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悅兮冷靜道:“先將身?上?的衣裳給換掉。”她?們兩個?這樣一?身?衣裳走在大街上?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兩人找了?間成衣鋪子將身?上?的太監服給換下來,那太監服換下之後,寧悅兮隨手就扔給了?大街上?篳路藍縷的乞丐,那乞丐見是長得十分精致的小哥給他衣裳,跪地磕了?幾個?頭,抬頭後兩人就不?見了?,寧悅兮拉著杏雨進了?一?條巷子。


    錦衣衛大半夜出來搜人已經驚動了?街上?的人,蘇停雲正好與幾個?朋友在尋香樓喝酒,醉醺醺的從?樓上?下來,看到錦衣衛在跟前疾馳而過,他的酒意頓時消散了?幾分,他沒有漏聽那句:“封鎖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


    他先是覺得奇怪,錦衣衛隻歸皇帝調遣,莫非是宮裏出了?什麽事?他心中起?疑,第二天不?顧宿醉醒來頭疼欲裂,便匆匆出門,去宮中打聽消息,花了?五十兩銀子終於撬開乾清宮一?個?倒夜香的小太監的嘴,這才知?道寧悅兮逃跑出去了?。


    蘇停雲大驚,出宮後,騎馬四處尋人。


    而寧悅兮此時正在京城有名的虎威鏢局與鏢局的總鏢頭談一?筆生意。


    寧悅兮拿出兩千兩銀子的銀票放在桌上?,她?道:“這是定錢,如果總鏢頭將我?二人安全送達目的地,到時我?便付剩下的兩千兩。”


    虎威鏢局至今有百年之久,開局至今也並非沒有送過大活人,但生的這麽漂亮的女人鏢局的確沒送過,雖說眼前這位小哥穿著普通,但龍虎威一?眼就認出來,此人是個?女子,這身?衣裳掩蓋不?了?她?的氣質,而且出手這麽大方,定然不?是尋常出身?。


    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隻要能出得起?錢,他願意送,何況他虎威鏢局背後還有人撐著,誰能拿他怎麽樣。


    龍虎威道:“好,姑娘這單生意我?接了?。”


    寧悅兮見地方識破她?的身?份,她?也直說了?:“總鏢頭既然認出我?是女子,那我?要求女鏢頭護送,你?可?能答應?”


    龍虎威表示沒問題。


    他收了?銀子,與寧悅兮簽了?鏢單,蓋了?圖書,便安排兩人在鏢局住下。


    寧悅兮安頓好之時,錦衣衛正挨家挨戶的搜尋,各個?城門口也在盤查,轉眼,東方發白,仍然沒有找到寧悅兮的下落。


    趙蒼梧讓其他人繼續尋找,自己則先回皇宮複命。


    秦洵得知?人美找到,還在上?朝便站起?身?冷冷的丟下一?句:“退朝。”在文武大臣滿臉莫名的神色當中大步離開。


    趙蒼梧在乾清宮等候他,見他進來後一?言不?發就去了?寢殿,出來之時,身?上?換了?一?件常服,秦洵冷聲道:“蒼梧,走,朕隨你?一?同?出去。”


    說完,腳下不?停的走了?出去,趙蒼梧迅速跟上?。


    兩人各騎了?一?匹快馬,疾奔出宮,一?陣馳騁後,秦洵去了?寧王府,他在寧王府沒找到人,老?王妃沒回來,猛然想起?,上?次老?王妃在那封家書中就告訴寧悅兮要去五台山的事情,原來她?們母女二人早就有預謀,老?王妃的離開,就是讓寧悅兮沒有後顧之憂。


    從?王府離開後,秦洵縱馬經過熱鬧的大街,街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他也不?知?該去何處尋找,隻是漫無目的的打馬前行,在人群裏穿梭,腦海裏卻不?斷的想著寧悅兮可?能去的地方。


    她?也許會去五台山,可?就算要去,也絕不?會是現在,她?一?定會在城內的某個?地方躲著,她?知?道他已經開始找她?,會在各個?關卡設下障礙,所以她?一?定會等,等到他失去耐心放棄尋找,她?才會出城。


    他回憶起?從?前跟寧悅兮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那這些地方她?會去嗎?念頭剛起?,他又在心裏否認,不?……她?恨死了?他,這些地方她?絕對不?會再去。


    那蘇家呢?國公府她?可?能不?會去,但她?與蘇停雲畢竟做過兩年夫妻,或許他知?道她?在哪裏,秦洵正好打馬去鄭國公府,眼角餘光中看到一?抹熟悉的顏色,他猛的勒馬停下。


    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他推開人群,衝到那兩人麵前,然後揪起?其中一?人的衣裳,臉色陰沉,聲音冰寒問道:“說,你?這套衣裳從?何處來?”


    那老?頭是個?叫花子,看到秦洵如冷麵閻王一?般,嚇得打了?個?哆嗦,他渾身?直顫道:“是……是別人不?要送給我?的。”


    秦洵眸光如刀,冷冷的逼視他:“是誰?”


    老?頭戰戰兢兢道:“我?不?……不?知?道,是個?生的很俊俏的小哥,他見我?的衣裳破爛,便給了?我?兩套衣裳。”


    聽到這句??,秦洵冷靜的麵容下掀起?驚濤駭浪,抓住老?頭衣襟的手,隱隱發抖,他咬著牙道:“那個?小各眉心可?是有一?顆胭脂痣?”


    老?頭點頭道:“對……對,沒錯。”


    秦洵暗道了?一?聲:“果然是她?!”內心的波瀾不?能停止,他丟開老?頭,轉過大步離開,沉著臉下令道:“趙蒼梧,拿著悅兒的畫像去城中的所有的成衣鋪子查,看哪家賣過衣裳給她?!”


    以寧悅兮的能力?,單憑她?和杏雨兩人,是不?可?能離開皇宮的,她?能順利離開,定然是有人相助,昨夜他讓張懷初派人在皇宮四門盤查,皆說沒有看到寧郡主和丫鬟出宮,然後又查了?各門的出宮記錄,隻有宣定門兩個?司藥監負責采買的太監出宮去了?。


    如今看到這身?司藥監太監的衣裳,他更加篤定,那司藥監的太監是兩人假扮的,她?在宮中沒什麽熟人,到底是誰敢助她?,若是這人被他查到了?,他定然要將此人淩遲處死。


    趙蒼梧領命去了?,秦洵也沒心思?回宮,就找了?家酒樓喝酒,等趙蒼梧的消息。


    寧悅兮在虎威鏢局住了?一?夜,一?夜風平浪靜,並沒有官兵查到這裏來,  她?去院子透透氣,才站了?沒多久,便看到幾個?男人從?院子裏經過,那些男人也看到了?她?,一?個?個?眼神直勾勾的,寧悅兮心中不?悅,轉身?入屋。


    這些男人都是鏢局的鏢師,為首的叫袁世?勳,見寧悅兮走了?,幾人便往議事廳去了?。


    到了?議事廳,袁世?勳發現隻有孫冬梅和她?的幾個?手下在,孫冬梅是個?女人,袁世?勳看不?起?她?。


    袁世?勳沒睬孫冬梅,上?前拱手道:“總鏢頭,我?聽說有趟鏢要送?”


    龍虎威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孫冬梅,他道:“是有趟鏢要送,不?過這次送鏢孫冬梅做總鏢頭,你?做副鏢頭。”原本龍虎威想要完全派女人護送,但他鏢局的女人功夫比男人到底要差些,於是將袁世?勳安排進去做輔助。


    袁世?勳當即就拉下臉來,他道:“總鏢頭,老?袁我?跟了?你?這麽多年,運了?這麽多趟鏢從?來沒有失誤過,你?現在要我?給一?個?娘們當副手,我?不?幹。”


    孫冬梅聽了?狠狠的瞪了?袁世?勳一?眼,怒道:“姓袁的,娘們怎麽了?,娘們一?樣幹事情,沒比你?們這些臭男人差!”


    龍虎威見兩人一?句??不?對就要爭執了?,嗬斥一?句道:“好了?,都別爭了?。”


    等兩人都停下了?,龍虎威這才道:“這次送的鏢和以往不?一?樣,這次雇主要求女鏢師護送。”袁世?勳也無可?奈何。


    從?議事廳出來後,孫冬梅去後院見了?寧悅兮,看到寧悅兮那張臉後,孫冬梅的驚訝並不?比袁世?勳少。


    她?朗聲道:“姑娘,我?叫孫冬梅,是總鏢頭吩咐我?來見你?的,你?這趟鏢,我?來送。”


    寧悅兮笑了?笑:“那就多謝孫鏢頭了?。”


    孫冬梅搖頭道:“不?必稱謝,姑娘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寧悅兮道:“等城門口解了?封禁再說。”


    孫冬梅隱約想到什麽,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麽,得了?寧悅兮的答複之後她?便離開了?。


    秦洵坐在太微酒樓的雅間裏,他叫了?一?桌子酒菜卻一?筷子也沒動,隻顧著喝酒,一?杯杯往下灌。


    這個?酒樓,從?前他和寧悅兮也來過,從?前他就坐在她?的對麵,明明酒量也不?好,卻還是要裝作很能喝的樣子,幾杯下肚,就醉了?,她?醉也好,他就可?以乘人之危了?,將她?扯過來摟在懷裏一?頓親,多好啊。


    他那時候什麽也沒有,可?有了?她?之後,覺得一?顆心都是滿的。


    如今什麽都有了?,可?沒了?她?,整個?心都是空的。


    秦洵不?知?喝了?多少酒,可?他整個?人都是清醒的,喝累了?,他靠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就在這時,從?屏風後麵,傳來男人粗獷的聲音:“小二,好酒好菜給爺端上?來。”


    小二應了?聲:“好勒。”


    跟著另一?個?男人又說道:“哎,不?就是送兩個?女人麽,要孫冬梅幹什麽,咱們兄弟這麽多年多麽貴重的東西都送過,兩個?大活人送出去還會弄丟不?成?”


    第三個?人說道:“這你?可?就不?懂了?,總鏢頭讓咱們弟兄們送的肯定是今日在後院看到的那姑娘,那姑娘生的那樣貌簡直就是天仙下凡,她?肯定是不?放心咱們這幫臭男人!”


    跟著最先說??的那個?男人說道:“那小娘們長得可?真好看,老?子活了?這麽大的歲數,就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小娘們,眉心還有顆胭脂痣,就跟觀音娘娘似的,老?子要是能跟她?睡上?一?覺,豈不?是賽過活神仙。”


    說完之後,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說??之人,便是袁世?勳。


    而一?座屏風之隔的另一?邊,靠在椅子上?的秦洵已睜開眼睛,那雙黑沉的眸子暗潮洶湧,幾欲吞沒天地,他握住酒盞的手指節發白,手背上?青筋猙獰暴起?,手中的茶盞被他捏得粉碎,尖利的瓷碎片紮入手心,將手心紮的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邊那幾個?人卻渾然不?知?隔壁坐了?個?閻王,仍然拿著寧悅兮說笑打趣。


    秦洵,越聽越惱火,恨不?得將幾個?人割了?舌頭,然後碎屍萬段,正在這時,趙蒼梧推開門大步走進來,他來到秦洵跟前,正想說調查到的事情,隻見秦洵的麵色仿佛被冰霜凍結一?般,透著森森的寒意。


    趙蒼梧不?知?發生了?什麽,隔壁在調笑說??但開頭那些??他沒聽到故而不?知?,隻當秦洵是為尋不?到寧悅兮而心情不?好,他道:“皇上?,查到郡主是在哪裏買的衣裳了?。”


    還沒有說在哪裏,秦洵便道:“不?必告訴朕了?,你?先回去,將派出去搜查的人都給撤了?。”


    趙蒼梧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秦洵又道:“朕自有安排,不?必你?操心。”


    他沒說怎麽安排,趙蒼梧也不?問,拱手道:“那臣告退了?。”


    他走時,將秦洵那桌酒菜的賬給結了?。


    那些褻瀆寧悅兮的??他每聽一?句,心就被抽了?一?鞭子,他雙眼血紅,瞳孔劇震,哪怕那股殺人的念頭越長越高,他還是狠狠的克製下來。


    一?切等他見到寧悅兮再說。


    等了?一?個?時辰,隔壁那幾個?人也喝的差不?多了?,結賬醉醺醺的往外走,秦洵不?動聲色的追過去,那幾個?人喝多了?,壓根就沒注意身?上?有人跟著他們,一?路上?東倒西歪的,直走了?半個?時辰,秦洵才見幾人入了?雲覺巷,他跟著入巷,這巷子裏別的屋宅都普通的緊,唯獨虎威鏢局很是氣派,門上?的匾額也格外醒目,他站在巷口,看著幾人走入鏢局內,便停下了?腳步。


    她?竟然到了?此處。


    秦洵的腳在地上?輕輕一?點,縱身?躍上?屋頂,從?屋頂上?往下看,虎威鏢局的後院,與旁邊這個?宅子的後院僅有一?牆之隔,他翻身?落入那人家的院子中。


    好在這戶人家的人都出門去了?,並未有人發現他,秦洵便順著牆邊的樹一?躍而上?,他站在樹的枝椏上?,濃密的樹冠掩藏了?他的身?影,一?雙銳利的眸子,從?樹葉間看過去,緊緊的盯著鏢局的後院。


    後院住的都是虎威鏢局的女眷,秦洵等了?一?陣,沒看到寧悅兮的身?影,他並不?著急,直在樹上?待到天黑,眼看著太陽下山了?,昏沉的暮色在天空上?如水一?般泅開,視線漸暗,秦洵的耐心眼看就要耗盡了?,忽然小院內,客房的門簾被打起?,一?個?清瘦白皙的少年從?裏頭探出頭來。


    那少年烏潤潤的眸子左右看了?看,確定院內沒有其他人,這才從?房內出來,她?的臉朝著這邊,仰起?頭,滿臉皆是輕鬆的笑意。


    “哢嚓”一?聲,握在手裏的樹幹被折成兩截,斷裂的枝椏刺入了?他受傷的手掌心,秦洵根本感覺不?到痛,怒火跳動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寧悅兮,恨不?得從?她?臉上?燒出兩個?洞來。


    在皇宮裏,她?每日麵對自己皆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在床上?的時候,她?的表情更像是死了?爹一?樣難受,她?入宮這麽久,從?未對他笑過。


    昏昏光線中,她?的笑容甜美溫柔,當年他便是被這樣的笑容所俘虜,此時深深刺痛了?他。


    他不?過是深愛她?而已,若不?是她?總是拒絕他,他又何必那樣的麵目可?憎。


    屋內太悶了?,寧悅兮出來透透氣,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出現,她?感覺清淨了?不?少,院子裏沒有人,可?她?卻總感覺有人盯著她?,令她?如芒在背,寧悅兮抬頭朝對麵的牆上?看過去,牆的那邊隻有一?棵大槐樹,隻見樹枝搖曳,樹上?什麽也沒有。


    難道是她?想多了??


    秦洵從?院子裏出去後,騎上?馬直奔皇宮,趕在下匙之前回到皇宮裏,張懷初在宮裏急了?一?整天,終於看到主子回來了?,頓時鬆了?口氣。


    秦洵見張懷迎上?來,他冷聲道:“傳令下去,讓京城各城門放行,停止盤查。”


    張懷初愣了?一?瞬:“為何?”心想,難道皇上?這麽快就放棄郡主了?麽?


    秦洵眸光如刀,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他沉著臉道:“你?說什麽?”


    張懷初打了?個?激靈,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他道:“奴才什麽也沒說,奴才這就去辦。”


    張懷初剛走幾步,身?後又傳來秦洵的聲音,“另外,派人盯著雲覺巷的虎威鏢局,鏢局有任何動靜,隨時來報。”


    這次張懷初不?敢多問了?,應聲道:“遵命。”


    城門解封如此之快讓寧悅兮很意外,一?開始她?還以為這其中有詐,並沒有立馬就走,而是等了?幾日,然而這幾日京城都頗為平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她?的戒心慢慢的放下來。


    想必秦洵尋她?不?到,已經放棄了?,口口聲聲說愛她?,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寧悅兮的內心忽然釋然了?許多,她?終於要掙脫這個?樊籠了?,離開之後,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也會將這裏的一?切都慢慢淡忘掉。


    杏雨見寧悅兮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什麽,她?輕輕推了?一?下寧悅兮的手臂:“郡主,您在想什麽?”


    寧悅兮回過神來,轉頭看了?杏雨一?眼,她?:“沒想什麽,杏雨,你?去通知?一?下孫鏢頭,咱們今夜就出發,去往西安府。”


    她?原本想過去揚州,但轉念一?想,或許別人也以為她?會去揚州,可?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讓那些人無法找到她?。


    杏雨磨蹭了?一?下道:“郡主,您真的舍得麽?”


    寧悅兮輕輕笑道:“傻丫頭,有什麽舍不?得的,你?舍得麽?”


    這個?世?上?她?隻有娘親一?個?親人,到時候她?會去趟五台山將娘親接出來一?起?走。


    “我?當然舍得,郡主去哪裏奴婢就去那裏,總之奴婢這一?輩子都跟定郡主了?。”


    好在孫冬梅有準備,聽寧悅兮說今夜出發,當即就召集屬下準備,袁世?勳那邊也收到了?消息,也匆匆的安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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