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程接過荷包收好,把方才放在桌上的盒子打開,對妘錦道:“基於禮尚往來,這個是送給你的。”


    妘錦望了過去,隻見是一顆圓潤飽滿的綠色珠子,大概有她一個手掌那麽大,她問:“這是…”


    “夜明珠。”蕭程淡漠的語調仿佛這隻是一顆再普通不過的珠子。


    妘錦卻微張著嘴,她怎麽也想不到一個無心之舉能換來一顆夜明珠,還換來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總覺得這一切宛若夢境一般,卻又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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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注1 引用百度


    第4章


    翌日,妘錦望著頭頂那串淺粉的梅花刺繡伸了個懶腰,然後掀起帳幔,便看到白玉雲紋底座上那顆夜明珠閃灼著點點熒光,雖不似夜晚那般通明,卻仍是璀璨奪目。


    竹青一走進來,便笑著調凱:“小姐,是這夜明珠好看,還是太子好看啊!”


    妘錦的腦中不自覺浮現一個身影,眼卻斜睨過去,道:“死丫頭,沒個正經。”


    竹青笑罷,便伺候妘錦更衣,今日妘錦身穿珍珠白花紋齊胸襦裙,外罩一件果青色百合紋錦蜀對襟長衫,發髻倆旁各一株芍藥簪花,都說那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但在妘錦這,衣裳卻生生被人襯托的嫋嫋多姿,那芍藥簪花也成了錦上添花之物。


    竹青由衷的誇讚:“小姐,我敢說這京城裏就沒有誰會比得上小姐這般的好顏色。”


    妘錦笑笑卻垂下了眸子,想起上輩子,這再好的顏色也隻是別人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想到這,便想起倆個小廝來:“對了,那倆個小廝有消息了嗎?”


    “有了,他們一回來就來稟報小姐了,但方才小姐還在午息,我詢問了一翻,就讓他們先下去了,想著讓小姐多睡會,再讓他們稟告不遲。”竹青說罷,臉上升起一抹擔憂,同時又似終於鬆了一口氣般。


    妘錦瞧著,心下已了然幾分,道:“既然你詢問過了,那便不用叫他們來了,你說與我聽便是。”


    竹青沉著了片刻,道:“楊公子果真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倆人早就成親,聽說感情是極好的,且那女子也確實生了一個三歲男童。”


    妘錦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心卻不起一點漣漪,早在雪地裏,那顆心就徹徹底底的死了,如今隻想著讓他自嚐惡果才好。


    “小姐,你已有婚約,管他什麽楊公子的表妹,還是朱公子的表妹,都與你無關了,小姐莫要多想才好。”


    妘錦卻笑了,一雙清亮的眸子望了過去,語氣裏帶著幾許柔軟:“放心,我沒那麽脆弱,不過,我交代的事辦好了嗎?”


    竹青點點頭:“自是辦好了的,小廝回來的時候,那小地方早就謠言滿天,說那楊公子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在京城巴結上了有錢人家的小姐,這家裏的糟糠之妻就不要了。傳著傳著又變成了,那有錢人家的小姐眼裏最是容不得沙子的,聽說還有那沒良心的公子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討好有錢人家的小姐,把家裏妻子給戕害了?”


    “小姐,相信是個女子聽到這樣的傳言也會坐不住的,要那女子是個沒頭沒腦的,到京城一鬧,那就有看頭了。”


    頓了頓又道:“楊公子本就和小姐門不當戶不對,如今又欺騙小姐感情,小姐以後便忘了他吧!”


    妘錦點點頭,門口一個身穿粉色交領長裙的丫鬟手捧托盤走了進來,小丫鬟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此時她微微躬著身道:“小姐,老夫人說你繡的那副百壽圖甚得她心,所以將隨身多年的這塊烏玉石給小姐了。”


    妘錦站了起來,從托盤裏的檀木盒裏拿起那塊烏玉石,這塊烏玉石通體濯黑,餅狀,放在手心小小的一塊,觸手溫和,會隨著自身體溫而變化,身上隻要帶有這塊烏玉石,就不會輕易被寒意浸入體內,祖母這麽多年身體尤為健朗,和這塊烏玉石有很大關係。


    妘錦把烏玉石放回檀木盒中,對丫鬟道:“你回去和祖母說,百壽圖是錦兒應當做的,也是錦兒的一片心意,而這塊烏玉石,世間僅此一塊,祖母又年紀大了,比我更需要,我要是拿了,那是大大的不孝了,連那份心意也要降幾分了。”


    丫鬟抬起頭來,微笑道:“小姐,老夫人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老夫人特意交代,小姐要是不要,那就是不順著她的心意,老夫人說孝敬長輩最重要的就是要順著他們的心意才好。”


    妘錦忍不住輕笑出聲,拿過盒子,道:“嗯,我知道了。”


    丫鬟又道:“小姐,昨日太子送給老夫人那尊一尺來高的白玉觀音佛相,老夫人可喜歡了,現在太子就在老夫人那,老夫人現在就讓小姐過去。”


    妘錦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丫鬟領命便走了出去。


    .


    浮雲居是老太太居住的院落,院前有一個池塘,池塘上方是一座青石磚砌成的小橋,小橋倆旁是半人高的圓木欄杆,三個人並排走在橋上,一點兒也不會覺得擁擠。小橋的盡頭連接著涼亭,涼亭很寬綽,內設有一米寬的圓桌,而這會子,亭子裏很是熱鬧,時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來。


    妘錦在橋這邊,就看見祖母正笑得合不攏嘴,而她的母親也正捂著帕子垂笑,旁邊還坐著她哥哥和那位太子,想必正說著什麽有趣的事兒。這一幕是那麽和諧而美好,妘錦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哥哥看到她,已在橋那邊揮手叫她。


    她邊應和著邊走了過去,問道:“祖母,方才什麽事讓您這麽開懷大笑,錦兒還沒進這院子便聽見了。”


    老太太滿麵紅光,笑得岔了氣,一旁的妘銘開口道:“妹妹,是太子在說這靈州的趣事,祖母是寡見少聞,這才愈發覺得有趣。”


    妘錦下意識就往蕭程那邊望了過去,卻正好撞進了那雙眸光灼灼的漆黑瞳仁裏,妘錦一愣,旋即轉移了視線。


    這會子,老太太順過了氣,藹聲道:“我這老婆子還沒睡午覺呢?這裏啊!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說著一旁的老嬤嬤就攙扶著老太太往屋內走去。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劉氏和妘銘也消失了,亭子裏就剩下他們倆人,妘錦一時覺得有些尷尬,這家人的做法也太明顯了不是。


    “聽聞你繡技出群,可以給我繡一身衣裳嗎”蕭程開口打破沉默。


    妘錦忙道:“太子,繡技出群臣女萬不敢當,臣女隻是閑來無事繡繡,隻要太子別嫌棄臣女手笨就好。”


    “以後便喚我阿程吧,也別自稱臣女了,隨意些就好。”


    妘錦點點頭,忽然覺得麵前的人也不全然似謠言那般不好接近,隻是對於她來說,他現在就相當於是一個陌生人,一下子要喚對方的名字,著實有些為難,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吞吞吐吐問道:“阿...阿...程喜歡什麽樣式的衣裳?”


    蕭程唇角幾不可查的笑了笑,道:“阿錦自己看著辦吧!我都可以。”


    好似從未有人這般喚過她的名,妘錦一時間又愣了愣,旋即才哦了一聲,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阿錦下個月再給我繡吧!”蕭程忽然道。


    妘錦疑惑的望向他,剛要出口詢問,蕭程又道:“我皇祖母下月過生辰,阿錦給皇祖母繡一副牡丹鳳凰做生辰之禮可好。”


    妘錦內心哀怨,看來這幾個月是有得忙了,她那些新買的話本子隻能全放到一邊了。而且還要去這皇宮,哎,怎麽頭這麽疼呢?


    “有何不妥嗎?還是有別的事忙,還是會特別勞累,如若是這樣,那就換別物。”蕭程道。


    “哦,不是,牡丹鳳凰挺好,挺好。我隻是在想,這牡丹花要用什麽樣的絲線才能顯出它的富麗端莊,雍容華貴來。”


    “皇祖母的園中種滿了各色牡丹,每每花團錦簇時,園子裏的花便各相爭豔,非要爭一個姹紫嫣紅不可。你可慢慢想,我們先去那邊轉轉吧!”蕭程說罷便站了起來,朝著池子旁的那條鵝暖石石子路徑直走了過去。


    妘錦抬眸望去,男子一身雪白錦服,舉手投足間皆是瀟灑閑適,背影清新俊逸,遠遠瞧著就十分養眼。


    蕭程回過頭,倆目相對,妘錦想,如若不是那個荷包,他們是不是永遠也不會有交集,而她也不會知道這個孤傲的太子原來這麽細心。不僅送祖母觀音佛相,還告訴她皇太後喜愛牡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又想到前世楊浩除了讓她求家人辦事,又什麽時候給家人送過一份像樣的禮呢?


    “走啊。”蕭程的聲音柔軟好聽。


    妘錦回過神來,朝他走去,倆人並排緩緩走著,院中時不時傳來幾聲鳴翠,妘錦開口道:“聽說靈州山清水秀,鍾靈毓秀,出了好多才子佳人,阿程去靈州是辦差嗎?”


    “不是,我外祖父就是靈州人,有機會帶你去看看。”


    妘錦哦了一聲,從側麵望了過去,男子鼻梁高挺,眼角微挑,輪廓分明,怕是那滿園子的牡丹花也比不上他姿容一二吧!


    蕭程轉頭,眼角上揚,眸子染上幾許笑意,道:“阿錦平常都是這般盯著人瞧的嗎?”


    妘錦頓感窘迫,臉不自覺緋紅一片。


    “還是說孤特別能入你的眼?”蕭程直勾勾盯著妘錦。


    妘錦更窘了,期期艾艾道:“我…”


    蕭程直截了當:“阿錦可喜歡我這樣的相貌?”


    妘錦一時愣住了,好半天不知該說什麽,最後吞吞吐吐道:“俊俏的郎君自是誰都喜歡的。”


    蕭程唇角邊的笑意濃鬱起來。他湊近妘錦的耳畔,低聲道......


    第5章


    案幾上,擺著妘錦剛繡好的牡丹鳳凰圖。


    竹青站在一旁,讚歎道:“小姐,這每一朵牡丹都各有姿態,好似被你繡活了一般,還有這七彩鳳凰好似要從牡丹花裏飛出來了。”


    妘錦錘了錘肩膀,道:“這牡丹花是繡好了,不過我這肩膀卻酸了,你幫我捏捏。”說著妘錦便走了起來,躺在了不遠處的藤椅上,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小姐確實辛苦了,可惜我這繡功不及小姐分毫,不然也不用小姐這樣勞累了,小姐的指腹都粗糙了,回頭該用熱水泡一泡了。”


    “無礙的,就是特困。”說著妘錦微闔起雙眼。


    竹青怕妘錦著了涼,便拿來錦被輕輕蓋了上去,又輕輕揉捏著妘錦的肩膀,不一會兒就聽見微微的鼾聲。


    妘錦再醒來時,天已經暗了下來,銅爐內一縷一縷的輕煙嫋嫋升起,妘錦呆呆望著,腦中忽地湧現那天的情景。


    那句話仿佛還存留於耳畔:“那阿錦可否隻喜歡我一個。”


    那樣軟糯的語氣,那樣勾人的眼神,似占了蜜汁的糕,但妘錦卻怕了這樣的話語,怕他一時興起。


    或許是因為前世帶來的陰影,無形中抵觸起這些甜言蜜語般的諾言。她想,忘記一些事是需要時間的,而接納一個人更是需要時間。


    上輩子楊浩說她高傲,卻從沒有想過她為了他已經拋去了侯府嫡女的身份,為了他學會了求這個字。


    而如今,也許隻有不愛才會讓自己不受傷,男人的承諾太過輕易,男人的愛很寬很奢侈,所以她並沒有回答他,她不想再去滿心的奢望另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太子,以後的儲君。


    .


    西平侯府月梅苑前廳,蕭程轉動著手上的黑玉扳指,隨意的打量著屋內陳設,時不時朝門口看上一眼。


    不多時,門外便有了聲響,蕭程望了過去,女子一身藕粉交領長裙,腰間束著同色錦帶,發上是一支碧玉孔雀簪子,耳畔是一對珍珠耳環。麵上顯然化了淡淡的妝,黛眉明眸,瓊鼻朱唇,頰畔倆朵粉紅。


    蕭程宛若看到了一朵娉娉婷婷的水蓮,行走間風姿綽約,嫻靜文雅。


    妘錦一雙盈盈美目望了過去,正好對上蕭程打量她的目光,她輕聲道:“讓阿程久等了。”


    蕭程淡道:“還好,走吧!”


    今日是太後的生辰,蕭程親自來府上接她去宮裏,祖母和母親叮囑了她好半晌,讓她千萬別出岔子,本來母親也是要一道去的,卻突然感染了風寒,是以,這才作罷。


    侯府外,一輛寬大奢華的馬車停靠在那,蕭程先走了上去,妘錦稍提起裙擺剛要跨上木梯,一隻修長的手便伸了過來,她抬眸,望見一雙清冷的眸子,她把手搭了上去,碰及他手心厚厚的繭子以及那溫熱的肌膚。


    一入馬車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龍涎香,車內有一張小茶幾,上麵擺著幾樣點心和一隻茶壺。


    妘錦才坐下,馬車便緩緩往前行駛,妘錦望了一眼對麵的蕭程,隻見他麵無表情,渾身散發著一種冷冽的氣息。


    自從那日過後,他就不曾再來過侯府,她的態度還是讓這位堂堂太子爺不悅了。


    她垂下眸子,望著裙擺處久久出神,車內很安靜,一直到了皇城內,倆人下了馬車,也隻字無語。而他說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隻留下一個宮女就走了。


    妘錦望著他的背影久久出神,他會覺得自己是不知天高地厚嗎?可是她暫時還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也不想說假話去騙他,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小姐,走啦!”竹青提著禮盒在一旁提醒。


    妘錦回過神,竹青便對一旁的宮女道:“勞煩姐姐帶路了。”


    彎彎繞繞好一段路後,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墨汁,你怎麽在這,太子哥哥呢?”


    “回餘姑娘的話,太子有事處理,叫奴婢先送妘姑娘去慈寧殿。”


    餘芷踱步過去,將妘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道:“哦,原來你就是太子哥哥未過門的太子妃啊!漂亮是漂亮,不過古人雲這自古紅顏多薄命,希望太子妃不要是那等福薄之人。”


    妘錦抬眸望去,這女子珠光寶翠,濃妝豔抹,姿色卻平平,適才宮女叫她餘姑娘,那應當就是餘丞相家的千金餘芷,也是太後的孫侄女。記得前世,餘芷膽大的在太後的生辰宴上請求太後賜婚,而這賜婚的對象便是蕭程,但蕭程當場便拒絕,拂了美人的心意,這膽大的餘芷從此便成了京城裏茶餘飯後的嘮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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