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還有一筆賬沒有算。


    藍嬪通敵賣國,下場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已被張懷初給處理掉。


    剩下的就隻有楊嫵了?。


    楊顯風造反,楊嫵雖然沒有參與,但她身為楊家人也避免不了?。


    寧悅兮跟張懷初一起來到春霏宮。


    她進來時?,楊嫵正坐在梳妝台前?,用象牙梳子一下下的梳著自己的頭發,聽到腳步聲,她丟下梳子便出?來,看到是寧悅兮,楊嫵臉上的喜悅一下子沒有了?。


    楊嫵看著寧悅兮那張被滋潤的嫵媚穠豔的臉,眼底透著一絲厭惡:“怎麽?是你,皇上呢?”


    寧悅兮見她這個?時?候還沒忘記秦洵,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她道:“皇上不會?來了?,他讓我專程來見你一麵。”


    楊嫵雖被禁閉在宮中,可?她該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如今楊家沒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末路要到了?,可?她還是希望,秦洵能?過來見她最後一麵,可?他卻讓寧悅兮這個?她最討厭的女人來了?。


    楊嫵臉色陰沉道:“你來幹什麽??”


    寧悅兮淡淡道:“楊家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本宮自然是來送你一程。”


    楊嫵聲音冷厲道:“寧悅兮,我對他的愛並?不比你少,我付出?的也並?不比你少,可?他寧願要你這樣一個?不貞的女人,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寧悅兮眼底泛著一絲悲涼:“那如今,你可?後悔?”


    她的聲音陡然尖銳了?幾分,她伸手指著寧悅兮,滿眼怨毒之色:“我為何要後悔,要不是你再次出?現,他會?一直都是我的,寧悅兮,你就是個?禍害,是你害我失去了?一切,我死也不會?原諒你。”


    寧悅兮簡直無言以對,既然楊嫵如此執迷不悟,她也不想?再多費口舌了?,她轉頭朝張懷初使了?個?眼色,張懷初招了?招手,端著盤子的小太監走上來,楊嫵看清了?盤子上的三樣東西。


    她臉色慘白,踉蹌了?一下,幸虧雪鬆及時?將她扶住,接著,楊嫵的眼淚便不受控製的掉落下來,他要她的命啊……他竟是這般狠心。


    “本宮要見皇上最後一麵,若是見不到皇上,你們?休想?讓本宮死。”


    既然是她最好一個?請求,寧悅兮答應了?她,本來她也不想?親自殺她。


    黃昏的時?候,斜陽透過朱紅的窗牗照在宮內的如意雲紋地毯上。


    楊嫵緩緩抬起眸子,看著站在麵前?穿明黃團龍袍的秦洵,她眸中漾著淚意,鼻子一酸道:“皇上,您終於肯來看臣妾了?。”


    秦洵並?無多少話對楊嫵說,他麵色冷淡道:“想?跟朕說什麽??”


    楊嫵:“臣妾隻想?問皇上,您到底有沒有愛過臣妾?”


    秦洵道:“沒有。”他自始至終愛的隻有寧悅兮一人,當年他的確是利用了?楊嫵,可?這些?年他待楊家不薄,楊家從他身上得?到的遠比付出?的多。


    楊嫵眼底所有的光在一瞬間全部?熄滅,她哭著哭著又笑起來,眼淚滂沱,模糊了?視線,秦洵見楊嫵無話再說,便轉身離開了?。


    離開春霏宮後,秦洵來了?紫宸宮,抵達紫宸宮後,看到寧悅兮他的眼底才有了?一絲暖意,他將她冰涼的手指握住,低聲道:“快入冬了?,怎麽?不多穿些?衣裳?”


    寧悅兮的身子雖然調養之後好了?許多,但仍然有些?畏寒,秋冬之際,身子比一般人都要冷,她道:“臣妾已經穿了?許多了?,隻是臣妾體質本就不好。”


    秦洵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他眸光一暗,他道:“兮兮,朕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身子。”


    寧悅兮輕輕的“嗯”了?一聲,秦洵也沒再多說,讓音塵將那塊毛色鮮亮的熊皮拿出?來鋪在床榻上,等那邊鋪好了?,他打橫抱起寧悅兮上了?床榻,兩人側身躺下,他將寧悅兮摟緊在懷裏,似想?要將自己的體溫將她暖熱些?。


    也不知?是熊皮的作用還是秦洵身體的溫度,沒多久,寧悅兮便感覺全身暖意融融的,非常舒服,她出?於本能?又貼緊了?些?,她聽到秦洵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朕會?將沈靈均暫時?留下來讓他為你調養身子,你的身子什麽?時?候調養好了?,朕就什麽?時?候放他回江南。”


    寧悅兮覺得?不妥,她蹙眉道:“皇上,沈大夫並?不喜歡留在宮中,您還是放他走吧,不是還有太醫院的太醫麽?。”


    秦洵既然決定了?,那就沒那麽?容易改變,他道:“君無戲言。”


    寧悅兮隻得?作罷,她又道:“皇上,娘親這次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也不知?如今身子如何了?,臣妾想?要去看望娘親。”


    秦淹的確讓人去青龍寺抓了?她的母親,好在秦洵事先也有安排,早早的就將人給救下了?,隻是聽說娘親受了?些?驚嚇,身子有些?不好。


    秦洵自然不能?攔著她盡孝,隻道:“等朕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朕同你一起去。”


    寧悅兮應了?聲:“好。”


    次日清早,秦洵還沒來得?及離開紫宸宮,一個?小太監匆匆來報:“皇上,娘娘,春霏宮娘娘沒了?。”


    第67章 立後


    楊嫵的家族謀逆, 她死後又被剝奪了封號,自然不能按照淑妃之禮下葬,葬禮也十分簡單, 並且不?能葬在帝陵,隻是隨意找了塊地下葬。


    經過一個月時間, 秦洵又將朝中官員肅清了一遍,那些在宣和圍場叛變之官全部斬首,家產抄沒,楊, 藍兩家皆是滿門抄斬, 楊家被抄家後,其家產全部充入國庫, 楊顯風貪得無厭, 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不計其數, 抄完家之後, 宸國的國庫也充盈了不?少?。


    這次清洗官員, 可以說是垂恩年間最大的一次, 朝中官員少?了一半,秦洵便大開恩科, 為朝廷選拔人才。


    韃靼王子獲擒之後, 韃靼那邊便不敢妄動,並且還退兵了,烏恩年紀不小,目前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自然不想他出什麽意外, 烏恩趕緊修國書前?來宸國,請求秦洵放了阿拉塔, 然而秦洵根本不理會他。


    雖已經入冬了,但這段日子天氣極好,晴暖舒適,盡管青龍寺那邊來了信,說寧王妃身子無礙了 ,可寧悅兮還是不放心,想要親自去看看。


    秦洵陪同她一起。


    路上行了一日,天黑之時,抵達青龍寺,寧悅兮事先並未通知寧王妃,她原本想要給母親一個驚喜,誰知當她走入禪房時,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寧悅兮微微皺眉,她推門一看,見寧王妃正靠坐在床榻上,嬤嬤則坐在一旁,正給她喂藥。


    寧悅兮撲倒老王妃的床前?,她跪在地上仰起頭,驚呼道:“娘親,你的身子不?是好了麽,怎麽還在服藥?”


    寧王妃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她驚訝了一瞬,跟著又歡喜起來,她道:“兮兒,你怎麽來了,你不?用擔心,娘親吃的是補藥,說癡大師給娘親開的,固本培元。”


    說完,她將寧悅兮的腦袋往懷裏摟了摟,手掌一下下的撫摸她的發頂。


    寧悅兮聽了這才放心,她抬起頭道:“上次娘親受了驚嚇,女兒便一直想要來看看,但皇上事忙,直等了一個月,才帶臣妾一起過來。”


    寧王妃聽她說皇上兩個字,便抬起頭來,眸光朝門外看去,秦洵姍姍來遲,見到秦洵,寧王妃臉色微變,正要起身行禮,秦洵開口道:“王妃不?必多禮。”


    寧王妃身子本就不?好,便沒有起身了,她看秦洵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秦洵也知道寧王妃不?喜歡他,見過麵之後,秦洵便道:“朕與說癡大師有約,便不打擾王妃和兮兒敘舊了。”


    說完,他又看著寧悅兮道:“晚些時候,朕來接你。”


    寧悅兮送他到門外,回來時,寧王妃也從床上起身了,她笑著對寧悅兮說道:“兮兒好久沒吃娘親做的飯菜了,娘親今日親手給你做一頓齋飯。”


    寧悅兮點了點頭,她笑道:“女兒來幫您。”


    母女二人在禪院後頭搭建的小廚房裏忙碌著,不?到半個時辰,便將一桌飯菜都做好了。


    寧王妃給她夾菜,說道:“兮兒,這山裏麵沒有大魚大肉,但這些山珍亦是很美味,你多吃些。”


    寧王妃沒事的時候,便去山裏麵走走,和身邊的嬤嬤一起在山裏摘些野菜野菌子做食物。


    寧悅兮吃了,點了點頭道:“娘親做的菜可真好吃。”


    寧王妃見她說好吃,便又給她夾了些菜,寧悅兮看著快堆成?小山一樣的碗,蹙眉道:“娘親,你給女兒夾這麽多菜,女兒如何能吃完?”


    寧王妃這才發現她的碗裏都堆不?下了,隻得尷尬的笑道:“你難得來一趟,娘親希望你多吃些。”


    寧悅兮道:“娘親,女兒往後會經常來看您。”


    寧王妃嘴裏應著好,心裏卻知道秦洵將她看的如此緊,斷然不會讓她時常出來。


    而且她的時日也不?多了,說不定再也沒有機會為孩子做一頓飯菜。


    那邊,秦洵卻並未與說癡大師談經論道,他道:“朕今日前來,是有件事想要拜托大師您。”


    說癡緩緩睜開一雙明眸看向秦洵,他和秦洵認識大概有十五年了吧,秦洵九歲那一年來青龍寺,他見他頭頂有龍氣,便知此人定然是下一任天子,那時青龍寺還不?像如今這般香火鼎盛,全賴這位天子才能成為五台山第一寺,兩年前?,青龍寺火災,殿宇燒了大半,是皇帝從捐的白銀給寺裏修的殿宇,說起來他還欠秦洵一個人情。


    他道:“陛下請說。”


    秦洵抬眸與他對視,挑眉道:“朕缺一個皇後,想讓大師替她卜一卦,不?管她命中有沒有鳳,她都必須是皇後,大師可懂?”


    說癡大師遲疑片刻,緩緩歎道:“陛下,出家人不打誑語。”


    秦洵神色淡了幾分,他道:“大師還欠朕一個人情。”


    見秦洵討要人情,說癡大師隻得點頭道:“那貧僧就隻好對不起佛祖了。”


    秦洵回去之後,見寧悅兮還未回來,正好天又下雨,他便撐著傘親自過去接,剛好寧悅兮從寧王妃的禪房裏出來了,他看到煙雨蒙蒙中女子穿著狐毛披風正緩緩走來,他便加快腳步迎了上去,到了跟前?,他摟住她的細腰在懷,低聲道:“兮兮,跟王妃聊得開心嗎?”


    寧悅兮臉上帶著笑意,眼睛晶亮有光,她點頭道:“開心。”


    秦洵也不?會去問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麽,隻牽著她的手道:“開心就好。”


    兩人走入雨中,油紙傘不?大,一個人撐傘勉強能遮得住,若是兩個人便有些小了,秦洵見細雨飄到了她的身上,連忙將傘往她的那邊傾斜,將她的身子遮住,自己則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麵。


    回到禪房裏,秦洵半邊身子都濕了,張懷初趕緊準備炭火和幹淨的衣裳,換了衣裳又用了晚膳,天已經黑了,這山中清靜,又無俗務,兩人便躺在床上早早睡下。


    屋內雖燒了炭,卻依然不如宮裏暖和,秦洵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一隻手從她的衣襟裏探入,寧悅兮呼吸微緊道:“皇上,這可是在寺中。”


    秦洵貼著她雪白的脖頸,滾燙的氣息吐在她的後頸上,他啞聲道:“慌什麽,朕不?會做那事。”


    說是不會做,可一雙手卻很不?老實,單指探入,寧悅兮雙腿並攏,腳趾蜷縮起來,聲音嬌的不?行:“皇上……別啊……”


    秦洵的手指拿出來時,指尖上帶著鮮亮的潤意,他低低笑道:“看來兮兮很想朕啊,不?過這可是在寺中,兮兮縱然想要,朕也隻能回宮給了。”


    寧悅兮看著那抹潮色,羞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她將被子一拉將整個頭都蓋住,秦洵卻高興的笑出聲來,他將手指放入嘴中,一點點的將上頭舔幹淨。


    次日,兩人到了說癡大師的禪院裏,除了兩人之外,還有張懷初,趙蒼梧等人在外頭候著,房門沒關,裏麵的聲音大家都能聽到。


    寧悅兮先就寧王妃生病之事感謝了說癡大師,說癡大師聽了之後便歎了口氣道:“娘娘不?必感謝貧僧,貧僧並未幫上什麽忙。”


    說癡大師沒想到秦洵要他卜卦之人居然是寧悅兮,寧王妃的女兒,如今寧悅兮又提起寧王妃的病情,說癡大師內心有幾分複雜,他是個出家之人,原本不應該騙人,可他卻一次次的破戒了,阿彌陀佛,他隻能跟佛祖懺悔了。


    寧悅兮見說癡大師這般說,還以為是出家人不在乎名利,她又到:“大師,我娘親的身子可還有礙?”


    說癡大師卻不能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道:“王妃好生調養,自然無礙。”


    寧悅兮心中一喜,道了聲:“多謝大師。”


    可她又哪裏知道,寧王妃根本不想治病了,每次熬的藥都被她倒掉了。


    秦洵明顯察覺說癡大師話?裏有話?,而寧悅兮卻因為太過高興沒聽出來,秦洵知道大師有意隱瞞她,不?想寧悅兮再問,便道:“大師,可以開始給兮兒算卦了嗎?”


    “已經算好了。”說癡剛才跟寧悅兮對話?時,便觀察了寧悅兮的麵相,這女子命中帶鳳。


    昨天夜裏,秦洵並未跟她說是來算卦的,不?過寧悅兮也不?排斥這個。


    她此時也好奇的看著說癡大師。


    說癡大師道:“這位施主乃天生鳳凰命。”隻可惜情路坎坷,並不能順遂,一波三折,能否修成?正果還得看緣分,這些話?他卻不能說出口。


    秦洵笑了笑,這句話讓屋外之人也聽到了,大家皆是詫異的很。


    寧悅兮和這些人一樣意外,她居然有鳳凰命,這位大師不?會在說笑吧?


    可看大師的樣子,又不?太像。


    天生鳳凰命,難道要告訴她天生就要被囚禁在宮牆內嗎?


    秦洵沒有去猜寧悅兮的心思,今日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不?管她是真有鳳凰命還是假的,她都是他的皇後,這句話應該很快就會傳到京城,到時候看誰還敢反對他立後。


    三日後,寧悅兮和秦洵啟程離開青龍寺,寧王妃送二人到山門外,直看到馬車消失,寧王妃才收回視線,王妃怔怔道:“這應該是老身最後一次見兮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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