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謄抄了兩份之後就開始畫別的了,玩累了就伸一個大大的懶腰,視線無意間瞥見謝鐸就坐在桌邊,撐著臉看她。


    嚇得連忙將圖紙捂起來,欲蓋彌彰地隨便抽了一本書擋在畫上,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那慌張的模樣,好像做了什麽壞事被抓包了似的。


    謝鐸意外的挑了挑眉,故意問她:“畫什麽呢?”


    清清支支吾吾的:“沒、沒畫什麽啊。”


    謝鐸也不多說,走過去要看。


    清清趕緊把畫給收了起來:“我畫的可差了,沒什麽好看的,誒?你、你怎麽好奇心那麽重?”


    謝鐸也覺得她不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畫什麽不堪入目的內容,可一見到她這副遮遮掩掩的樣子就覺得好玩兒,想逗逗她。


    “既然沒什麽,就大大方方給我看。”說著,將她摟在懷裏,順便箍住她兩條小細胳膊,輕鬆的將畫拿了過來。


    “真的沒什麽,你別看……”清清在原地轉圈兒,見他視線已經落了上去,發出羞赧的輕哼,轉身將額頭抵在他鎖骨間,掩耳盜鈴。


    她沒有想到的是,當謝鐸看到畫上的內容時,直接愣在了原地。


    像是突然被人喂了一顆糖。


    從柔軟的舌尖一路甜到了冷硬的心裏。


    隻見麵前的畫紙上,印著一個長發青衣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寬闊勁瘦,男人長著一對勾魂攝魄的桃花眼,仿佛一眼就能將人吸進去,萬劫不複。


    不是他還能有誰?


    謝鐸逐漸變得格外平靜,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正經。


    畫紙從他手中滑落,他無法抑製的,用力抱緊了懷裏的小姑娘,胸腔內傳來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即使努力克製,也仍有一萬次心動。


    -


    “小姐……”


    鐵錘像平常那樣進門,打死也沒想到會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麵,那視覺刺激,簡直了。


    忙不迭將剩下的話吞回去,默默轉身跑了。


    鐵錘的聲音很輕,但還是驚動了兩人,清清連忙從謝鐸懷裏出來,低著頭將散落在鬢邊發絲掛回耳後。


    謝鐸也將畫撿了起來,攤開來仔細看。


    清清的畫畫水平隻能說一般,卻把謝鐸畫的十分傳神,想來,平時應該沒少在心裏反複描摹他的眉眼,不然為什麽,會連每個細小的筆觸都充斥著雀躍的歡喜?


    謝鐸也不拆穿,隻說:“畫的不錯,送我吧。”


    清清沒想到他非但沒有笑話自己,而且還挺喜歡的樣子,可是,這畫完全是她隨手描來玩兒的,根本沒到能夠送人的水平啊。


    “喜歡你就拿走唄,”清清硬著頭皮說,“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謝鐸捏她的臉:“我不值錢?”


    指尖溫潤的觸感貼在臉上,清清覺得那熱度正順著皮膚往各處蔓延,熱的很,蒸的她腦袋暈暈,不知道說什麽好。


    明月高懸,夜色漸深,燭火搖曳,窗外微風乍起,吹落了一地花瓣。


    “早些安置了吧。”謝鐸狀似不經意的說。


    清清點了點頭,人卻沒有動,而是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他。


    謝鐸不僅想到那一晚,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明明是有難言之隱的,可自己正在氣頭上,沒給她解釋的機會,還差點兒嚇到她。


    算了。謝鐸摸摸她的頭發:“你先睡,我去看看丹爐。”


    清清沒想到他這麽晚還要去丹室,明明沐浴過了,衣裳也換了,不就是要休息的意思嗎?


    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醞釀了好一會兒,清清鼓起勇氣:“夜深了,明日再看吧。”


    謝鐸頓住,嘴角抿了抿,胸膛奔湧起難以遏製的破壞欲,猛地轉過頭回來看她。


    清清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怎、怎麽了?”


    “沒怎麽。”臉上漾開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謝鐸順勢牽住清清的手,走到床邊。


    清清率先脫了鞋襪,翻身到裏麵去。


    謝鐸吹熄了燈,兩個人平躺著,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綿長、安穩,謝鐸閉著眼睛,嘴角卻不自覺上揚。


    不多時,清清聽到謝鐸所有的呼吸,以為他睡著了。忍了半天,終於小心翼翼的牽住了他的大手。


    謝鐸沒有動,清清遂徹底安心,閉上眼睛進入睡眠。


    謝鐸的手很大,掌心寬敞,指根處有繭子,應該是練武所致,掌心的皮膚卻十分柔軟。


    清清的纖細的指尖半搭在他寬大的掌側,便足以收獲到滿溢的安全感,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還做了香甜的夢。


    第二天,清清是被熱醒的。


    睜眼就看到自己被謝鐸緊緊抱在懷裏,胸膛相依,謝鐸的長手樓在她腰後處,胸膛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外麵有雀兒嘰嘰喳喳的,清清熱的滿頭是汗,下意識轉了個身想要繼續睡。


    稍微拉開一點兒距離,就被謝鐸強硬地撈進懷裏,緊緊摟住。


    感受到他的額頭正抵著自己的後頸,清清陡然清醒過來,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牆壁。


    ——除了後頸處,怎麽還有什麽堅硬的東西抵著她?


    清清呆了呆,謝鐸睡覺的時候還帶著武器不成?不會、不會傷著人嗎?


    清清往牆邊躲了躲,隨即收獲謝鐸更加緊密的追逐,仿佛撒嬌一般,額頭在她後頸小幅度蹭了蹭。


    算了,一晚上都過來了,隨便啦。清清困倦地閉上眼睛,打算在睡個回籠覺。


    倒是謝鐸自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緊緊摟著清清,忍不住又埋頭,側臉貼著她後頸的皮膚,像個粘人的大狗子。


    -


    清清覺得有點癢,下意識翻身平躺,謝鐸立刻將她鬆開,沒半點猶豫的,起床出去了。


    他每天早上要起來練一套劍,免得武藝生疏。


    聽到院子裏傳來劍身刺破空氣時發出的簌簌聲響,清清也睡不著了,抱著被子轉身,隻露一雙眼睛,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裏翩若驚鴻的身影。


    想到昨夜竟不知什麽時候被他抱到懷裏去了,清清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


    鐵錘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笑著問她怎麽了?


    清清沒好意思說,直接把被子蒙在臉上了。


    她一害羞就喜歡躲起來,從小就這樣,於是鐵錘也不難猜到發生了什麽。


    憨厚地嘿嘿一笑,服侍小姐起床洗漱。


    一早上,鐵錘的臉上都掛著老母親一般的慈祥笑容。


    小姐跟姑爺終於又和好了,她不介意被閃瞎狗眼,拜托讓兩人一直這樣好下去吧!


    正確的皆大歡喜的時候,院外跑了一個小丫鬟。


    噗通一聲跪在收了劍的謝鐸麵前,戰戰兢兢地哭訴:“老爺,西院的趙姑娘受傷太重,看著不太行了,想、想請您過去看看。”


    鐵錘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這個趙姑娘怎麽這麽會挑時間?一大早的,有臉來主人家的房裏找人,莫不是真不行了?


    下意識看向小姐。


    清清的臉色倒是淡淡的,沒什麽反應,從容地洗漱著。


    倒是謝鐸,靈活地挽了個劍花,桃花眼裏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不行了就抬出去,找我幹什麽?”


    丫鬟噎了噎,心道老爺果然是鐵石心腸,之前明明對趙姑娘挺好的,如今卻說出這麽冷漠的話。


    “老爺、老爺息怒!”丫鬟哆哆嗦嗦地按照趙心菀的吩咐,硬著頭皮說道,“趙姑娘說,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親自告訴您!”


    謝鐸一臉的不耐煩,一套劍法打下來,出了些薄汗,發根染了幾分水汽,瞧著更像是生人勿進的妖靈。


    煩躁地將收了鞘的劍扔給鐵錘,鐵錘手忙腳亂地接住,卻被那劍的重量給壓的下意識往前一趴,差點摔倒。


    “讓她等著。”謝鐸漠然扔下一句話,到淨房沐浴。


    清清早膳都要吃完了,他才出來,冷著臉不爽地去了西院。


    鐵錘找了個地方,艱難地將劍掛好,然後就連忙過去跟小姐告狀:“小姐,你說那個趙心菀安的什麽心?”


    “上回在郡主府,不惜拖著病腿,也非要讓您上場打馬球。”鐵錘不放心地說,“她會不會是知道你有了身孕?故意憋著壞想要害咱們呢?”


    清清抿了口茶,表情與方才的謝鐸有如出一轍的不屑:“想害我的人多了,要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看著麵色紅潤的小姐,鐵錘嘿嘿一笑,放心了。


    就是!才不用怕她呢!小姐現在可有姑爺護著!自己也會保護好小姐的,絕不會讓壞人的奸計得逞!


    謝鐸來到了趙心菀的院子,遠遠便聞到一股此筆的藥味。他一向喜好幹淨,不自覺皺緊眉頭,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


    小丫鬟也跟著有點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通報:“老爺,趙姑娘就在裏麵。”


    趙心菀聽到丫鬟的聲音,連謝鐸的人影都沒看到,就連忙在房間內喊道:“師兄,師兄是你來了嗎?”


    “師兄,你快救救我!”趙心菀滿腔恨意地開始哭訴,“當日在郡主府,夫人設計害我,把我害成了現在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


    謝鐸的臉色極其難看,冷眼站在門外,不再往裏麵走。


    “我的腿本來都已經快好了,她卻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驚了我的馬!馬瘋跑起來,把我另一條腿也踩斷了。”趙心菀哭得肝腸寸斷,聲音嬌柔,我見猶憐,“師兄,師兄,你可要幫我做主啊!我不想當殘廢……”


    第26章 舔手指


    趙心菀認準了謝鐸不會不管她。


    除了他多年的收留, 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她以此獲得了謝鐸十幾年的庇護,屢試不爽。


    但這一回,讓她沒有想到的是, 謝鐸並未像以前那樣給她提供幫助。他甚至連她的院子都不願意進來,隻冷冷地站在門口。


    “如果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是急事,不必繼續了。”謝鐸說道,“你應該慶幸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你,否則,我一定會站在她那邊。”


    即使趙心菀心裏清楚這一點, 親耳聽到的時候, 也不免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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