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青櫻不敢轉了,回到清清身邊,小幅度地給她捶腿,“時間這麽短,除非是如山鐵證,否則,他們都可以否認。”


    清清喂她一瓣橘子,點點頭:“是啊,所以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這姑娘身上,總要有點兒其他的準備。”


    ——那二人連續兩天在同一時間推著小車從元府到破廟,這本身就很有問題。


    更何況還在車上發現了一名垂危的女子?


    清清讓廉誠和鐵錘帶人前去查探,想來也快有結果了。


    實在找不到結果,還有謝鐸呢。


    他既然說了元維不能留,就一定會有所作為,隻是看清清對此事這麽上心,先讓她玩玩而已。


    所以清清也不著急,在院子裏等他們回來。


    沒想到,臨近傍晚他們都沒出現,倒是那個女子清醒了過來。


    -


    女子顯然受到了驚嚇,見人就喊,抱著頭往角落裏縮。


    她的臉上裹滿了紗布,幾乎隻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麵,她這樣捂著頭,自然摸到了臉上的紗布,一時更加絕望,大聲嘶喊起來。


    “把她打暈。”清清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站在遠些的地方,皺眉望著女子的方向。


    女子正處在崩潰狀態,力氣奇大,幾個丫鬟都壓不住她,又擔心碰到她傷口,是以不敢太過用力。


    這一手下留情,竟然女子逃脫了幾人的桎梏,朝清清衝了過去!


    “夫人!”丫鬟們齊聲驚呼,她們可都被嚇壞了。


    夫人身懷有孕,若被她衝撞了,出了點兒什麽事情,她們可怎麽擔待?


    於是忙跟上女子的腳步,想把她攔住。


    房間裏亂成一團,那女子的動作又很快,眨眼間就要來到清清的身旁!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卻很小,似乎正處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下。


    清清觀察著她,沒有躲,而她的動作非常快,幾乎是瞬間就衝了上來!


    “夫人小心!”眾人大喊著。


    眼看著女人的手即將觸碰到清清的衣角,有的人甚至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隻覺得後背湧起讓人汗毛倒數的冷汗。


    清清卻隻是動作輕盈地往旁邊一閃,避過了女子的手。眾人甚至看不清她是怎麽動作的,就覺得她突然來到了女子的身後,緊接著,在女子後頸劈下一掌!


    女子渾身一僵,軟倒在地。


    清清拿帕子擦手,審視著倒在地上的女子,讓人去請張大夫。


    張大夫看過,又是不停搖頭,說是受了刺激,乃是心病,吃藥沒用,若擔心她傷人,可以先給她喂一些安眠的藥,讓她多休息,時間長了可能會恢複。


    “少則數月,多則數年。”張大夫說,“看她的造化吧。”


    清清卻說:“一般人傷成這樣早活不下去了,她卻遇上了您,可見是個有大造化的。”


    一下子把張大夫給說的不好意思了,拈著胡須笑了笑,隨即沉默下來,像是在深思熟慮著什麽事情似的。


    清清也沒有打擾他,好一會兒,聽見他說:“這樣吧,我給她針灸一下看看,效果不敢保證,但肯定比這樣強些。”


    “如此,便多謝張大夫了。”清清忙說,生怕他反悔似的,差人去拿張大夫針灸的工具過來。


    女子正在昏睡,張大夫先讓人用軟布條將她的手腳綁了,免得她突然醒來,掙紮壞事。


    張大夫自己帶了一套針灸工具,找人要了烈酒來浸了會兒,接著,按照順序將手指長的細針紮進女子頭上的穴位之中。


    女子用力閉緊眼睛,眉頭也擰在一起,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張大夫麵不改色,很快將女子的頭紮的跟個刺蝟似的。


    房間裏都是侍女,看不得這個場麵,不是閉上眼睛,就是撇開視線。


    而這時,廉誠和鐵錘灰頭土臉地進來了。


    兩人麵色都有些凝重,見到清清,鐵錘下意識與她拉開距離,同時還扯了廉誠一把。


    廉誠起先不明所以,直到餘光瞥見微微隆起的肚子,這才心領神會,忙跟著鐵錘後退了幾步。


    隔著一段距離,鐵錘神情緊張:“小姐,出事了。”


    -


    清清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想問問怎麽回事。鐵錘和廉誠卻退得更遠了。


    “使不得啊,小姐。”鐵錘扁扁嘴,委屈地告狀,“我在破廟挖了半天的屍體,現在身上臭死了!說不定還有毒,您還是離遠點兒吧。”


    清清:“挖屍體?”


    難怪去了這麽半天,天都快黑了才回來。


    “挖什麽屍體?”


    鐵錘和廉誠對視一眼,廉誠神情嚴肅地說:“您不是說,昨日我們跟那兩人到破廟,正看到那兩人在挖坑,想要把那姑娘埋了,說明那個破廟有問題,讓咱們去查探嗎?


    “一開始離得遠沒注意,進去以後,方覺破廟之中陰冷異常,且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臭氣。”


    他這樣說,清清就明白了。


    定然是他們在那裏發現了更多的屍體!她原本想著,這女子定然不是唯一的受害人,竟歪打正著,還真讓她找到了新的證據。


    “挖了多少出來?”清清直接問。


    廉誠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和鐵錘對視一眼,這才語氣沉重地說道:“足有上百具,已尋了仵作,在破廟驗看了。”


    “什麽?!”清清倏地皺眉,“這麽多死人?”


    鐵錘連忙告狀:“是啊!一開始我們隻有十幾個人,有姑爺那邊的,也有大理寺的,到那兒以後都驚呆了。”


    “破廟主殿前有個天井,那裏麵一塊好地都沒了,層層疊疊的屍骨。”鐵錘說,“天井無處可挖,他們才到偏殿前麵去挖的,可想而知,這是何等罪孽!”


    小丫鬟義憤填膺地握拳。


    廉誠突然看向她,眼睛亮亮的。


    “看我幹嘛?”鐵錘頓覺尷尬,白了他一眼,又跟清清說,“大理寺來了增援,還在挖呢,我怕你擔心,回來跟你說一聲。”


    清清讚許地點頭:“你做的很好,先去休息吧,餘下的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好。”鐵錘伸了個懶腰,“我看到那些屍骨身上的衣服都很相似,可能是元府丫鬟統一裁製的,可以作為證據!”


    清清卻緩緩搖頭:“還不夠。”


    “對了廉誠,還要辛苦你一趟,去請個狀師來 。”清清說道,“最好是有些名氣的,價錢都好說,但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若有人問起,便說……是路見不平。”


    雖然不明白清清的意思,但在她手下辦事也有個幾回了,不知道為什麽,對夫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總覺得什麽都難不倒她。


    又或者,就算她解決不了,統領也會給她兜著,所以,他隻管去做就是。


    “是,卑職已有人選。”廉誠說道,“京城狀師數以千計,陸招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陸招?


    清清想了想,她還真聽過這麽個人。


    說他原本是個紈絝,成天喝酒鬥雞,但是罵人一流,角度刁鑽、論點清奇、用詞尖銳,鮮少有人能撐得過他三句,非氣得臉紅脖子粗不可。


    而狀師多是讀書人,本就不喜與人爭論,更讓他屢戰屢勝,成了京城狀師界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的確,他若稱第二,稱第一的那個會被他罵死!


    “你如何認得此人?”清清頗感興趣。


    廉誠於是說:“此人與大理寺少卿陸迢是親兄弟,辦案時見過幾回,與屬下頗為投緣。”


    “好,那你去吧。”


    人證有了,狀師有了,現在就差讓凶手無可抵賴的物證。


    而且,這女子還沒有清醒,隻能知道案件確實與元府有關,但是誰做的,還需要進一步論證。


    但有了這些證據,足以拖延幾日,不用這麽著急了。


    廉誠離開去找狀師,清清問鐵錘,對元家那三個人的調查進展怎麽樣了。


    鐵錘神神秘秘地說:“我讓人混進元府去查了,今夜便會有結果。”


    “她剛過去的時候給我遞了個紙條,沒什麽特別的,主要就是說幾位公子住的院子,以及他們的個性,多是從仆役嘴裏聽來的。


    “巨仆役們說,元茺雖然性格衝動,但對下人特別寬容,不會刁難他們,經常賞他們,元府的下人都想去元茺院子裏當差。


    “元菱就不一樣了,他不良於行,脾氣特別不好,常常打罵下人,而且不許下人站著和他說話,不然就要被他拿鞭子抽。”


    清清眯起眼睛:“鞭子?”


    她回想一下那女子身上的傷,似乎正是鞭打所致,難不成,她判斷錯了,長期在元府行凶的人,其實是元菱?


    “再查。”清清說道,“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隻有鎖定了凶手,案子才能行之有效地推進,否則會做很多無用功,甚至會拐到截然相反的路上去。


    正與鐵錘說著話,張大夫過來與她告辭。


    “目前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就聽天由命吧。”張大夫與她說了些女子的情況,讓她做好心理準備,這才離開。


    清清吩咐人好好照顧那女子,自己則回了房間,打算睡一會兒。


    這兩天為此忙前忙後,她有些累了。


    然而,沒睡多久,鐵錘就進來小心地將她喚醒,說那女子醒了。


    “醒了,卻不像一開始那樣哭喊,似乎恢複了些神智。”鐵錘問,“小姐要去看看嗎?”


    清清翻身迷糊了會兒,還是說道:“看看去吧。”


    -


    女子住在偏院,知道她下落的人很少,為防止有人出去亂說,用的都是親信。


    丫鬟婆子都同情她的遭遇,對她很是細心,清清到的時候,有人拿著勺子給她喂水,那人卻不肯喝,隻茫然地睜著眼睛,似乎已經麻木了。


    “死裏逃生,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清清在離她有一段距離的椅子上坐下。


    女子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丫鬟們有些尷尬,偷偷看向清清。清清卻完全不生氣,甚至輕笑了一聲,揉揉眉心,隻說:“醒了就好,好好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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