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寫作業去,早點寫完下午好玩。”


    “作業依舊寫完了,反正閑著沒事兒,正好幫你做飯,”林早早轉身又進了廚房,“我洗菜,家裏有生菜嗎?”


    “有,就知道你回來還要吃,我今天早上專門去買的。”林衛國沒再堅持,讓林早早幫忙洗青菜,他切肉。有人打下手,菜做起來也快,不過半個小時就聞見了香味。


    吃了飯,趙國興繼續練五筆打字,林衛國在一旁參謀,林早早看了看茶幾上的鬧鍾,快兩點了,連忙回房將寫字台抽屜裏的花仙子鉛筆盒拿出來,裏頭是這些年她收到的壓歲錢,將錢全部拿出來數了數,四百二十三,她猶豫了下,將錢全部裝進口袋,出了臥室:“爸爸,我想出去逛逛。”


    “想出去轉啊,”林衛國正和趙國興討論‘經’字的打法,聽見林早早的話抬起頭,“爸爸和你一塊兒去吧。”


    “不用,”林早早坐在門口換鞋,“我和同學約好了。”


    “哦,”林衛國有些意外,這可是林早早頭一回兒和同學出去玩,“和誰約好了,你等著,爸爸給你拿些錢。”


    “不用,我也不買啥東西,”林早早係好鞋帶站起來,“就出去隨便逛逛,和於曉,家是護林隊的那個女生。”


    “沒錢怎麽行,你等著。”林衛國回臥室打開床頭櫃的抽屜,裏頭有一張一百的,兩張五十的,和一些十塊五塊的,林衛國先拿了兩張十元的,原本都走到門口了,又折回來換了一張五十的,攥在手中走到林早早跟前,還專門背對著趙國興:“給,拿著,萬一看到喜歡的別沒錢買。”


    “我不要,”林早早見是張五十的有些意外,這可不少,林衛國見她不肯要,又道:“拿著,花不完回來再給我,不就十塊錢嗎。”


    “?”林早早一愣,這不是五十嗎?怎麽說十塊呢?她抬頭看林衛國,見他將中指豎在嘴前,頓時明白了,側頭見她媽媽趙國興依舊專心致誌得練習打字,連忙大聲說道:“好吧。”她將錢放進兜裏,打算回來再還給爸爸。


    下樓出了家屬院,於曉已經在路邊等著了,“你都來了,等了多久?”她騎過去問於曉。


    “剛來一會兒,咱們去哪兒?”於曉一蹬腳踏板,騎了出去。


    “直接去世紀商廈吧,”林早早猛蹬了幾下追上於曉,“我想買個隨身聽。”


    “你不是有嗎?”於曉見過林早早的隨身聽,棗紅色的,樣子小巧,還能自動翻帶。


    “嗯,那個壞了。”那個隨身聽是林瓊給她買的,她一直很珍惜,用了半年依舊如新,連一點兒漆都沒掉,又怎麽會壞,壞的是藍天的隨身聽,這些日子他天天窩在家裏,既不能看電視也不能經常看書,隻能聽音樂打發時間,他那個隨身聽買了好幾年了,有時還會攪帶子,大約是最近用的多,直接罷工了,她原本想把自己的隨身聽給藍天,可藍天怕她沒隨身聽聽英語就是不要,所以林早早打算再給他買一個。


    世紀商廈在北大街,去年剛竣工,是個大型購物商場,幾乎占了整條街的三分之一,足有五層樓高,一半專門賣家電和電子商品,一半專門賣針織服飾,整個四樓是兒童玩具和遊樂場,五樓則是餐飲,地下一層是個大型超市,門麵還有金店玉器行,工藝品等高檔商品店,可謂東西齊全應有盡有。這裏林早早來的較少,一是離家太遠,二是裏頭東西價格昂貴。


    兩個人將自行車鎖在街邊的停車區,從商場正麵的旋轉門進去,裏頭人頭攢動,音樂聲夾雜著說話聲,十分嘈雜,林早早左右看了看,見許多貨櫃上都擺著隨身聽,便拉著於曉從右邊開始看,大約因為兩個人是學生,她們問價格時並沒有得到重視,賣東西的皆是愛答不理,有的隨口說個價格糊弄她們,有的倒是好好說價格,卻不肯把隨身聽拿下來讓倆人看,所以她們逛了半天也沒選中一個。


    林早早見這樣下去大概逛完了也買不到,想了想,對於曉耳語一番,兩人換了櫃台,裝模作樣看了半天,林早早指著櫃台中一個隨身聽對於曉道:“表姐,我覺這個就很好,你幫我把我爸爸叫過來吧,別在那邊看了,那邊的我一個也不喜歡。”


    “行,你在這等著別亂跑啊。”於曉應了一聲跑開了。


    “阿姨,這個隨身聽能拿出來讓我看看嗎?”林早早這才指著櫃台裏的隨身聽問買東西的女人。


    那女人原本並不將林早早放在眼裏,可聽到她說大人也跟著來了,這才重視起來,不但從櫃台裏拿出了隨身聽,還專門找了盤磁帶放進去讓林早早聽音色,“這個電池和電源兩用的,自動翻帶,而且音色特別好,你聽聽,重低音都很清楚。”


    林早早其實並不十分懂行,她裝模作樣地聽了聽,又問:“有耳機嗎?”


    “有,都是配套的。”女人又將耳機拿出來,林早早插上耳機聽了聽,確實沒有雜音,重低音也很清楚,應該是不錯,“多少錢?”她問女人。


    “看你是學生,給你便宜些,一口價四百塊。”女人信誓旦旦道,“這個價格你在別處可是買不來的,出去可別亂說啊。”


    林早早方才和於曉逛了一圈,問了不少價格,有比四百高的,也有比四百低的,她心裏也沒底,將手背到身後晃了晃,躲在一旁的於曉瞧見連忙跑過來:“姨夫說再看看那邊的,讓我問問你這邊的多少錢。”


    “四百——”林早早將耳機遞給於曉,“你聽聽音效怎麽樣,我聽不出來。”


    “還行吧,和那邊的差不多。”於曉戴上耳機聽了,對賣隨身聽的女人道,“不過你這個可比人家那個貴多了。”


    “不是一樣的東西價格當然不一樣了,我這個質量非常好,而且還保修一年,”女人眼珠子一轉,問道,“那邊要多少錢?”


    “人家才要兩百塊。”於曉也不含糊,直接殺了一半,林早早想笑,又怕笑了穿幫,深吸了口氣,故作驚訝,“便宜那麽多?那我還是要那邊的吧。”


    “別啊,我這個質量很好的,你看看外殼,是烤漆的,絕對不會掉色,也刮不花,這樣,你要是真心要,我做個回頭聲音,就賠錢再給你便宜點,三百八。”女人連忙說道。


    “太貴,”於曉也有一個隨身聽,買的時候就是兩百塊,用了一年多,這個雖說是自動翻帶的,可如今隨身聽已經不是緊俏之物,應該便宜才是,“咱們還是要那邊那個吧。”


    “兩百塊賣不賣?賣我就把我爸爸叫過來。”林早早問道。


    “兩百塊連進貨都進不來啊,”女人開始哭窮,“三百八就已經一分錢不掙你的還要賠錢了,小姑娘,阿姨也要吃飯的。”


    “那我還是買那邊的吧。”林早早說著取下耳機,關了隨身聽,她動作盡量放慢,好給女人考慮的時間。


    當她們轉身走出兩三步時,女人喊道:“回來吧回來吧,兩百就兩百,就當我賠錢照顧你們學生了,以後記得帶同學過來阿姨這兒買東西啊。”


    林早早和於曉對視一眼,不敢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轉身又回到櫃台邊:“那你開票吧,我讓我爸爸付錢。”林早早道。


    這商場裏的東西都是開票後統一到收銀台交錢,再拿著單子過來取商品,女人怕林早早反悔,麻利開了票,林早早拿著票去收銀台交了錢,拿了蓋過章的一聯回來換了隨身聽,高高興興出了商場,一直到離開,那女人都沒反應過來。


    出了商場,於曉對林早早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厲害,你怎麽知道砍一半她也會賣?”


    “其實我也不確定,不過我媽去買地下街買衣服都是砍價砍一半。”林早早是真沒想到這個價格能買下來,“不過今天多虧了你,要是沒有你在旁邊配合我演戲,估計她也不會賣給我。”


    “還是你的辦法好,下回我買東西你也陪我一塊兒來啊。”於曉頓時覺得她找到個殺價能手,以後買衣服一定要叫上林早早幫忙砍價。


    “那是必須的。”林早早笑著應下了。


    兩個人推著車子又去了街邊的影像行,林早早打算再買幾盤磁帶,玻璃門上掛著一串風鈴,一推門丁零當啷的響聲,老板正在整理新到的磁帶,聽見動靜轉過身笑臉相迎:“你們兩個小姑娘來的可真巧,剛到了一些新貨,來來,看看喜歡誰的歌。”他讓到一邊,讓林早早和於曉自己挑選。


    “有張信哲的最新專輯嗎?劉德華的,張學友的,還有周華健的。”林早早連著說出人名。


    於曉原本正在看磁帶,聽見她的話側過頭:“你要買多少啊。”


    “不買多少,隨便挑幾盤。”林早早湊到於曉身邊,看她手中的磁帶,正好是張信哲的,“這盤還有嗎?”她問老板。


    “你要給你,我不喜歡他的歌。”於曉將磁帶給林早早,“你還要誰的嗎,我幫你找。”


    “都行吧,你覺得誰的歌好聽?給我推薦下吧。”


    於曉翻了半天,拿出一盤任賢齊的專輯,“我喜歡他的,你要不是買一盤聽聽看,很好聽的。”於曉建議道。


    “行,”林早早接過磁帶,“還有嗎?”


    “還有這個,”於曉遞給她一張影視金曲,“這些電視劇裏頭的歌曲我覺得都很好聽。”


    林早早接過來,又對老板道:“再幫我拿一排劉德華的,一盤張學友的,要最新的專輯啊。”


    “行!”老板一看她一口氣要了五盤磁帶高興壞了,連忙從磁帶堆裏挑出了林早早要的,“小姑娘這麽喜歡聽音樂啊,一共五盤,給二十塊錢吧。”


    林早早算了算一盤四塊,原來買是一盤一般是五塊,現在算是各少了一塊錢,她想了想,道:“便宜些,一盤給便宜一塊錢,十五吧。”


    “小姑娘這麽喜歡聽音樂,應該知道像這樣的磁帶平時一盤都是賣五塊的,我已經給你便宜了一塊錢了。”老板不願意。


    “我一下子買了五盤啊,要是到步行街攤子上買,一盤最多兩塊五。”林早早繼續講價。


    “那些攤子上的可都是盜版磁帶,我這是正版的。”老板信誓旦旦道。


    “正版碟子你才賣五塊?”這下不用林早早開口於曉直接懟道,“你別以為我沒是學生就不了解行情,你這都是盜版磁帶,你看看這磁帶盒裏的圖片,這印刷都不清楚,這是劉德華嗎?還正版呢。”


    老板將她手裏的那般磁帶接過來一瞧,嘿,明明是劉德華的磁帶,偏偏印著張學友的人像,可上頭寫著的歌名是人家劉德華的,他頓時啞口無言了:“行吧行吧,十五就十五,我這房租水電費的,這個價格可是賠錢。”


    “賠不了,回頭我介紹我們班裏的同學過來買,你不就賺回來了嗎?”林早早將方才買隨身聽時女人說的話換了個包裝又說給了磁帶店老板聽。


    “行,有你這句話我陪這五塊錢也不愧,”老板像是當了真,找了個塑料袋將磁帶裝好,“一定記得介紹你同學過來啊,稻草人,這是店名。”他指了指塑料袋上的字。


    “知道了,放心吧。”林早早拿了錢給老板,接過袋子和於曉出了門。


    “你一下子買那麽多磁帶聽得完嗎?借我一盤聽聽。”於曉道。


    林早早這些磁帶都是給藍天買的,不過於曉問她借她也不小氣,拿了任賢齊的給於曉:“給你,你不是喜歡他的歌嗎。”


    “真借給我啊,”於曉方才不過開玩笑,畢竟是剛買的新東西,哪有人家不用就借的道理,“還是你先聽吧,你不聽了再給我。”


    “不用,我這兒還有呢,你聽好我再聽也一樣。”


    “好吧,那我就收著了。”於曉連忙將磁帶裝進包裏,恨不得立刻回家聽。


    **********


    星期一中午,林早早放學後拿著隨身聽和磁帶先去了藍奶奶家,藍天正躺在沙發上敷眼睛,聽見林早早的聲音要起來,被林早早又按了回去:“你躺著,我一會兒就走。”


    “你都放學了?”藍天在家憋了一天,“這就又中午了?一天天過得可真快。”


    “你這話說的怎麽老氣橫秋的,”林早早將隨身聽拿出來裝上磁帶,又插上耳機,先戴在自己耳朵上試了試,聲音不大不小才取下一隻耳機塞進藍天的耳朵裏,是張信哲的《愛如潮水》,最近非常流行。


    “你帶隨身聽了?”藍天將耳機往耳洞裏塞了塞,“這磁帶是你新買的?”


    “嗯,”林早早戴著另一個耳機,坐在沙發前的小凳子上,“好聽嗎?”


    “好聽。”藍天將雙手枕在頭下,身子微微側對著林早早。


    “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隨身聽給你留下,你沒事聽聽音樂或者英語磁帶。”林早早拿了新買的磁帶放在藍天身上,“有張信哲的,張學友的,劉德華的,還有一盤影視金曲,你慢慢聽,聽膩了我再去買。”


    “隨身聽你拿走,我那個還能用,”藍天拿著林早早放在他胸前的幾盤磁帶,“你也得每天堅持聽英語。”


    “這個隨身聽可是我昨天上街專門給你買的,”林早早又將隨身聽放在他的手中,“你摸摸,和我那個不一樣。”


    藍天摸了摸隨身聽的邊角,果然和林早早的隨身聽不一樣,她那個邊角是圓弧的,這個是個有棱有角的:“你,你怎麽買這個。”


    “你的隨身聽不是壞了嗎,又不能看電視,也不能看書,再不聽音樂可不得悶死了。”林早早扯下耳朵裏的耳機塞進藍天耳朵裏,“我得走了,今天中午還有作業,你自己聽吧。”


    “你別起來——”她見藍天想起來,又將他按住,“我明天再過來。”


    林早早說完進廚房和藍奶奶打了招呼,一轉身藍天跟在後頭,“不是不讓你起來嗎,趕緊躺下敷眼睛。”她將他退回沙發,“你要乖乖治療,眼睛才能好的快,躺下。”


    藍天躺下了,拽住林早早的衣角:“你幫我敷。”


    “你自己不會啊。”林早早將衣角從他手中扯出來。


    “不會。”藍天耍賴。


    “不會剛才誰給你敷的?”林早早單手抱著書,就是不幫他敷。


    “我奶奶敷的。”


    “那我再叫奶奶給你敷。”林早早說著轉頭就要叫藍奶奶。


    “你別啊——”藍天連忙拽住她垂在身側的那隻手腕,力氣用的太大,一把就將她倒了下來,正好擦著臉蛋砸在他身上,林早早腦中嗡的一聲,血氣直衝頭頂,整個人都是麻的,她手忙腳亂的從藍天身上爬起來,“你,不和你說了,我讓藍奶奶來幫你敷——”林早早語無倫次得扔下一句,轉身衝廚房。


    藍天躺在沙發上半天回不過神,那臉側方才接觸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一點點直達心髒,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下的響著,心髒像是要衝破胸膛一樣,整個人都籠罩著那心跳聲中,待回過神去看林早早時哪裏還瞧見人。


    第41章 野餐


    初一下學期,語文老師蔣淑珍為了提高學生的寫作能力,讓每個同學每周交一篇周記,開始還好,同學們都會很認真地寫一周中最值得記錄的事情,後來也不知是哪位同學起得頭,將同桌之間的矛盾寫成了周記交上去,即能換來班主任老唐調換座位,同學們猛然發現周記還有這個好處,於是乎,這鍛煉寫作能力的周記成了像老師告狀揭短的好途徑,連續幾周,都有同學因為周記換座位,這一周既然輪到了林早早。


    倒不是林早早在周記中吐槽同桌,她和於曉即是同桌也是好朋友,並沒有任何矛盾,而是坐在旁邊一組和她們同排的陳靜和駱娜合不來,總是為了一點兒小事兒爭吵,駱娜便在周記中寫了這些事兒,也不知是語文老師告訴了老唐,還是老唐自己看了班裏同學的周記,上課前就將林早早和駱娜換了位置,讓林早早和陳靜同桌,於曉和駱娜同桌。


    要鬧得讓老師換座位,林早早覺著陳靜大概是不好相處,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兩個人一天都沒怎麽說話。


    第二日,林早早來的早,按照平日的習慣,她拿出抹布將桌子和凳子擦了,因為是兩個人共用一張桌子,所以她擦自己這半邊的時候,將陳靜那半邊也擦了,也順道將陳靜的凳子也擦了,待她拿出英語書開始早讀時陳靜才進教室。


    將書包放在桌上,陳靜從書包側兜裏拿出抹布,正要擦時,林早早道:“桌子凳子我都已經擦過了。”


    陳靜明顯一愣,隨即露出笑容:“你幫我也擦了?”


    “嗯,”林早早覺得她這話問的很奇怪,同桌共用一張桌子,擦一下不過舉手之勞,不是很正常嗎?她原來和於曉同桌時,兩個人就是誰來的早誰擦桌子,難道,林早早突然想到陳靜和駱娜不和,看來兩人是各擦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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