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姐,這些用餐……”看看許忠義,服務生尷尬地說道,“……都是這位先生指定的。為此,我們的廚師還特意跑趟地攤……”


    “你真行……”顧美人無語了,敲敲發脹的額頭,她連死的心思都有了,“告訴我,你是不是破產了?”


    “還行吧……”


    “那誰告訴你我喜歡吃這個?”


    許忠義心說:“共產黨都喜歡吃這個,連小丫頭也不例外…….哦!是曾經不例外。”為什麽要曾經呢?因為小丫頭的嘴,現在也變得腐敗了。


    喝咖啡啃窩頭,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勉強吃過幾口後,顧雨菲就打定主意要絕食了。不知為什麽,她一想起許忠義就生氣,尤其是想到他請自己吃的“好東西”。“你跟小丫頭在一起是頓頓大魚大肉,可我呢?就用共黨的夥食來糊弄?許忠義,有你這麽討老婆的嗎?”


    “她怎麽不吃了?難道不合胃口?”這還用難道麽?顧美人現在都快氣爆了,哪還有心思吃飯?“既然不吃……那我就代勞吧……這點糧食來得容易麽?我們的戰士想吃還吃不上呢!”端起粥,老許“呼嚕呼嚕”往嘴裏倒,臨了抹抹嘴巴,又把顧美人麵前那碗也給掃蕩了。


    這次考驗算是徹底失敗,其主要問題,就出在許忠義有點想當然上了。即便顧雨菲是共產黨,可她也未必對粗糧情有獨鍾啊?


    “怎麽辦呢?”手指節奏地敲著桌麵,無計可施的許忠義,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兩個人的首次交鋒,算是以平局告終了,最後誰都沒占到便宜。回到家中後,這場無聲的暗戰仍在持續著,許忠義告誡自己:不弄清顧雨菲的真實身份,戰鬥是不會停止的。於是他抓起電話,堅決果斷地撥通了顧小姐的號碼。但令人奇怪的是,無論他怎麽播,對方就是不肯接電話。


    “哎?她在搞什麽?”眼睛瞄瞄樓上,老許心說,“我明明看見她上樓了,會不會是……去洗澡了?”


    他倒挺會安慰自己?


    疑惑地摸摸鼻子,隱約之間,他感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頭:“你不是不接電話麽?行!那我就上樓找你。咱當麵鑼對麵鼓,我看你怎麽躲?”


    健步爬上樓梯,老許在門前止住了腳步。按過門鈴後,他整理一下衣衫,準備在吵架前先給對方留個好印象。不過呢,這回他又失策了,等了許久,也未見對方前來開門。


    “嗯?難道她出去了?”手掌推推門板,還未等到做出進一步反應,就發覺情況有些不容樂觀了。整扇厚厚的房門,居然是虛掩著的,在外人看來,顧小姐的香閨好像沒設防似的?


    “陰險哪!”老許一陣腹謗,“幸虧我沒用力,不然非迭個狗吃屎不可!”


    不愧是五大狐狸精中的老四,就連這等細節都在她準確地算計中了。幸虧老許也不是個善岔子,不然冒失之下,非掉進這精心布置的圈套不可。


    顧雨菲就在房內,並沒有異常走失。然而她那造型,所處的典雅環境,令渾渾噩噩的老許,仿佛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室內檀香裊裊,陳設古香古色,在留聲機那優雅怡人的古琴伴奏下,顧小姐手捧著《列女傳》,正在孜孜不倦地苦讀。包裹著絲襪的圓潤足踝,挑動著真絲繡花拖鞋,伴隨著樂曲的節奏,俏皮地一點一點……


    “這是讀到興致所在了……”撓撓頭,老許徹底折服了,“我《春秋》你《列女》,不帶這麽氣人的吧?”


    什麽叫做報應?看看眼前就知道了。許忠義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報應會來得如此之快?“餵……”他弱弱地喊了一聲,“我不是空氣,麻煩您先看看我……”


    顧美人不為所動,一雙妙目依然盯在書本上。


    “小菲呀!您先歇歇,客人來了……”


    聽到“客人”二字,顧雨菲慵懶地欠欠身,隨後伸出纖纖素指,直接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端茶送客?這我懂!”許忠義不愧是瀋陽地區最有學問的人,連對方這等精妙地暗示,都能領悟得入木三分。的確,人家顧小姐是女孩子嘛!女孩子總要講究個體麵,如果你再不識好歹,沒準下一句就是個“滾”字了。


    老許心裏不平衡,他感覺自己好似又回到了重慶。然後在高傲的顧美人麵前,黯然擦去被噴在臉上的唾沫星子。“唉……”一聲長嘆過後,他默默地轉過身,心中五味雜陳……


    人家是高門大戶的千金,像他這等暴發戶,哪怕再有錢,也比不上對方那尊貴的身份。所以見好就收吧,免得一來二去讓自己徹底顏麵盡失。


    “壞了!玩過頭了……”看看手中茶杯,高貴典雅的顧小姐,忍不住暗暗叫起苦來,“我這腦子是怎麽啦?沒事兒端它幹嘛?唉!”


    這能怪誰呀?在協同問題上失調了唄?要想達到和對方心有靈犀的境界,看來,這還得繼續修煉哪!


    許忠義走了,雖然他並未走遠。從樓上到樓下,兩個人之間也隻不過隔了一道水泥板,可這意義不同,它表明二人再想衝破隔閡,恐怕就得動用烈性炸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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