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錦深吸一口氣,她明明說過,這件事情她要親自處理,為何還是把人關進了牢獄。她明白他重情,是因為他缺少這些情,所以不管是什麽情,他都看的重,不然不會那麽失望的和她說,皇祖母把他當成一個不祥之人,也不會就因為她隨手給的荷包而接近她。


    雖然知道這些,可那畢竟是害她的人,謀害皇後其心可誅。她的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又開始懷疑他,到底對她是感恩居多,還是愛情居多。


    這時,竹青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竹青把藥放到床頭的矮櫃上:“娘娘,先起來把藥喝了。”說著就扶著妘錦坐了起來。


    妘錦望著那濃鬱的藥汁,不知為何心裏覺得很是苦澀。


    第29章


    吃了藥,妘錦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大亮,她坐了起來,頭一陣暈眩,摸了摸額頭,不涼卻很燙,隻是身上還是很冷,像是睡在冰冷的寒水裏,冷到了骨子裏。


    “竹青。”她朝外喊了聲,才發覺喉嚨火燒火辣的疼。


    竹青應聲走了進來,道:“娘娘,好些了嗎?”


    妘錦道:“你打些熱水,我要沐浴。”


    “那先吃點東西,娘娘,你從昨日到今日滴水未進,這樣下去,身子會拖垮的,那奴婢該怎麽向老夫人和夫人交代。”竹青話語中幾乎帶著哭腔。


    妘錦點了點頭,竹青霎時喜笑顏開,朝著外頭跑了出去,再進來時端著一碗清粥,竹青拿著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至妘錦的嘴邊:“娘娘,隻能先吃些清淡的,等好了,再吃些別的補補身子,”


    其實不管是什麽山珍海味,她此時也沒有一點胃口,湊合著吃了小半碗,又吃了藥,沐浴後,方才舒服的躺到了貴妃椅上。


    竹青給她蓋了床厚實的被褥,今日天氣尚可,窗戶被打了開來,暖暖的風吹拂進來,她感覺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不多時,身後傳來步履聲,她知道那是他的聲音,不知為何,想到昨天的事,她就閉上了眼,裝作睡著的樣子。


    蕭程走近,高挑的身影將窗外的光遮擋,將她籠罩在陰影裏,他俯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微燙,他指腹下移,輕輕撫過她蒼白的一張臉。


    看到她微顫的眼睫,他心中微微劃過一絲疼意,他靠近她耳畔,小聲道:“對不起,我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母後逝世後,身邊隻有奶娘和老吳能夠信任,因為有他們的陪伴,我才活的不那麽孤寂,可惜老吳為了救我,早早就去了,我答應過奶娘,會幫她照顧好她的女兒,也許我應該把她早些送出宮去。這宮裏總是能把人變得可怕。”


    妘錦靜靜地聽著,沒想到他會和她說一些過往。她想睜開眼,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生不了孩子,她的心就開始往下墜,尤其經過昨日,她明顯感覺一股寒意浸入體內,怎麽都驅之不去。


    蕭程瞧著她的模樣,低低歎息了一聲走了出去。


    轉瞬已是半月後,妘錦到今日,身體才完全見好,但又開始以藥膳為食的日子。


    晌午,妘錦正吃著藥膳,安閩匆匆忙忙在外頭求見,妘錦讓他進來,隻見他滿頭大汗,喘氣如牛:“娘娘,皇上他病倒了,您趕緊過去瞧瞧。太醫正給皇上瞧著呢。”


    妘錦坐在步輦上呆呆出神,他每次來,她都裝睡,所以他已有十來天沒有來椒蘭殿了。她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好像碰到他的事,她總容易變得計較,總容易生著悶氣,總容易動怒。


    安閩說他已幾天幾夜沒有好好休息了,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控製不住,如若真的不孕,那以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怕也不會牢固吧!皇嗣乃國之根本,他是皇帝,皇帝沒有子嗣,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那日皇祖母還拿皇嗣讓他選繡,聽說已遭到大臣的彈劾,且他也說過,讓自己給他生個皇子。


    不怪她如此亂想,這些天她心中也不好受,每日吃著藥膳,這些藥膳每日都在提醒她,她有可能一輩子也做不了母親。


    她低低歎息一聲,算了,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就如祖母說的,已經發生的事情,不用想那麽多,隻要沒做虧心事,對得起自己,就應當把心放開。


    禦書房,妘錦緩步走在雲紋毯上,淡淡的熏香縈繞於鼻端,紗幔靜靜垂於地麵,她走過紗幔來到裏間。


    遠遠的瞧見了床上那個身影,走近,隻見他雙眼緊閉,額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倆片薄薄的唇緊緊抿著,看起來很是病弱的模樣。


    她用手帕輕輕擦拭過他額角的汗珠,指尖停留在他挺秀的鼻梁上,然後緩緩劃過。


    蕭程睜眼,眼中布滿血絲,就那樣望著她,眼波流轉,眉宇間似乎有一絲可憐兮兮之感。


    妘錦真覺得男人裝起可伶比女人更加讓人心軟。


    “還怪我嗎?”蕭程握著她的手道。


    妘錦心中微歎,不做聲。


    蕭程看著默不作聲地妘錦,把她拉近,在她耳邊呢喃幾句,便含住了她的耳垂,稍重的咬了一口。


    嘶——妘錦倒吸一口氣:“疼!”他是狗變的嗎?就那麽喜歡咬她。


    “我也疼,不僅胃疼,心也疼,你幫我揉揉唄!”


    又是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妘錦無奈地瞪了一眼他,卻一動不動。


    蕭程忽地將她後腦勺扣下,倆片薄唇在她唇上磨蹭。


    妘錦心裏很煩,也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蕭程猛地加重力度,狠狠吻了上去,舌頭長驅直入。


    妘錦想推開他,被他緊緊按在懷中動彈不得,她用力狠狠咬了他一口,嘴裏瞬間傳來一股血腥味。


    蕭程放開了她,用食指摸了摸被咬的舌尖,才道:“別生我氣了好嗎?”


    “你不休息一會嗎?”妘錦不答反問。


    蕭程低低歎息了一聲。


    “安公公說,你已經幾日未從好好休息了,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我睡不著。”話音一頓,又道:“你陪我睡,或許我能好好睡一覺。”蕭程說著那雙俊眼像個小孩一樣無辜地望著她,似乎在說,你不陪我,我就不睡。


    妘錦翻了個白眼,原來他也有無賴的一麵,她心中微歎之時,蕭程兀地將她抱上了床,緊緊將她圈在懷裏,便閉上眼睛,一副睡覺的模樣,行吧!重活一世,該珍惜眼前才是,其餘先放一邊去。


    妘錦睡的模模糊糊時,一隻手從她的腰際慢慢往上,她驀地驚醒過來朝他望去。


    外麵已完全黑了下來,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被他另一隻手捏住了下巴,滾燙的氣息吹拂在臉上:“想我沒有。”


    聲音很是魅惑,妘錦卻低低道:“我有些頭暈。”說罷便要爬起來。


    蕭程再不多說一句話,直接吻了上去,帶著些許的壓迫,將她的唇堵住。


    “唔”妘錦還想說些什麽,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吞沒。


    蕭程將她發上的簪子拔掉,一頭鴉黑的頭發鬆散開來,手指穿過她的發間,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更貼近自己。


    妘錦將手伸進他的裏衣,劃過他滾燙的肌膚,蕭程一愣,隨即將她壓在了身下。


    妘錦終於摸到他腰上的傷疤,記得上一次摸到傷疤時,他很明顯怔愣。


    蕭程確實微微怔愣了一瞬,可她太小瞧一個初嚐□□的男人,禁了十幾日,已到了爆發的邊緣,一瞬過後蕭程徹底讓她沒有再反抗的能力。


    妘錦一瞬隻覺得天旋地轉,宛若跌進了雲層。


    門口忽然傳來聲音:“皇上,要不要起來用膳了。”安閩在外喊道。


    妘錦瞬間清醒過來,蕭程也停下了動作,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安閩很明顯感覺到那個字裏帶著怒意,他縮了縮脖子,安安靜靜退了下去。


    妘錦此時忽地想起,眼前人不是病了嗎?怎麽精力這麽充沛,且她來時也並未瞧見太醫的影子,唉,看來是著了安閩的道。


    .


    半個時辰後,蕭程終於放過了她,她酸軟著一雙腿坐在外間的食案旁。


    蕭程欲將她一頭鬆散的頭發盤好,這頭發像是和他有仇一般,怎麽也不聽使喚。


    妘錦任由他在那和頭發糾結,因為她也不會盤發,這些事都是竹青的,她從未操心過。


    良久,妘錦小聲說了句:“待會讓竹青給我弄好了,我們先用膳,我餓了。”


    蕭程確實搞不定,傳了膳,便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對麵的她一頭墨黑的頭發直直垂了下來,將那張小小的白皙的臉襯托的愈發精致,她小巧秀挺的鼻梁在琉璃燈的映照下晶瑩剔透,頰腮微紅,而那雙小鹿一般迷蒙的雙眼正瞧著他。


    他心中微動,隻覺得身上又升起一絲熱意。


    妘錦摸了摸臉,道:“可是有何不妥。”


    蕭程垂下眸子,將所有的情緒藏在眼底。


    這時,安閩領著倆個太監走了進來,倆個太監將銀碗銀盤擺在了桌上,不由自主就朝妘錦瞧了過去。


    美好的事物總是能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這美色更是不分男女,倆太監雖然已不算個健全的男人,但還是忍不住美色的誘.惑,多瞧了倆眼。


    安閩在一旁幫著布菜,用餘光瞧了瞧坐在那的妘錦,心想,難怪皇上對墨汁提不起興致,有這麽一位美人,也確實很難輕易對其他人動心了。


    蕭程此時很後悔剛才的舉動,他猛地把銀箸摔在食案上,沉聲道:“安閩,自己去領板子。”


    安閩被這一摔,驚的心都跳了起來,一聽這話,心都顫抖起來,果然伴君如伴虎,他不過就是用餘光多瞧了眼娘娘,至於嗎?


    看著一臉威嚴的蕭程,安閩心中不禁哀嚎,他眼滴溜溜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向妘錦投去求助的目光。


    妘錦也是一怔,看著安閩投來的目光,瞧向對麵的蕭程。


    第30章


    妘錦不知他為何忽然發那麽大火,不過看著安閩向她求助的目光,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幾句。


    蕭程擺了擺手,安閩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便退了下去。


    日子如流水,不經意間便悄悄一晃而過。


    妘錦抱著肉墩坐在園內的六角亭裏,她身穿一件淡粉交領襦裙,外罩一件藕粉對襟開衫,領袖口用絲線繡著簡單的花紋,簡單綰了個發髻,發上隻戴了鈿釵,盡管是這樣最普通的裝飾,卻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麗。


    “娘娘,肉墩又胖了好多,你看它都有雙下巴了。”竹青站在一旁道。


    妘錦輕輕捏了捏肉墩肥嘟嘟的臉,笑道:“一臉福像。”


    竹青看著一人一貓,又笑道:“怕是要長出個三下巴來。”


    話音剛落,太皇太後身邊的許嬤嬤由遠及近走來,她朝妘錦福了福身,便道:“娘娘,太後讓您去慈寧宮一趟。”


    妘錦細細思索了一瞬,便問道:“嬤嬤可知是何事嗎?”妘錦每日去太後那請安,這位許嬤嬤總是慈眉目善,時不時倆人還會說上倆句。


    許嬤嬤道:“老奴也不知,不過餘姑娘今日和太後單獨說了好久的話。”


    妘錦點了點頭,讓竹青給了許嬤嬤一片金葉子,許嬤嬤推辭了幾下,便收了下來,許嬤嬤走後,竹青便道:“娘娘,不知那餘姑娘又在太後麵前耍什麽幺蛾子?”


    妘錦道:“管她耍什麽幺蛾子,先去瞧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慈寧殿,太後坐在上首,許嬤嬤在一旁伺候,餘芷則坐在下頭,此時拿著茶盞慢悠悠的呷了幾口。


    妘錦從殿外緩步走來,竹青跟在她後頭。


    餘芷遠遠瞧著妘錦從殿門口丟丟秀秀走來,美如冠玉,柳弱花嬌,她眼微微縮緊。


    妘錦走上前,倆手疊在一側福了福身,道:“皇祖母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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