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斂芳尊經常受傷而已。”這時,忽然有個小小的聲音道:“阿爹,我覺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義城,是他救了我們。這次他好像也是來救我們的……”他順著這聲音望去,說話的又是歐陽子真。然而,他父親立刻斥責了兒子:“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你知道這是什麽場合嗎?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嗎!”收回目光,魏無羨從容道:“明白了。”他從一開始就明白,無論他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否認的,可以被強加;他承認的,可以被扭曲。原先的藍忘機說話倒是很有分量,但是和他攪合到一塊兒之後,怕是也成為眾矢之的了。本以為世家這邊好歹有一個藍曦臣坐鎮,應該還能斡旋一番,誰知藍曦臣和金光瑤都沒有到場。】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也不過千夫所指、萬人所唾而已。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問題,還是因為這個圍攻指摘的人是頂著同樣名字的另一個自己,魏無羨邊撫著自己似是怒氣盈盈的胸口,邊想著,怎麽如此容易就感同身受,甚至火氣叢生了呢?隻是當胸口動作的換了另一隻手代替,骨節修長,手指細而均勻,因常年撫琴的緣故,又在指尖帶了薄繭。不急不緩的動作,竟是帶出些不一樣的意味了。火氣瞬間散得無影無蹤。去-特-麽-的名門正道,見鬼的妄斷好壞、臆辨是非的亂七八糟,有空聽這些還不如多想想他家藍二哥哥,就是不去轉頭看,藍湛此刻一定又是,麵上鎮定、眸色微暗、滿心疼惜的吧。藍忘機心中的確很不好過,更多的還是擔心。魏嬰是多麽一個愛笑愛鬧的人,就像是一團火,然而某一天卻要麵對這些武斷指責、惡意貶斥……魏嬰,我能再為你多做些什麽呢。聶懷桑道:“亂葬崗的千人圍剿,百家仙督和藍氏宗主都未出麵,還有這個心性不正的蘇涉,恐怕圍剿之外,還有後手。”一句遇襲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至於兵分兩路也本該在此的藍曦臣,恐怕處境也是不妙。不過,恐怕小看了齊心協力的藍忘機、魏無羨二人了罷。【當年第一次亂葬崗圍剿,金光善主蘭陵金氏,江澄主雲夢江氏。藍啟仁主姑蘇藍氏,聶明玦主清河聶氏。前兩個是主力,後兩個可有可無。如今蘭陵金氏家主未至,隻派了人手接受藍家指揮;姑蘇藍氏依舊由藍啟仁調遣;聶懷桑頂替了他大哥的位置,縮在人群之中,仍舊是滿臉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想幹、”“我就是來湊個數的”。隻有江澄,還是那個周身戾氣、滿麵陰鷙、死死盯著他的江澄。魏無羨微微側首,看到了站在他身旁,毫無猶豫之色、更無退縮之意的藍忘機。可是,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數千名修士的虎視眈眈中,卻有一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躍了出來,喝道:“魏無羨!你還記得我嗎?”…他一下子掀開衣袍下擺,露出一條木製假肢,道:“我這條腿,就是被你當年在不夜天城裏那一晚廢了的。讓你看看是為了讓你知道,今天圍剿你的人裏麵也有我易為春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似乎是被他所激勵,另一名年輕的修士也站了出來……“我跟你並沒有仇。我來這裏參戰,隻是為了讓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韙、人人得而誅之者,無論用什麽不入流的手段,無論從墳墓裏爬出來多少次,我們都會再送你回去。不為別的,隻為了一個‘義’字!”眾人聞言,紛紛喝彩,歡聲雷動:“姚宗主說的不錯!”姚宗主含笑退下,其他人倍受鼓舞,一個接一個地挺身而出,大聲宣戰。……每一張臉都洋溢著沸騰的熱血,每一句話都義正言辭,每一個人都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義憤填膺,豪情萬丈。每個人都絲毫不懷疑,他們此刻所為,是一件光榮的壯舉,一個偉大的義舉一場足以流芳百世、萬人稱頌的,“正義”對於“邪惡”的討伐!】好一陣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啊。完全察覺不到被騙得團團轉的上千人,到底哪裏和‘正義’、‘義舉’沾邊兒,魏無羨滿心隻覺滑稽無比,這些人腦子裏大概都是漿糊吧?“真是好生可笑,不夜天城早在伐溫之戰後便被廢去,當時有多少人拜謝過本老祖救命之恩、不世之功?而後呢,又是我將幾千人再聚至不夜天的嗎?是我要不自量力以寡敵眾挑戰整個仙門的嗎?以多欺少,完了輸又輸不起,還敢再來提什麽報仇?是仗著臉多就不用要臉了嗎?”他是不知道血洗不夜天前因後果是怎麽回事,也不是趁著此刻無知逃脫責任,然而,一來不夜天不是他的老巢,二來,隻要雲夢江氏在一天,他便不會主動挑起與這些正道爭端。若不是自己被逼無路,總不至於,不夜天還有什麽不世法寶,引得自己和那群人混戰爭搶的吧?既然把自己逼到那種絕境,不是更應該有被魚死網破的覺悟的嗎?薛洋笑著道:“救人瞬間就變成了害人,魏前輩,原來你竟然這麽慘哪,黑白不分、善惡顛倒,瞧瞧這些惡心人的嘴臉,要是全都殺了,多好啊!”魏無羨對這種挑釁之語充耳不聞,又若無其事地問起,“這易什麽春的,一聽就是個無名小卒,且先不提,那個‘姚宗主’又是哪位?”江澄早就滿腹鬱氣,可偏偏‘自己’還是圍剿裏的一員,甚至是出了大力的,竟是有種沒臉發火的羞愧感,此刻忍不住罵道:“無名小卒也罷了,人‘義薄雲天’的姚宗主好歹是一宗之主,你這夷陵老祖能不能偶爾記一下自己曾經得罪過什麽小人行不行?”聶懷桑接著道:“原是個根基尚淺的小宗門之主,若不是趕上射日之征時率先標旗明誌的那一波,後來又借機站穩了腳跟,恐怕還擔不起宗主之稱呢。”藍曦臣道:“當時是有一位管理散修後勤的姚宗主,不知是否是這位。”金光瑤對藍曦臣的話表示了肯定,又道:“表麵上獨立的小家族,暗地裏是蘭陵金氏的附庸。”就算幾位都說得這麽詳細了,魏無羨……還是毫無印象,“哦,總之就是,金陵台上腦廢人渣那一撥的麽。”金子軒:(ー`′ー)第102章 一〇二、曉星塵看著魏無羨,心潮起伏間又有所悟。世事多變,陰陽顛倒,善惡不分,何如?曾經含恨忍辱,也眾叛親離,最後身死魂消。多年以後,所有的過與錯依舊無解。多年以後,得失的中還是炎涼常態。如此詭譎,若其他人親身走上一遭,能有幾個像他這位師侄一樣,似觀雲卷雲舒,淡然相對?心向陽光 何懼黑暗。沒有人比他做得更好,既如此,身處外道,又有何妨?【將離第十五秋季,百鳳山圍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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