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悅兮冷著臉道?:“既然知道?,你為何要?答應?”


    她並不希望兒子成為太?子,她隻希望他做個普通人,能?擁有普通人的快樂便好?。


    寧允臻抬頭, 目光堅定的看著寧悅兮, 他道?:“娘親,兒子想?要?入宮, 若將來兒子能?有一官半職, 也能?為天下百姓做點事情。”


    寧悅兮不想?他入宮, 是因為她自己不喜歡宮廷或者?朝廷上的爾虞我詐, 可她忽略了乎乎自己的感受, 乎乎的眼底有一簇光, 對那個地方似乎是抱著很強的期待的,他一開?口便是天下百姓, 她就不該讓秦洵來教他那些治國之策, 帝王之術,如今她的兒子被他教壞了。


    寧悅兮看的出乎乎的決心,她終究還是妥協了,輕輕歎息道?:“既然如此, 那你便去吧。”


    乎乎從?娘親眼中看到了一絲失落, 他咬了咬牙,他相信以後娘親一定會明?白他今日這麽做的苦衷。


    他低頭, 拱手:“臻兒多?謝娘親成全。”


    說完後,他抬起頭來,臉上神色自然,也成功的把自己的親娘都騙過去了。


    乎乎上前將聖旨接住。


    秦洵看著自己的兒子,嘴角掛著微微笑意,不愧是他兒子,這沉穩內斂的性子隨他。


    秦洵道?:“今日便隨朕回宮吧。”


    寧悅兮覺得太?突然了,她不同意,她道?:“皇上可否讓臻兒再待幾日,讓臣女與他好?好?話別。”


    秦洵道?:“不必了,京城離這兒也不遠,往後臻兒要?來看娘親,有空便可以過來。”


    寧悅兮又看了一眼臻兒,臻兒似乎也不反對,他對秦洵說道?:“皇上,請允許臻兒與母親道?別。”


    秦洵點頭。


    兩人來到廳堂內。


    寧允臻跪在寧悅兮麵前,他道?:“孩兒不孝,不能?在娘親膝下盡孝,請娘親保重?身體。”


    乎乎向來聽話,這是唯一一次違拗她的意思,寧悅兮剛才在外頭一時沒想?明?白,此刻冷靜下來,她問:“臻兒,你跟娘親說實?話,是不是他要?挾你的?”


    寧允臻搖搖頭道?:“皇上沒有要?挾兒子。”


    寧悅兮知道?乎乎向來不會在她麵前說謊,她真的相信了兒子說的話。


    她歎息一聲,道?:“既然你想?去宮裏?,那便要?好?好?保護自己,宮裏?不比外頭,人心叵測,誰也不要?相信。”


    寧允臻點了點頭,“娘親放心吧,兒子不會有事的。”


    道?別之後,寧悅兮送寧允臻出來,她站在回廊下看著兒子走?到秦洵身邊,秦洵抬眸看了一眼寧悅兮,見她神色雖然平靜,眼底卻透著不舍。


    秦洵狠下心移開?目光,低頭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了一句:“走?吧。”


    寧允臻跟隨龍駕回到了京城,自他回去後,京城便像一鍋油裏?麵掉入了一滴水,徹底炸開?了。


    誰都知道?,皇帝的妃嬪隻有寥寥數人,膝下空虛多?年,如今忽然冒出一個兒子,誰能?不驚訝,可誰也無法懷疑這個孩子不是秦洵的。


    因為孩子的臉幾乎和秦洵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這孩子的生母卻成迷,誰也不知道?。


    有人說這孩子的生母是已經被皇上定位皇後卻還沒冊封的寧妃,聽說寧妃並沒有死,而是逃出了皇宮隱居山野,這孩子便是當年她還在皇宮時懷上的,一直養在外麵。


    也有人說這孩子的生母是個卑賤的農家女,因為身份上不得台麵,便被皇上安置在別院中,隻將兒子接回來。


    關於?寧允臻的身世眾說紛紜,但不管別人怎麽說,他都是秦洵膝下唯一的孩子,寧允臻回宮後第?七日,冊封太?子的聖旨便下來了。


    寧允臻改名為秦允臻,被立為皇太?子。


    秦洵乾綱獨斷,手段強硬,臣子們也不敢反駁,隻得恭賀秦允臻被立為太?子。


    太?子回宮半年後,向來身子骨健朗的皇帝突發病痛,為了養病,幹脆直接將皇位禪讓給太?子,自己做太?上皇,讓祝流澌輔佐太?子,太?子登基為新皇,號明?成皇帝。


    而後宮中那些還未被臨幸的妃子,則都成了太?妃。


    張懷初問秦洵,這些後妃該怎麽辦。


    秦洵將江山大任交給自己的兒子,本?就是要?去別院找自己的女人廝守終身,斷然不會還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個。


    秦洵道?:“問她們自己的想?法,若是想?留在宮中的,便遷居壽安宮,若是不想?留在宮裏?,便都打發出宮去,朕允她們自由婚嫁。”


    張懷初領旨去了。


    秦洵的妃嬪年齡都不大,二十多?歲,還年輕著,李美人,玉嬪都不願在宮中老死,願意出宮,隻有陳妃裏?外,她留下來了,並且還說想?要?見皇上一麵。


    秦洵答應了去了陳妃宮中。


    陳妃今日穿的十分素淨,秦洵走?過去,她要?行禮,秦洵擺擺手道?:“不必了。”


    兩人坐下,陳妃給秦洵倒了一杯酒,秦洵看了眼桌上精致的小菜,挑眉問道?:“陳妃,張懷初已經傳過話,朕不想?再說第?二遍,你如今是何意?”


    陳妃見他同自己說話時,臉上帶著明?顯的疏離之色,她內心冷笑一聲,從?一開?始她便知道?秦洵是無情的,她本?就不想?入宮,若不是被父母所逼,她又何必來這宮中葬送自己一生。


    陳妃麵色自若道?:“臣妾想?要?離宮,不過離宮之前,臣妾想?與太?上皇道?別。”


    “這是踐行之酒,太?上皇可否賞臉陪臣妾喝一杯?”


    秦洵朝桌上的酒瞥了一眼,他不假思索道?:“既然你有這般要?求,朕陪你喝便是。”


    說完,他將酒杯拿起,兩人碰了杯,陳妃先喝,隨後秦洵才以袖掩麵喝下。


    看著他喝完,陳妃的嘴角揚起一抹冷意。


    陳妃忽然道?:“太?上皇,臣妾入宮之前發生的事情,您可曾了解過?”


    秦洵見她說起這個,感覺奇怪,他道?:“為何提這個?”


    陳妃輕輕一笑,她道?:“臣妾入宮之前,曾有婚約,臣妾與那男子青梅竹馬,早已私定終身,可有一天皇上要?世家大族挑選女兒入宮,無奈陳家便隻有我一個女兒未嫁出,臣妾的爹爹為表忠心,替臣妾解除婚約,生生拆散了臣妾與自己的心愛之人。”


    秦洵雖對她無意,可聽到她早已和別的男人私定終身,還是有些不悅,但想?到是自己將她害成這樣?,隻得將火氣按下,他沉著臉道?:“如今朕已許你出宮,你與你那心上人團聚便是。”


    陳妃冷嘲一聲道?:“臣妾那心上人早在十年之前便積鬱成疾,已經死了了。”


    秦洵皺了皺眉道?:“所以,你認為是朕害死了你的心上人?”


    陳妃那雙向來清冷的眸子裏?,忽然露出濃烈的恨意,她咬牙道?:“難道?不是嗎?若是皇上不讓陳家的女兒入宮,臣妾與心上人又怎會被拆散,那他便不會死,皇上便是罪魁禍首,今日臣妾將這些都說出來,就是想?要?替臣妾的心上人報仇!”


    秦洵的臉色沉下來,他壓根就沒將陳妃的憤怒放在眼裏?,他冷笑道?:“報仇?憑你麽?”


    陳妃的眸子像淬了毒藥一般,她恨恨道?:“沒錯,就是憑我,太?上皇應該還不知道?,您喝的這杯酒,已經被臣妾下了毒。”


    秦洵冷笑:“是麽,可朕看到你自己也喝了。”


    陳妃決然的看著他,她道?:“沒錯,臣妾也喝了。”她自知殺了秦洵之後,自己也不得善終,還不如與他同歸於?盡。


    說完,她的胸口一陣劇痛,一大口鮮血從?嘴裏?溢出來,她捂著胸口,跌坐在椅子上。


    秦洵瞧著她的樣?子,眼底沒有一絲溫度,他道?:“你以為朕真的飲了那杯酒麽?”


    陳妃見他一點事也沒有,瞪大眼睛看著他:“難道?……你沒喝?”


    秦洵:“朕當然沒喝,你以為朕這麽蠢?”一個十年來對自己冷淡的像陌生人的妃子,忽然要?請他喝酒,難道?不奇怪嗎?


    剛才他根本?就沒喝酒,而是直接將酒倒入自己的衣袖中。


    “你……你……”


    陳妃怒極攻心,毒性發作的也快,又是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冒出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做這一切,仇人沒事,她卻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秦洵冷冷的瞧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憐憫,在他看來,陳妃落得這樣?的下場,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秦洵道?:“朕問你,皇後回京之事,是不是你泄露給虞太?妃的?”


    那次他查到陳妃去看了太?妃幾次,但想?到陳妃也根本?不知情,便沒有深究,如今想?來,陳妃的嫌疑很大。


    陳妃就要?死了,也沒什麽好?在隱瞞的,她道?:“是我又如何?”


    秦洵回京後,便往京郊跑了數次,她稍微使點手段便查出來寧悅兮已經回京了,她知道?虞太?妃與皇上有仇,隻要?告訴太?妃,太?妃便會去殺了寧悅兮。


    當時她的想?法和虞太?妃是一樣?的,也讓秦洵嚐一嚐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


    可惜……那些人失敗了,她自己也失敗了。


    秦洵見她承認了,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也省的朕再送你上路了。”


    說完,他轉身拂袖而去。


    第90章 結局


    陳妃該死?, 但她性格剛烈,倒是讓秦洵生出一絲佩服,他並未將陳妃的罪行公?布出去, 對外隻說陳妃暴斃而亡,並且不曾牽連陳家。


    許是對陳家心懷愧疚, 秦洵封陳鬆為輔政大臣,要他與?丞相祝流澌一起輔政。


    京城事了,秦洵以修養為由離開皇宮去了行宮,在去行宮的路上, 他又脫下龍袍, 換上普通的便服,偷偷的去了別院。


    而龍輿中的那個天子, 不過?是一個錦衣衛假扮的而已。


    青山蒼翠, 雲霧飄渺, 山腳下的別院樸實素淨, 遠遠看去, 似入了仙境一般。


    秦洵拾階而上, 直走到?別院門前,見木門沒有關攏, 他輕輕一推, 門便從裏頭打開了。


    他緩步走入,直入中庭,才見寧悅兮蹲在庭院內正?在修剪花草,她的裙裾被花露打濕, 袖子挽起, 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她低著?頭, 粉黛未施的小臉清豔嫵媚,歲月在她臉上仿佛是靜止的。


    秦洵的腳步輕了許多,他停在了她的麵前。


    寧悅兮抬起頭來,從天青色的袍擺往上看,見男人低著?頭,五官俊美英挺,雙眸如海深邃,如火炯然。


    寧悅兮拿著?剪子的手一頓,她緩緩站起來,黛眉微挑:“太?上皇?”


    京城的事情斷斷續續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她知道秦洵不僅立了乎乎做太?子,還將皇位禪讓給他。


    寧悅兮當時聽了,便覺得秦洵這麽做太?瘋狂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而她什麽也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推上那個位置。


    秦洵微微一笑,眸光裏盡是溫柔,他道:“不必叫我太?上皇,叫我阿洵吧,兮兮。”


    如他這般年輕就?當了太?上皇的皇帝,從古至今也隻有他一個,卸下那個重?任,他感覺渾身輕鬆,如果當皇帝的代價是失去她,那他寧願不要皇位。


    寧悅兮回頭將剪子放在杏雨手中的托盤裏,在轉過?身來時,她便問?:“你為何要這麽做?”


    秦洵知道她想問?什麽,他道:“這樣做難道不好嗎?我不當皇帝了,就?可以日日陪著?你了。”


    寧悅兮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不當皇帝,她不知該說什麽好,心裏麵湧出一抹惆悵,縱然如此?,她也不想接受他。


    她道:“太?上皇,你不當皇帝 了,也不用往我跟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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