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非但查不了案子,還會讓謝鐸分心,不若在安全的地方等他。


    “那我就在此處等你回來。”清清說道,“成山王雖有野心,可也是個講義氣的,我對他又沒什麽威脅,甚至在對付勁敵五王爺的角度上,我與他是同一陣營的,所以他不會對我怎麽樣。”


    兩人剛重逢沒多久就又要分開了,謝鐸有些不舍,但事關重大,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必須要去。


    “明日便是你的生辰,夫君想怎麽過?”清清乖巧地問他。


    -


    謝鐸垂眸望著她,笑了笑:“這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啊,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難忘的生辰嗎?”


    “我幾時說過?”清清撓撓頭。


    看著她迷糊的模樣,謝鐸在她額頭上親了下,說:“我發現那把劍的時候,你說,本想給我一個難忘的生辰,但被我破壞了。”


    “這也算?”清清失笑,“好吧,看在你這兩天表現還不錯,便對你好些。”


    清清原本是做了一係列的安排,現在重新拿出來就是了。


    為了保持神秘感,晚上清清仍不許謝鐸在自己房間留宿,謝鐸雖無奈,但也配合,與她下了幾盤棋之後回了這幾日居住的客房。


    次日一早,他照例起來練武,卻見清清的房門開著,幾名丫鬟魚貫而出,不知道在準備些什麽。


    隨她。


    謝鐸打完兩套劍法,如往常一樣去他房裏用早膳,進門才發現桌上堆了許多東西。


    吃的玩的用的,種類繁多,包裝有的華麗有的粗糙,小山一樣。


    “夫人擔心為夫查不出真相吃掛落,打算開個小賣部?”謝鐸戲謔道。


    清清在鏡前梳妝,聞言也笑了:“是啊。夫君盡管放開手腳,大不了以後我養你。”


    謝鐸一愣,心裏軟軟的。


    發現清清特意換了身櫻色的襦裙,襯得一張臉溫婉可人,與這幾日粗狂潦草的男裝對比起來,簡直像變了個人。


    鐵錘盤發的手藝已盡得嬤嬤真傳,手巧的很。


    盤好了頭發,正在為清清描眉。


    謝鐸突地起了心思,到鏡前去,接過鐵錘手裏的眉黛膏,想要幫清清畫眉。


    清清自身的眉型就很流暢,順著眉弓蜿蜒出新月的形狀,根根分明卻不過分濃密,做簡單的修剪後,尾端的顏色會有些淡,用眉黛膏在眉尾處淺淺填幾分顏色就好。


    “還是讓鐵錘來吧。”清清不敢讓他上手,“可別毀了我一早起來準備的妝。”


    “不會。”謝鐸信誓旦旦,“我輕些。”


    見他認真的表情,又想到他無論做什麽都做的很好,學習能力極強,畫個眉而已,很簡單的,便閉上了眼睛,由他上手了。


    謝鐸也以為畫眉很簡單,用小刷子蘸了少許眉黛膏,在鐵錘的指導下,輕輕磕了磕,撣去多餘的膏粉,繼而沿著清清原本的眉型,穩而緩慢地勾勒下去。


    隻一筆,謝鐸的表情就愣住了。


    空氣仿佛凝滯,鐵錘無意識地一挑眉,看著謝鐸修長白皙的指尖,心中狂笑。


    “好了嗎?”清清不明所以,也不敢動,就閉著眼睛等他畫。


    “稍等。”謝鐸不信邪,又勾了一下。


    這下鐵錘怎麽都忍不住,捂著嘴露出大大的笑容。還不敢笑出聲,眼睛都彎在了一起。


    清清原本的眉型已經看不出來了,尾端濃黑的兩條橫杠,比眉頭還粗,與另一邊的眉型對比起來,顯得十分威武。


    “好了沒?”清清見他一直在左眉處描來描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等他回答,睜開了眼睛,去看鏡子。


    黃銅的鏡子磨得再亮,映在上麵的人像也會有些變形,本就粗壯,被銅鏡一扯,簡直慘不忍睹。


    直接把清清看愣了。


    鐵錘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清清簡直哭笑不得,瞪了謝鐸一眼,這一眼,似嬌嗔似慍怒,是往日不曾見過的風情。


    謝鐸心動,麵上卻仍一派清冷之色:“我幫你擦掉重化。”


    說著,親自擰了熱布巾,將那條詭異的眉毛擦掉,讓鐵錘幫她畫好。


    清清一向喜淡妝,化完隻是加深輪廓,與平時素麵朝天的樣子沒有太大的變化。襯得五官更加立體,整個人更精致耐看。


    對著鏡子看了看,十分滿意,挑了合歡花的花鈿貼在眉心,笑顏如畫,晃了謝鐸的眼。


    無論看過多少次,都覺得新鮮感十足,美貌絕倫,勾人心魄。


    “不行,你剛剛把我化的這麽醜,是不是得補償我一下?”清清狡黠地說。


    “夫人要什麽樣的補償?”謝鐸捏她的手,注視著她。


    清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鐵錘說:“關門。”


    鐵錘愣了愣,這大白天的,關什麽門?


    “啊?哦。我、我要出去嗎?”鐵錘訥訥地問清楚。


    清清讓她這傻樣逗得直笑,玩鬧道:“自然隨你,想看你就留下。”


    鐵錘鬧了個大紅臉,忙不迭關門出去了。


    房間內隻剩謝鐸和清清兩人,氣氛突然曖昧了起來,謝鐸隱隱有些期待,膝蓋抵著清清的,沉聲又問:“夫人要何補償?”


    -


    “你把眼睛閉上。”清清神神秘秘地說。


    她作了幾天,已初具成效,謝鐸與她在一起是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漠然置之,而是盡量以她的情緒為主,讓他做什麽他都會做。


    念在她為自己準備生辰禮物的苦心,謝鐸寵溺地看了看她,依言閉上了眼睛。


    他的睫毛濃密纖長,眉眼傳情,卻總冷著張臉,閉上眼睛時,淩厲的感覺被衝淡了,隻剩下清雋的俊美。


    清清目光在這張比常人稍顯蒼白的臉上流連,指尖輕觸在他的眉弓處,緩緩移動著,來到唇角,不自覺地在飽滿的唇上按了一下。


    謝鐸睫毛微動,似乎是想睜開眼睛。


    清清快速湊上去親了親他,轉而說:“別動,很快就好。”


    唇上殘留著柔軟的觸感,謝鐸微微抿唇,卻聽了她的話,沒有睜開眼睛。


    不過,下一刻,卻聞到一股清香,隨即,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貼在了臉上,從額頭輕拍下去,塗滿了一張臉。


    期間他無數次想要睜開眼睛。


    但每次他一有動作,清清就湊上來親他,一開始隻是淺淺一吻,後來隨著她的動作愈發古怪,吻也漸漸變了性質。


    謝鐸舍不得這久違的溫存,便由著她胡來。


    好一會兒過去,也不知道清清親了他多少次,才鬆了口氣似的,與他說:“好了,睜開眼睛吧。”


    說完就跑了。


    謝鐸不明所以,但明顯感覺到臉上糊著層東西,怪怪的。


    睜開眼睛看向銅鏡。


    鏡中映著一張麵若冠玉、鬢若刀裁的臉,眉眼五官無比熟悉,可此時卻傅粉施朱,淡掃蛾眉,與往日的模樣截然不同。


    謝鐸:“……”還挺好看。


    清清原本以為謝鐸會生氣,幹完壞事就趕緊跑了,沒想到,謝鐸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坦坦蕩蕩地頂著帶妝的臉招搖過市,見了旁人錯愕的眼神,還要出言嚇唬對方:“夫人化的,如何?”


    旁人哪敢說什麽,隻能誇好看啊。


    幾次下來,反而是清清先不好意思了,要幫他卸掉。


    “為何要卸?”謝鐸執扇,風流倜儻地說,“我覺得夫人的手藝不錯。”


    他如此喜歡,清清高興還來不及,兩人便這麽上街逛了會兒,挑了家酒樓用了午膳,傍晚才回來,拆清清給他準備的禮物。


    過完生辰,謝鐸就二十三了。在清清的印象裏,這卻是她第一次給謝鐸過生辰。


    清清也沒有想那麽多,直接差人買了二十二樣禮物,加上她親手打磨的劍,一共二十三件。


    “往年的生辰我不曾在你身邊,這次就當是補過了,以後的每一個生辰,我都陪你。”清清不擅長講肉麻的話,說到一半就臉紅說不下去了。


    趕緊引開話題,“你、你自己拆吧。”


    “慢慢拆,我還有事。”清清起身,想讓他鬆開自己的手。


    謝鐸卻緊緊握著,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眼是濃烈得化不開的寵溺和神情,顯然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去給你煮長壽麵。”清清說,“馬上就回來。”


    此時他倒像個固執的小孩,摟著她的腰,側臉貼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不要吃長壽麵,想吃點別的。”


    “什麽?”清清語氣輕而軟,她今天似乎格外好說話。


    謝鐸仰頭看著她:“過三個月了吧?”


    清清一開始沒明白,垂眸見到他殷切的渴求目光,突然反應了過來。


    臉色爆紅。


    聲音比蚊子還要小:“還、還要再等等。”捧著他的臉,帶著歉意的笑道,“夫君還是乖乖吃長壽麵吧。”


    說完,等他鬆開自己,忙不迭去了廚房。


    出了房間清清就將手貼上燙熱的臉頰,企圖降溫,可惜手心也全是汗,根本無濟於事。


    鐵錘問她慌什麽,她也不敢說。


    兩人雖然連孩子都有了,可那一晚的記憶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現在的她,也就從話本裏看過幾頁風月詩詞,對這事一知半解的,也沒人教她。


    雖然她很喜歡和謝鐸親密,可一想到還是覺得緊張,再加上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存在感極強讓她無法忽視,隻能往後拖一拖。


    別想了別想了,煮長壽麵要緊。


    清清不會做飯,所以要廚娘在旁指導,她之前就與廚娘打好招呼了,廚娘也提前和好了麵,她直接過來煮就可以。


    可是,等她們到廚房的時候,卻發現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此時已是傍晚,正是準備晚膳的時間,就算偷懶,也不該全體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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