帶歪著叫尊稱,索性就沒改過來,不過羨哥哥一向隨他,私底下還總拿稱呼的事逗他,也就一直這麽叫下來了。不過,長大之後,再怎麽樣,再對著含光君那張臉,他就越叫不出‘父親’、‘阿爹’的稱呼。藍景儀附和道:“這種時候,魏前輩的課,含光君不來聽才是不正常呢。等會而,下午是魏前輩的課啊,思追你能預習得了嗎?”魏無羨的課是他們最喜歡上的、也是最有驚喜的課,但也是最難做筆記、完成作業的課——上一課能教怎麽畫符,下節課就能教怎麽打山雞;前一句講著各類妖獸習性弱點攻擊要訣,下一句就能扯到蓮花塢門前的蓮湖有多大,聽到最後,前麵學了什麽都忘光了好麽!藍思追望天道:“要不,我們先把前幾天先生背誦再複習複習吧。”若先生見了魏前輩是怎麽授課的,保不齊就能將人趕下講台,自己強忍怒火繼續講下去了。藍景儀&金淩:“哦。”……午時末,蘭室之中,原本屬於各位學子的案桌旁端坐著眾位家主修士,早已等候多時,原本座位是不夠的,過道中間還加了不少,放眼看去,濟濟一堂。有人道:“都午時末了,怎麽還不見夷……魏公子來?”和其他少年們縮在牆角的藍思追道:“下午的課正式開始是在未時一刻,魏前輩應當還在午休,不過一定不會錯過時辰的。”藍啟仁想著還是派個人催上一催,藍曦臣卻先道:“不過一刻,眾位再等上一等。”別人不知,他卻清楚得很,一入盛夏,無羨就將冷泉處當成避暑聖地,恨不得吃住都在那裏,還時常在其中玩水,咳,修煉,忘機勸過無果,又見無羨的確苦夏,告請族中長輩後,也默認了,隻是一進冷泉,就必須從裏麵設下禁製。叔父前些日子正外出並不知此事,若去催人的門生見了精致捅到叔父麵前,怕又是一樁官司了。好在魏無羨麵對小輩們還是要麵子的,尚能守時,未時一刻剛過,蘭室外就傳來他特有的懶洋洋又帶著避暑後活力的喊話聲,“孩兒們,天太熱了,昨天還是蒸籠呢,今兒就變成涮鍋了,本老祖掐指一算,這都到大暑了啊,”半睜著眼的人走到台前,掩嘴打了個嗬氣,道:“知道要怎麽過大暑嗎?雲夢人要喝蓮子湯,蘭陵人喝暑羊,姑蘇這邊沒什麽要吃喝的,但可以鬥蟋蟀。有人知道清河那邊怎麽過大暑的嗎?”台下依舊一片寂靜,魏無羨睜眼去看,一屋子擠擠挨挨的修士坐在那,他那些‘孩兒們’正貼著牆根瑟瑟發抖中。魏無羨:“……”藍啟仁:“……”藍忘機:“……”金子軒:“……”江澄:“……”聶明玦:“……”眾位家主修士:“……”聶懷桑借著扇子遮擋的動作,大著膽子回答道:“魏兄,清河夏天喝酸梅湯、吃驢肉火燒還有各色麵食哦。”魏無羨眼神呆滯地道:“是嗎?我找時間過去嚐嚐……”?小劇場?大約是重聚蘭室引起的某種情懷,忽悠完了那堆人,又丟下一堆的‘孩兒’,魏無羨就不顧暑氣未散,夥同聶懷桑一起拉著滿臉不願的江澄、帶著自動自發跟在身後的藍忘機,要到山下去常去的那家湘菜館吃飯去。吹牛喝酒倒苦水地鬧騰到晚涼十分,又拉拉扯扯要去逛夜市,買了一堆要帶回去給‘孩兒們’的小禮物,幾人路過一處書店,無意間聽見其中傳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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