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會料到,他竟然這麽遲鈍,根本沒有看出她在生氣,更沒想過要怎麽哄她。


    所以剛剛她才會故意說那樣的話,結果自然是很可怕的,謝鐸真的生氣了,板著臉喊她的全名,周身籠罩著如有實質的陰鬱氣質,著實有些嚇人。


    清清哪裏還得意的起來?掀開被子跪坐在床上,仰著臉可憐兮兮地瞧他,不敢說話了。


    實際上,清清說完也就後悔了。


    禮物本來就是要送給他的,提前知道了提前驚喜而已,左右他是喜歡的,自己這樣抓著不放,的確是無理取鬧了。


    可是近來連天兒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愉快,清清也有些累了,煩了,忐忑歸忐忑,卻拉不下那個臉同他解釋什麽,所以隻乖乖瞧著他,等他訓話。


    謝鐸垂眸看著沐浴後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心裏軟得不像話,可被她剛剛的反應刺痛的情緒也一直盤亙不去。


    “這是第幾天了?”謝鐸的語氣柔軟又無奈,“我做錯了事情,你當然可以生氣,也可以要求我道歉,但夫妻之間總會遇到不順心和摩擦,難道你要一直和我分房睡嗎?”


    清清是個很心軟的人,道德感尤其強烈,最怕別人和她講道理,不然當初在得知自己懷著目的嫁給謝鐸的時候,也不會提出和離用以補償他。


    聽見他這麽說,已經開始自我反省了。


    可是,就像他說的,夫妻之間總會遇到摩擦,難不成以後也要她自己消化這些嗎?


    “我沒有要一直和你分房睡。”清清鼓起勇氣,和他理論,“我也說了,等我把趙心菀解決,就讓你回來……”


    越說聲音越小。


    畢竟是她跟趙心菀之間的恩怨,就這樣把謝鐸扯進來,其實他是很無辜的。


    一來趙心菀家與他有救命之恩,二來他已經幫她教訓過趙心菀了,若自己處在他那個位置,恐怕無法比他做的更好。


    試問,若鐵錘有一天做了什麽對不起謝鐸的事情,她會為了謝鐸去掰斷鐵錘的腿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說不定還會鐵錘開脫,讓他別和鐵錘一般見識。


    想到這兒,清清更不好意思了,對謝鐸的遷怒也頃刻間煙消雲散——他早已明確表示過自己的立場,甚至將趙心菀送到離群索居的深山裏麵去。


    是趙心菀不甘心,自己逃了的,此事從始至終都怪不得謝鐸。


    哪裏想到,謝鐸聽了這話,無奈地瞧了她一眼,竟然直接拿起了掛在牆上的劍,闊步向外走去。


    這大晚上的,他拿著劍要去做什麽?!


    “你去哪兒。”清清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話、話還沒說完呢。”


    -


    “你都這樣說了,我就算再遲鈍,也該明白了。”謝鐸執了她的手,心疼地捏了捏,“誰與你為敵,誰就是我的敵人,而我對敵人從不手軟。”


    清清搖搖頭,急紅了眼睛:“趙心菀已經投靠了成山王,我不要你為了我與那麽難纏的人為敵。”


    謝鐸垂眸望著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突然就明白了她生氣的原因。


    她的確有理由生氣。


    自己單方麵以為那樣做就是為她好,不讓她知道是在照顧她的情緒,免得她憂心。


    可他忘了,她的小姑娘絕不是什麽軟弱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自己的處世之道,很多時候原本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他不應該插手,更不應該替她做決定。


    他要做的,就是任她施展,在她忽視掉一些細節的時候,幫她解決後顧之憂即可。


    “他本就是我們的敵人,不是嗎?”謝鐸柔聲說著,拂開她側臉的碎發,“我隻要你開心。如果殺掉趙心菀你能開心,就值得。”


    當然,一個趙心菀,隻要他想,有無數種方法可以不動聲色地解決掉她。


    但他知道,那都不是清清想要看到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好讓他牽掛的人和事,名、利、地位……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遠遠比不上清清的笑容。


    清清被他認真的語氣和眼神擊中,長久以來的不安和憋悶盡數被甜蜜取代。


    ——她怎麽會覺得這個人不愛她呢?


    “可是,你直接殺掉她的話,我好像、也並不是特別開心。”清清不敢看他,小聲說,“那樣顯得我好像一個廢物,隻能依靠你。”


    “小傻子,我是你的夫君,本來就是給你依靠的。”謝鐸摩挲著她的側臉,“而且,我喜歡被你利用。”


    “這是什麽奇怪的愛好。”清清依偎在他懷裏,鄭重地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你相信我好不好?”


    擔心他真的不管不顧去把人砍了,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跟他透露,“我都已經打算好了,你不許破壞我的計劃。”


    想到廉誠匯報的那些消息,謝鐸也猜的出她要做什麽。


    不過,她的計劃雖然周密,卻並不致命,想要以此一舉處理掉趙心菀,還是差點兒意思。


    但她都已經這麽說了,自己若執意插手,難免又惹她不高興,不如讓人暗中將更多的信息送到她手裏,幫她將刀磨得更快些。


    “那好。”謝鐸好似被她說服了般,放下劍,“夫人之命不可違,你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清清鬆了口氣,牽著他的手,低垂著視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鐸也沒有說話,兩人一坐一站,氣氛在搖晃的燭光的映襯下逐漸曖昧起來。


    好一會兒,清清開口:“我也要和你道歉。”


    “我都沒有問過你,就覺得你是在騙我。”清清說,“我還以為,你當初是故意為趙心菀遮掩才把那些人都殺光的。”


    “種種跡象都表明,那日當街襲擊我的人與陷害爹爹的凶手有關。”清清歎息一聲,“那個時候我已經找到了證據,甚至做好了以身相殉的打算,與你和離就是不想謝家受到牽連。”


    如今這般,也是造化弄人。


    “原先不知道幕後指使也就罷了,如今得知是趙心菀,我自然會懷疑她是受了凶手的指使。”清清說道,“所以我才那麽生氣。”


    謝鐸心疼地將她抱住,也說道:“此事的確怪我,是我該向你道歉。”


    “你……”清清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確實該道歉,可氣死我了。”說完,突然在他鎖骨處咬了一口。


    力道不重,甚至有些癢,也讓謝鐸渾身都發緊,摟著她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有了這次的教訓,以後遇到什麽事情,我會直接跟你說的。”清清在下口的地方輕輕舔了舔,說話聲音含糊不清,“你可要做好準備,別到時候再和我吵架,說我蠻不講理。”


    謝鐸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麽了。


    ——鎖骨處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順著那處的皮膚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渾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張開了,喟歎一聲,謝鐸捏住清清的下巴,想要親她。


    感覺到他熱切的情緒,清清心動得厲害,乖乖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動靜,全府的守衛都出動了,緊迫但整齊有序地往一個方向跑去。


    儼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顧不上其他,清清與謝鐸對視一眼,“李貫文生性多疑,成山王府又守衛森嚴,能出什麽事?”


    第51章 唱大戲


    鐵錘本在外麵守著, 聽見清清的問詢,便進來回話:“有許多王府的侍衛往裏麵跑去了,聽動靜像是遇了刺客。”


    “刺客?”清清擰眉, “什麽刺客這麽膽大,趕來成山王府鬧事?”


    且不說成山王府戒備森嚴,成山王本身就武藝高強,刺殺他,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可別跟永寧郡主上回一樣,是自導自演。


    “奴婢不知。”鐵錘說, “白日在街上查探, 成山的百姓對成山王恭敬有加,沒理由刺殺他才是。”


    “你去看看。”清清交代她, “小心些。”


    鐵錘最喜歡看熱鬧了, 當即領命, 跑了出去,出門便見到廉誠抱著劍立在門邊,,看也沒看他,往侍衛集合的方向跑去。


    廉誠跟在她身後, 得她一句:“你跟來幹嘛?”


    “總要探查清楚, 才好保護我家統領啊。”廉誠嬉皮笑臉。


    這人跟剛見麵的時候可完全不一樣了, 鐵錘嘲笑一句:“姑爺還要你來保護?你保護好自己吧!”說著,笑了聲, “連我都打不過。”


    廉誠愣了片刻,隨即卻黏上去:“是啊, 鬧刺客我這心裏怕的很,勞煩煉兒姑娘照顧一二。”


    鐵錘:“……”


    侍衛人雖然多, 但井然有序,不一會兒便在遠中集合,兩人在旁聽了會兒,得知發生了什麽,連忙回去稟報,原來,是趙心菀院子裏遭了刺客,不過,好像已經逃掉了。


    “這就更有問題了,她一個弱女子,又是京城來的,時間也不長,如何就能把人得罪死了,以至於招來刺客。”鐵錘說道,“我再去看看?”


    清清搖搖頭:“不必,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有熱鬧明日再瞧。”


    若她真遭了刺客,他們在這兒妄自議論不免有幸災樂禍之嫌,若是自導自演,定然是衝著他們來的,不用他們去打聽,最遲明日也會過來找他們。


    鐵錘也想明白了清清的意思,煩悶地歎了口氣,要到外間去睡。


    “去哪兒。”清清把她喊住,看向謝鐸,“時間不早,我也困了,夫君快請回去吧。”


    本就給他立了規矩,現在又橫生枝節,能這樣跟他說話已經算得上是態度好了,若非方才與她解釋清楚,這會兒估計理都不會理他。


    謝鐸氣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乖乖等著。”


    清清並不要他給什麽交代,反正魚兒已經上鉤了,明日她隻管看熱鬧就行。之前她不知道趙心菀的為人,還隻當她是小打小鬧,故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回,便新賬舊賬一道兒算幹淨。


    -


    次日一早,成山王那兒果然派了人過來請她們過去。


    來請人的侍從麵色難看,態度也冷硬的很,想必是成山王對他們的態度有所變化,上行下效才會如此。


    侍從將她們帶到了成山王府的後花園,在一片姹紫嫣紅之間有一座木質的雙層小塔,成山王正在二樓飲茶,從小塔的窗戶可將整條街的景象一覽無餘。


    二樓隻成山王和幾名黑衣侍衛,不見趙心菀。


    謝鐸和清清落座,廉誠和鐵錘持劍戒備地站在他們身後,與成山王身後的侍衛們無聲地對峙。


    “王爺一早叫我們來,所為何事?”清清開門見山地問。


    成山王懶洋洋地抬眼瞧她,滿臉不悅卻並未表現出來,而是給他們分別斟了杯茶,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昨夜府上遭了刺客,可有驚擾二位?”


    謝鐸知道他想說什麽,從容道:“驚擾談不上,不知趙師妹現下如何了。”


    他這般坦蕩,到讓成山王不好直接發難了,便說道:“受了傷,在房間裏休養,不然,今日便是她親自過來問罪了。”


    “問罪?”謝鐸冷笑出聲,“問誰的罪?”


    成山王瞧了他一眼:“謝老弟,你是朝廷特派欽差,我是誠心與你結交,可謝老弟你此番行徑,似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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