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了最好。”清清斜睨著她,麵色冷豔,“如你所言,我家老二是頂好的,哪怕當時風評不佳,也沒有對不起你們李家的地方。李姑娘可莫要再說什麽緣分深淺的話了,免得傳了出去,影響了老二好不容易掙回來的名聲。”


    李茗玉聽完,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到底還是年紀小,不經事兒,硬著頭皮過來,臉皮卻沒有那麽厚,當即就落了臉,盯著清清看。


    “老二剛回家,還有許多事兒需要張羅,就不多留李姑娘了。”清清直接開口趕人。


    鐵錘領命,要請李茗玉出去。


    李茗玉望著鐵錘,突然意識到,在她沒來之前,清清對自己態度蠻好的,也不知這死丫頭跟清清說了什麽,壞了她的好事!


    “姐姐這話說的,叫我一個姑娘家好生沒臉。”李茗玉站起來,諷刺道,“本隻是敘舊,不成想叫姐姐把我當成那等不要臉的了。姐姐放心,我才不像有些姑娘家,不知廉恥,人家不要,還上趕著往家裏擠……”


    沒說完,突然挨了鐵錘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打得李茗玉瞳孔劇烈顫動,渾身發抖,是怕的也是氣的。


    ——這刁奴,竟敢打她?!


    從小到大,她連一句斥責都沒挨過,今日又是被罵又是挨打,這主仆倆未免欺人太甚!


    “李姑娘,嘴巴放幹淨些。”鐵錘冷冷道,“我家小姐念你年紀小,不與你計較,你可不能恃寵而驕哦。京城就這麽大點兒地方,謹言慎行,才是處世之道。”


    “你!……”李茗玉氣得眼淚嘩啦,捂著臉很恨地說道,“你給我等著!”


    說完,甩袖子跑了。


    鐵錘餘怒未消,握緊拳頭,還想打她一頓,李家也太磕磣了,怎麽教出這樣的女兒?


    來別人家裏挑事兒,不如她的意,就要罵主人家,誰給她的勇氣這麽囂張?


    “小姐,你看二爺招的桃花債。”指了指李茗玉離開的方向,鐵錘義憤填膺,“這叫什麽事兒啊?”


    清清順勢拉起她的手:“好啦,別為這種人生氣。”


    鐵錘:“我就是看不慣她這樣的嘴臉,當初但凡她為二爺說一句話,我今日都將對她笑臉相迎。可李家從上到下,就沒瞧得起過二爺,如今還有臉來。”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往後再不許他們登門了。”清清說道,“方才你做得好,她下回該不敢了。”


    突地,記起小丫鬟說李老爺也給謝釧下了帖子,請他赴宴,被謝釧婉言拒絕了。


    可想而知,謝釧現在脾氣有多好。


    連對李家的人都能平心靜氣,到自己這兒,應該不至於惡語相向吧?


    “讓你挑的酒呢?”清清問鐵錘,開始盤算待會兒見了謝釧,該如何同他客套,消了他心裏的怨氣。


    -


    中午的時候,清清就找了謝明燕,讓她吩咐廚房幾個謝釧愛吃的菜給他接風。


    見清清憂心忡忡的,謝明燕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故意沒有說。


    她尚未出嫁時,也覺得嫂子很壞,待她和二哥不好,偏偏祖母疼她、信她,沒少讓兩個人吃苦。所以,那個時候她跟二哥是一條線上的,都想讓嫂子跟大哥和離。


    可等她嫁了人才知道,嫂子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長嫂如母,她為自己和二哥可沒少操心。


    後來她同二哥通信,也時常提起對嫂子的感謝,二哥在信裏雖然不肯承認,但對大嫂早就不像以前那樣充滿怨恨了。


    她故意沒說,就是想看看嫂子見到二哥時候的反應。


    而且,二哥還不知道嫂子失憶了,也正在糾結該如何麵對她呢,謝明燕在旁看熱鬧看的正高興,才不要提前跟兩人透底。


    因為檢驗證物需要花費很多時間,一直到天色漸暗,謝釧才從大理寺回來。


    雖然沒有直接破案,但他的解說對案件可幫了大忙,大理寺眾人要宴請他,被他嚴詞拒絕。眾人還以為他做好事不留名,實際上他是趕著回家見家人而已。


    這次回來,沒讓那八個妖嬈的番邦女子抬回來了。


    白天本就是做戲,故意讓那些愛嚼舌根的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免得他們再說大嫂苛待他,盯著他們謝家看笑話。


    興高采烈的進了門,邊走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手裏拎著個小籠子,籠子被灰布蒙上,不知道裏麵裝的什麽。


    一回來就進直奔祖母的院子,因他過幾日還要出趟海,待不了多久,便打算在祖母院子裏的廂房對付幾日,省的專門撥下人給他,也可以多陪陪老人家,一舉兩得。


    “祖母,我回來了。”謝釧徑直走向偏廳。


    方才進門時,祖母讓下人通知他來偏廳用晚膳,一進門,卻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卻又帶著幾分陌生的麵孔。


    腳步一頓,謝釧一下子愣在當場。


    手裏的籠子下意識背在身後,活像是做錯了事情,怕被抓包的小朋友。


    他想過無數次再見到嫂子的場景,絕沒有一次是這麽平靜、這麽突然的。白天招搖過市的時候,他就在想,如果嫂子看到自己這個模樣,會是什麽反應?


    氣憤?覺得他丟人;不屑?瞧不上他炫耀的嘴臉;或者是……驕傲?畢竟路人豔羨的表情不似作偽,他總算也給謝家長了回臉。


    可誰知道,大嫂根本沒有出現。


    莫不是連看他一眼都不想了。謝釧隱隱有些挫敗。


    還想著買個特殊的禮物,哄妹妹跟他一塊兒去拜見大嫂,好好道個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已經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不料,他什麽都沒準備,直接在家中偏廳就與她碰麵了。


    草率!太草率了!


    -


    “剛到家就瘋跑,”祖母嗔他一句,“快坐吧,就等你了。手裏拿的什麽?”


    “沒什麽。”謝釧將籠子放到角落裏,在祖母身邊坐下。


    剛好,坐在了清清對麵。


    清清漠然坐著,好像沒看到有他這個人。少年心下惴惴不安,指尖在碗邊緩緩敲了幾下,偷偷打量麵前的大嫂。


    一瞬間,好似回到了兩年前。


    那時候大嫂也是這樣,從容地坐著,食不言,寢不語,他一犯渾,便不怒自威地甩個眼刀子過來,他若還敢胡鬧,筷子一扥,下一刻就要落到他頭上。


    說起來,大嫂以前可沒少打他。


    那時候年紀小,打不過她,卻不肯認輸,常常一邊躲一邊和她強嘴,反被打得更狠,妹妹就在一旁著急。


    想到那些畫麵,謝釧更不好意思了,撓撓頭,悶頭扒了一大口米飯。


    祖母給他盛了碗湯,故意說他:“在外頭跑了兩年,愈發不懂規矩了,見了你大嫂,怎麽連招呼也不打?”


    哪壺不開提哪壺,謝釧猛地一嗆,背過身去劇烈咳嗽起來。


    謝明燕和祖母相識一笑,樂嗬嗬地看熱鬧。


    “大、大嫂,好久不見。”謝釧硬著頭皮說了句,然後就飛快低下頭,用更快的速度刨著米飯。


    清清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


    謝釧動作突然一頓,心裏驚濤駭浪,她、她該不會要說一些奚落他的話吧?


    或者是一些肉麻的煽情的勸誡。


    謝釧頓時無比緊張,渾身的血液像是倒流一般。


    嚇得他根本不敢在這裏多待一刻。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沒等清清開口說話,少年碗一撂,拔腿就跑!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拎起角落裏的籠子,一塊兒逃了。


    看著少年慌亂如狗的背影,清清懵了,與旁邊同樣不解的謝明燕對視一眼,不明白他跑個什麽勁兒?


    她剛剛正想回答一下他的招呼,怎麽把孩子嚇成這樣?


    看到她懷疑人生的表情,謝明燕和祖母哈哈大笑起來。


    她們也沒有想到,曾經那個成天在外麵闖禍,回來就和清清吹胡子瞪眼的小混蛋,居然開始要臉了!


    也不知道在外麵經曆了什麽。


    “叫人去看看。”清清無奈的跟鐵錘說。


    鐵錘也覺得謝釧好笑,連忙出去讓人留意一下他去哪了。


    謝釧其實沒有走遠。


    他跑出去就後悔了,慫什麽?


    反正是大哥讓他回來的,又不是他自己要回來的,有本事,去跟大哥鬧啊!


    何況,自己還給她帶了禮物,伸手不打笑臉人呢,如果她敢笑話他,他就!他就……把禮物塞給她,讓她心裏愧疚,羞憤欲死!


    這麽想著,多少找回了信心。


    深吸了幾口氣,謝釧悶頭走回了偏廳,重新在祖母身邊坐好,挑釁一般,瞪著清清。


    -


    清清自然感受了他視線,本來挺害怕,但一想到他剛剛那個拔腿就跑的傻樣兒,又覺得這孩子多半是有點毛病。


    而且,他跟謝鐸長得有幾分相似,隻是更清瘦些,還是個少年的模樣,瞧著就縮小版的謝鐸,讓清清有一種本能的親切感——像是在看兒子。


    罷了罷了,當初自己對他的確嚴格了些,他記恨也是理所當然,還是先和他道個歉吧。


    於是,在謝釧萬般猶豫的時候,清清讓鐵錘把下午剛挖的狀元紅拿出來,親手給他斟了一杯。


    “歡迎你回家,以茶代酒,先敬你三杯。”清清灑脫地喝掉一杯茶,又斟滿一杯,“之前是我做的不對,嫂子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釧直接傻了。


    等他再反應過來,是謝明燕在旁邊大呼小叫:“二哥!你、你怎麽哭了啊?”


    謝釧也驚覺臉上有點癢,用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流眼淚了,頓時像見了鬼一般,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清清,滿臉的驚恐。


    清清也是沒有想到,這小孩兒怎麽回事啊?


    自己和他道歉,他哭什麽?


    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見謝釧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用帶著鼻音的語氣說:“這是你自己道歉的,我可沒有逼你。”


    說著,將手裏的籠子拎上桌,嘟嘟囔囔的:“你都道歉了,我也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契約就作廢吧。”


    他這麽一說,在場除他以外的人都愣了,繼而異口同聲地反問他:“契約?什麽契約?”


    謝釧:“……”祖母和妹妹不知道情況,問一問可以理解,清清怎麽也一臉茫然,故意整他嗎?


    “沒什麽。”警告地瞪了清清一眼,示意她不許亂說。


    接著,將蒙在籠子上的灰布拿下來,別別扭扭地跟清清說,“送給你的,平時你也沒什麽朋友,怪可憐的,讓它跟你做個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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