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臉上露出一抹羞澀,臉頰微微紅道:“皇上還記得?臣妾,臣妾心?裏可真高?興。”


    秦洵瞧著她這幅嬌羞的樣子,一時覺得?興味全無,他?道:“可有什麽才藝?”


    李美人?卻仍然沒?看出秦洵的不耐,眼眸流轉道:“臣妾會彈琴。”


    秦洵幹巴巴的道:“那便彈一曲吧。”


    李美人?端坐的琴案後,纖纖素手撥在琴弦上,先?試了一下音,接著開始彈奏起來,彈的是《月滿西樓》,曲子倒是彈的不錯,可秦洵卻全然沒?有聽?進去,他?想起了寧悅兮第一次給他?奏的曲子,難聽?到?令人?發指。


    彈到?一半就?被他?喊停了,寧悅兮知道他?嫌她彈的不好聽?,便央求他?教他?,他?便教了一次,總以?為她性子好動,定然沒?有耐心?好好練琴,誰知一個月後,她竟然能流暢的彈奏那首曲子,後來他?才知道,為了彈好曲子,她十個手指頭都被琴弦磨破了,鮮血淋漓也在堅持。


    想到?這裏,秦洵無法繼續聽?下去,他?起身就?要朝外麵走?,李美人?見他?忽然要走?,手上動作一停,站起身來,匆匆追上,她慌張道:“皇上這麽晚了還要走?,是不是臣妾彈的不好聽??”


    秦洵瞥了她一眼,搖頭道:“不是,朕還有事。”


    說完,往旁邊邁出一步,大步朝外走?去,張懷初緊緊跟上,李美人?臉色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臉色發青。


    張懷初等人?跟著秦洵走?了一路,秦洵看著驚桃宮的方向忽然頓住腳步,回頭道:“朕想一個人?走?走?,不必跟著。”


    張懷初應了聲:“是。”


    秦洵走?著走?著就?來了驚桃宮,驚桃宮的燈已經熄了,來時,宮人?們跪地請安,秦洵讓她們平身,守夜的是音塵,見他?往裏走?,說道:“皇上,郡主已經睡了。”


    秦洵道:“無妨,朕去看看她。”


    他?撩起帳子,見寧悅兮睡得?正踏實,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出,手上仍然被玉鏈子鎖著。


    秦洵瞧了一眼,肌膚底下依然有淡淡的紅痕,他?的眼角餘光瞥著音塵道:“去取綢緞來。”


    音塵也不知他?想要什麽綢緞,便將最貴的雲錦拿出來,雲錦是南京上貢的,比金子還貴,秦洵眼都未眨,直接將雲錦用力撕成條狀,撕完之後,他?生?怕驚擾了寧悅兮一般,手指非常輕巧的將她手上的鎖給解開,然後將那雲錦一點點的纏繞在手環上。


    音塵看著他?低垂著頭,用雲錦將整個手環都裹住,裹好了之後又重新鎖在寧悅兮的手上,接下來就?是兩邊的腳環,他?如此重複了兩次,那樣小心?溫柔的樣子也隻有對?待寧悅兮才有的,音塵輕歎了一聲:“皇上既然這般在乎郡主,又何苦要鎖她?”


    秦洵聽?到?這個聲音,眸光閃過一記冷光,他?轉過頭來,周身驟然升起一股冷氣,他?語氣森森道:“在驚桃宮待兩個月,膽子倒是肥了不少?,竟然敢管朕之事!”


    音塵雙膝一彎跪在地上,低著頭道:“奴婢該死,請皇上責罰。”


    秦洵淩厲的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明日去慎刑司領罰。”


    音塵沒?有求饒,應了聲:“是。”


    也許是被音塵的話戳到?了痛處,秦洵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煩躁來,他?站起身,氣衝衝的就?走?了。


    第29章 寧妃


    寧悅兮昨夜裏隱隱約約聽到秦洵的聲音, 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醒來時,低頭一看, 手腕和腳踝上的玉環用絲綢包裹了一層,質地極為柔軟, 她這個鏈子,除了秦洵之外,並無第二人能打開,他真的來過了。


    寧悅兮手上晃了晃, 鏈子響動時, 簾子已經打起來,她這幾日都是在床榻上度過的, 吃用皆是音塵和杏雨送過來, 今日伺候她梳洗, 本應該出現的音塵卻換成了香零。


    寧悅兮接過香零遞來的茶盞, 用沾了牙粉的刷牙子刷完牙之後, 問?道?:“音塵去哪裏了?”


    杏雨嘴唇動了動, 欲言又止。


    香零猛地跪倒在地上,抬起頭來, 通紅的眼睛看著寧悅兮:“郡主, 奴婢求您救救音塵姐姐吧。”


    寧悅兮一時沒?反應過來:“音塵怎麽了?”


    香零道?:“昨天夜裏,皇上來了驚桃宮,音塵姐姐不知?為何頂撞了皇上,被?皇上罰去了慎刑司。”


    寧悅兮皺了皺眉, 音塵為何要頂撞秦洵?她想起昨夜音塵同她說?的那些話, 心想莫非音塵是因為她?


    寧悅兮給杏雨使了個眼色,杏雨上前將香零扶起來, 寧悅兮道?:“香零,你先別急,此事等皇上來,本郡主自?會跟他說?。”


    香零麵露感激之色:“多謝郡主。”


    音塵被?罰去了慎刑司之事在宮中已經不是秘密了,音塵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又是驚桃宮的人,皇上連她都罰,那意味著什麽呢?如今皇上已有?數日沒?在驚桃宮過夜,聽說?驚桃宮那位,都被?皇上用鏈子給鎖起來了,皇上手段雖狠辣可?在後宮中卻還?未這般對待一個妃嬪,可?見皇上已盡徹底厭棄寧郡主了。


    先前,寧悅兮受寵,哪怕她沒?有?品級,在宮中也有?大把的人巴結,如今被?皇上厭棄,眾人便皆換了一副嘴臉,七月大暑,熱得不行,杏雨頂著大太陽去內務府領冰,被?內務府總管太監給拒絕了。


    杏雨氣哼哼的從內務府回去,好巧不巧,路過雲茵宮時居然遇到之前被?自?己打過一巴掌的劉答應。


    真是冤家路窄,劉答應剛好也看到了她,杏雨退到一旁屈膝行禮,劉答應的轎輦停下來,她冷冷的瞥了杏雨一眼,眼底露出幾分不屑之色:“這不是驚桃宮的那位麽,本宮口渴了,你去禦膳房給本宮送碗酸梅湯來雲茵宮。”


    杏雨抬起頭來,冷冷道?:“請劉答應恕罪,奴婢還?要趕回驚桃宮伺候郡主,沒?空幫您做事,請您使喚身邊的人。”


    劉答應一直憋著一口悶氣,現在正好是報仇的機會,她朝身邊的宮女綠容使了個眼色,綠容走到杏雨麵前,抬手就?給杏雨甩了兩個巴掌,嘴裏說?道?:“狗奴才,讓你猖狂,你敢違抗答應的命令,這兩個巴掌就?是讓你長點記性!狗眼睛睜大點,看清楚誰才是宮裏正經的主子。”


    杏雨被?她兩個巴掌臉都打腫了,她狠狠的瞪了綠容一眼,最終還?是咬著牙忍下來。


    可?劉答應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慢悠悠的說?道?:“驚桃宮的奴才不懂規矩,本宮就?替郡主好生教訓教訓。”她指了指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太監道?:“你們兩個守著她在此處跪兩個時辰,太陽不下山不準起來。”


    兩個小太監應聲上來,一左一右押著杏雨的手臂,就?將她往地上按,杏雨掙紮,怒道?:“劉答應,奴婢是郡主的人,要教訓也有?郡主教訓,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此事我必然會告訴皇上討個公道?。”


    劉答應冷笑一聲:“公道??你這個狗奴才也配要公道??”


    “給本宮動手!”


    隨著劉答應一聲令下,兩個小太監很很用力將杏雨壓著跪在地上,她的膝蓋重重的磕上地上的青磚,硌得發?疼。


    驚桃宮,寧悅兮貪睡,醒來時已經日透紗窗,見宮內熱的厲害,她渾身都被?汗水濕透,帳內悶的難受,她口幹舌燥,喊了聲:“杏雨,給本郡主倒水來。”


    外頭有?人應了聲,不多時簾子被?掀起來,香零端著茶水進來,寧悅兮接過她手裏的茶,慢慢飲盡,香零從她手裏接過茶盞,寧悅兮問?:“香零,杏雨呢?”


    香零道?:“杏雨去內務府領冰了,也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未回來。”她這要叫人去尋杏雨呢,誰知?郡主就?醒來了。


    寧悅兮蹙眉問?:“什麽時候出去的?”


    香零道?:“午時出去。”


    午時出去至今未回,寧悅兮心裏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道?:“你派人去尋一尋。”


    香零點頭。


    派出去尋的人沒?多久便回來了,還?帶回了昏迷不醒的杏雨。


    寧悅兮看到杏雨兩頰有?鮮明的手掌印,鼻子被?曬得通紅,嘴唇幹裂,整個人都一副脫水的模樣,她大驚道?:“杏雨為何會變成這樣。”


    前去尋人的是兩個太監,其中一個說?道?:“奴才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奴才找到杏雨姑娘的時候,隻看到兩個太監站在她身邊,那兩個太監見有?人來了,便匆匆跑去了雲茵宮。”


    香零見寧悅兮一時想不起,雲茵宮為何要為難杏雨,趕緊提醒她道?:“郡主,雲茵宮是劉答應的居處。”


    劉答應不是上次來驚桃宮找她麻煩的那個?


    如今這是看她失勢,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寧悅兮內心升起一股怒意,她一味的忍讓還?以為她真的怕了她們,身邊的人一個個遭難,皆是因為她之故,若她還?不站起來,豈非對不起她們,也罷,反正這皇宮一時半會也離不了,至少她要護住自?己想要護住的人。


    寧悅兮雙手緊緊攥,咬牙道?:“去請太醫來為杏雨治病。”


    小太監應了聲:“是。”


    等小太監一走,寧悅兮的目光看向?香零,她道?:“香零,替我去乾清宮傳個話,今夜本郡主要見皇上。”


    香零聽寧悅兮主動要見秦洵,登時大喜,她高興道?:“好,奴婢這就?去傳話。”


    太醫來為杏雨診治過後,給寧悅兮回了個話,得知?杏雨隻是中暑,服用兩劑湯藥便沒?事了,寧悅兮這才放心下來,叫了兩個宮女進來將杏雨扶去自?己的房內歇息。


    香零將消息傳給張懷初,張懷初又笑眯眯的告訴秦洵:“皇上,剛才香零過來傳話,說?是今夜郡主想要見您。”


    秦洵聽了這句話後,冷靜的眉眼裏放出亮光來,他唇角掛著愉悅之色,內心隱隱激動,好,很好,她終於?願意跟他低頭了。


    秦洵道?:“回她一句,就?說?朕今夜一定會到。”


    香零走後,秦洵處理奏章的速度都比平時要快上幾倍,緊趕慢趕,終於?在戌時之前將所有?的奏章都處理完了,他急切的離開乾清宮往驚桃宮趕去。


    寧悅兮聽到宮人們請安的聲音,她偏頭看過去,秦洵穿著明黃色五爪金龍袍朝這邊走來,她沒?有?動,直到秦洵到了眼前,她才抬頭望著他說?道?:“臣女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秦洵麵露溫柔之色,撩起袍擺在床側坐下,他姿勢端正,有?種淵渟嶽峙之感,坐在眼前將眼前的光都給遮住了,寧悅兮整個人都被?他攏在陰影裏。


    “你可?想明白?了?”秦洵低低的問?。


    寧悅兮與他對視,微暗的光線裏,她的眸子瑩瑩有?光,略帶著一絲繾綣,流轉時撩人心癢,她道?:“臣女的琴藝,畫技,棋藝,書法皆是皇上教的,隻是學的太晚了些,如今仍然不精,阿洵可?願意再教教我?”說?完,她忽然伸出手,握住秦洵冰涼的手掌。


    在被?她握住的這一刹那,秦洵整個人都輕輕一顫,他激動的用力回握她的手,眼底湧動著難以言喻的興奮之色,他道?:“兮兮,你知?不知?道?,朕等這一聲“阿洵”等了多久了,你若願意學,朕願意教你一輩子。”


    寧悅兮朝他露出入宮一來的第一抹微笑,但她內心卻沒?有?絲毫歡愉,或許和秦洵對著幹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不如先討好他,等他對自?己放鬆警惕後,她再偷偷離開這裏。


    這一抹笑,秦洵看的如癡如醉,仿佛又回到了和她剛開始相愛時,那種激蕩的心情裏麵去了,他抬手一把將寧悅兮摟入懷中。


    寧悅兮的臉貼著他的胸口,聞著他身上淡淡的伽南香,她垂下眸子,輕輕扯住他的衣袖,軟聲道?:“皇上,可?否解掉臣女手上的鏈子?”


    秦洵答應過她,隻要她願意向?他低頭,他就?幫她解掉鏈子,他激動的情緒一時還?未平複,點頭道?:“好,朕這就?給你解開。”


    說?完,他從袖中拿出那把小小的鑰匙。


    他將寧悅兮的身子扶正,握住她的手腕,將有?鑰匙插入孔中,“哢”“哢”兩下,手上的鎖打開了,他將玉鏈子扔在地上,又低下頭,摸到她的腳踝處,將她腳踝處的鎖也一樣打開。


    解除鎖鏈之後,寧悅兮感覺渾身都輕了許多,秦洵低頭,握住她的手腕,雖然鎖鏈用絲綢纏了一圈,但她之前的紅痕未消除,仍然留下淺淺的一圈,他輕輕的替她揉著手腕處。


    寧悅兮見秦洵心情好,她軟聲道?:“皇上,音塵她是無心的,您就?放了她吧。”


    秦洵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灼亮驚人,他的唇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可?以,兮兮,不過你得答應做朕的妃子,如何?”


    寧悅兮與他對視片刻,良久才緩緩說?道?:“好……我答應。”


    羅帳垂落,男人解開她的衣帶,放她在床上,覆身上去,將她的雙手放置頭頂,手指穿過她的指尖與她扣在一起,滾燙的氣息將寧悅兮吞沒?,她沒?有?掙紮,任由他索取。


    秦洵次日一早,神清氣爽的從驚桃宮出來,下朝之後,回到乾清宮就?下了一道?旨意。


    張懷初捧著聖旨來驚桃宮宣讀聖旨,驚桃宮上下全?部跪地接旨,隻聽張懷初念。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寧郡主寧悅兮,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安貞葉吉,雍和粹純,深慰朕心,著即冊封為寧妃,即日起遷居紫宸宮,欽此!


    寧悅兮聽罷,臉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她伸出手接過聖旨,嘴裏說?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接了聖旨後,杏雨扶著寧悅兮起身,張懷初笑著同她說?道?:“娘娘,趕緊安排人收拾一下,今兒?個就?搬過去,等您過去了,奴才再將皇上的賞賜給您送過去。”


    隻有?他知?道?皇上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如今終於?得償所願,張懷初替秦洵感到高興。


    寧悅兮勾唇輕笑,眼波一轉,眼尾勾著兩抹媚色:“紫宸宮,那不是曆代皇後的居所麽,本宮去合適嗎?”


    皇上的心思張懷初多少能夠猜到些,但這話卻不能挑明,他委婉道?:“皇上說?了,紫宸宮修繕,就?是為了迎接娘娘,如果?您去都不合適,更?沒?有?其他人合適了。”


    寧悅兮一臉懂他意思的表情,臉帶著幾分笑意,心裏卻在想,即便秦洵真有?意讓她做皇後,她的興趣也不大,當皇後又能怎麽樣,夫君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的。


    不過這種事情既然沒?說?破,也不用太當回事,畢竟那位皇上的心思也沒?幾個人真的能猜透。


    她道?:“如此,臣妾明白?了。”


    張懷初見她明白?也不多說?,這便告辭了。


    為了幫助寧悅兮搬家,張懷初特地留了七八個太監在這裏,闔宮上下跟寧悅兮道?喜,寧悅兮讓香零賞賜下去,便安排人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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