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小津橋已經沒車了。”


    “嗯?”


    “下這麽大的雪,有幾個買賣人家還敢出車?什麽車能在積雪中開動?”


    “那就奇怪了,他冒雪跑到商業區到底想幹什麽?”手下搜腸刮肚苦思冥想著,直到最後也沒得出個可靠答案。


    “火車!”一拍桌子,齊公子陡然站起身,“對!隻有火車能在這種天氣裏暢通無阻!”鉛筆輕輕叩動著地圖,他的眼睛在兩座火車站之間迅速切換著,忽然靈機一動,他似乎又意識到什麽,“告訴你的人,馬上撤離一德街,全部向南站集結!切記!不要盯票房,要盯它的出入口!”


    “這……這是為什麽?”


    “避免得不償失,我敢保證,他現在已經搞到了火車票。”


    “啊?”


    “這就是他去一德街的原因。表麵是想把我們的視線吸引在小津橋,可實際上,他就是為了取票!”將鉛筆一丟,齊公子轉身披上外套。看看窗外那陰霾的天空,淡淡地說了句,“下這麽大的雪,應該是快過年了吧?是啊……快過年了……共產黨也要過年……”


    “嘭!”剛剛走出天益堂藥店的老孟,迎麵撞上了一個女學生。隨著“哎呀”一聲驚叫,兩個人紛紛摔倒在雪地中。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沒傷到吧?”老孟迅速起身將她扶起,就在兩人手掌接觸的一瞬間,一張車票悄悄塞進了老孟的掌心。


    “沒事兒!”女學生笑了笑,抬手撣去衣衫上的雪。


    “太對不住了,真是對不住!您瞧瞧我,光顧著低頭趕路,也沒看看前麵。唉!姑娘您可別見怪。”


    “沒事啦!”女學生整整圍巾,偷眼悄悄左右,她突然壓低嗓音說道,“老孟,我想送送你……”


    “胡鬧!趕快回家去!”


    兩個人擦肩而過,雪地上,留下一排排淩亂的腳印。


    自從打完電話後,小丫頭那顆心就再也沒有放下過。她擔心老孟,擔心老孟一招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老孟……”走出許久後,她驀然轉過身,看看那雪白的街道。同誌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灰色的雪幕深處,就連腳印也逐漸模糊、消失了。“老孟,你多保重……”


    胸口像塞進一團冰冷的雪塊,壓得她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那萬般地惆悵中,填充著說不完,道不盡地依依不捨。“不行,我一定要眼看著他平安脫險,不然苦等下去,我會徹底瘋掉的……”不再猶豫了,順著那漸漸消失的腳印,她執著地追了上去,“老孟,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雖然我不能接近你,但我可以遠遠地看著你離去……”


    小丫頭這種行為,已嚴重違反了地下工作的原則。即便她沒有暴露自己,也肯定逃不過一個組織處分。可她顧不得了,處分就處分吧,隻要自己的同誌能夠平安脫險,就算背上一萬個處分,她也是心甘情願了。


    “長官,北站是不是……也應該布置點人手?”鑽進汽車後,特務不安地問道,“萬一叫他逃脫了,這後果……”


    “放心,他跑不掉!”沖司機擺擺手,齊公子命令開車。


    南站,偽滿時期叫做奉天驛,也就是後來的瀋陽站,是南滿鐵路最重要的交通樞紐,“八.一五”光復後,它被正式命名為“瀋陽南站”(光復前,瀋陽老北站和本溪是不通車的,因為當時的瀋丹線和南滿鐵路,都在日本人掌握中,所以想從瀋陽去丹東方向,就必須在南站上車。當時的南站和北站之間也是不直接通車的,但自從陳誠當上“東北行轅主任”後,這一情況才有所改觀)。齊公子能把布防地點選在這兒,那就說明他是有絕對地把握了。


    “他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已經沒有了立錐之地,所以要想徹底脫身,就隻能逃往共黨的防區,可你瞧瞧瀋陽周邊,現在還有哪座城市掌握在共黨手裏?”


    “本溪?”


    “對!可要去本溪,他能往北奉天站走麽?北站和本溪通火車麽?”


    齊公子的判斷一向都很準確,因此,手下特務這才對他是言聽計從。不過今天的情況與以往略有些不同,特務想來想去,還是感覺自己的上司好像遺漏了什麽。


    負責監視共黨的特務,都是在暗中採取地行動,可那姓孟的是如何知道自己暴露的?他這火車票,是不是訂得有點太及時了?


    “他跑掉的時候,你們注意到他有隨身物品麽?”


    手下連連搖頭:“沒有,如果他帶有物品,那我們就會馬上採取行動,將他當場扣押。”


    “嗯,這說明他的逃跑是在倉促間做出的決定,不然怎會連行李也顧不上收拾?”


    齊公子分析得入情入理,他仿佛能透過對方的軀殼,一眼看穿對方的心思。


    “一個決定倉惶出逃的人,是不可能提前買票的,不然,他又何必去趟一德街?所以,這就隻有一種可能,有人提前把消息透露給他,然後又在約定地點,把事先買好的車票交給他。至於這個人是誰,我現在沒有工夫去管,等抓住逃犯後,真相自然就大白於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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