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以後,嫂子有了空,不就又可以跟她一塊兒玩了嗎?越想越開心,嘴甜的很,哄江金玉下回再來。


    江金玉的笑容僵在臉上,想的是,這回把你嫂子都拐走了,以後怎麽敢來?但時間趕,來不及解釋那麽多,急急跟謝明燕告別之後就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交代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讓白檀撥兩個侍衛著便裝跟著,護他們到江東,又給江金玉塞了兩件古董首飾做禮物。


    還客套的對清清說:“清清呀,去送送你姐姐,莫走遠,早些回來。”


    清清看著慈祥的老人家,想著以後見麵就難了,不禁垂下眼瞼,眼中有淚。輕輕“嗯”了一聲,沒敢說別的。


    老夫人看她難受,還以為她舍不得姐姐,也沒有懷疑。


    姐妹倆從老夫人那兒離開,去前廳找了陸衾,預備用完午膳以後就與他們一道兒回江東。


    陸衾一聽,呆了。


    “妹妹此番要與咱們同行?”他想起謝鐸信上的威脅,冷汗直冒,顧不得江金玉在一旁給他使眼色,隻得硬著頭皮說,“隻是不巧,府上生了急事,恐怕路上趕得急……”


    沒說完,讓講金玉狠狠撞了一下胳膊:“陸衾,你腦子遭門擠了?說的什麽瘋話?!來之前我們不都打算好了嗎?你臨時變卦,是何用意?”


    陸衾一臉無奈,在桌子底下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江金玉卻以為他覺得妹妹和離後身份不便,不想讓妹妹過去。


    於是狠狠將他的手甩開,他還要拽,便用力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妹妹身邊去了。


    隻有陸衾知道自己心裏有多苦,夫人在家中一向強勢,自己已經習慣了,甚至就喜歡她這樣的性格。可他沒想到夫人膽子這麽大,竟然敢在謝鐸麵前強勢。


    謝鐸直接叫人給他遞了信,雖然沒明著威脅,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讓他趕緊把夫人帶走,否則,就把她的屍體帶走。


    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趕到京城,還謊稱家裏出事。


    著實沒想到夫人本事這麽大,連謝鐸的夫人孩子都敢拐!


    “夫人,你聽我說。”陸衾想要解釋,江金玉卻說,“你若容不下我妹妹,那我也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陸衾一聽頭都大了:“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的夫人誒,實在是……”


    “實在是什麽?”姐姐厲聲問。


    清清不忍心見他們兩個為自己爭吵,忙說:“姐夫說的是,是我魯莽了,既然家中有事不便叨擾,我改日再到府上拜會。”


    江金玉姐姐哪裏肯同意?當即抓著她的手,淚眼婆娑地道:“莫說傻話,他不同意,我們便一道兒留在京城。”


    似沒有看見陸衾一般:“過後讓他也把公證過的和離書寄送給我便是!”


    陸衾一聽,急了:“夫人這是何意,什麽和離?”


    說到一半兒就頓悟了,難怪謝鐸要讓自己這麽著急過來,原來自己夫人到謝家不過幾日,竟攪和得謝統領夫妻反目,甚至到了和離的地步!


    不虧是他夫人,著實是不一般!


    “夫人,你糊塗呀!”陸衾將江金玉拉到一邊,苦口婆心,“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你不是說來看看情況嗎?怎麽能真勸妹妹和離?”


    江金玉早就後悔了,可開弓沒有回頭箭,話都說了,難道吞回去不成?


    “那你說怎麽辦?”姐姐難受地說,“兩個人都已經商量好要和離了,難道要我厚著臉皮去求那狗東西留下我妹妹?!”


    陸衾一聽她還罵上了,頓時頭更疼。


    拍了一下腦門,認真地說:“夫人剛才的話委實嚴重了些,我是什麽性子你是清楚的,妹妹到咱們家,不管是小住還是定居,我肯定都當姑奶奶一樣供著!”


    “可妹妹現在不是和離的好時候啊!”說完,壓低聲音將謝鐸寫信給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姐姐。


    姐姐一聽,怒目圓睜:“好個卑鄙小人,竟然威脅你?!”


    陸衾哭笑不得,推了她的腦袋一下:“你都要把人家攪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人家威脅你一下怎麽了?別說是謝統領,擱我我也威脅,真和離了我可能還要打上門去!”


    姐姐:“……”


    “那、那我一開始不是誤會他和咱們有仇嘛。”姐姐說道,“現在怎麽辦?”


    陸衾欣慰地看著她:“夫人別怕,隻要你我夫妻一條心,什麽事情都好辦。”


    江金玉瞪了他一眼:“誰要跟你一條心?瞧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你叫妹妹怎麽想,她本就難過,這下更覺得沒有娘家給她撐腰。”


    陸衾搖頭歎氣:“我這不是一時太震驚了嗎?都是讓謝統領給嚇得啊。”


    “別說那些沒有用的了!”江金玉嗔他一句,“到底該如何解決?”


    陸衾想了想,說道:“你先前跟我說,因為妹妹瞞著她懷孕的事兒,所以謝鐸才生氣的,那是不是謝府其他人也不知道妹妹有了身孕?”


    姐姐點點頭:“想必是不清楚的。”


    陸衾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錘了一下:“那就好辦了!”說著,湊近江金玉,與她耳語了幾句。


    江金玉一聽,頓時覺得這招真損,看向陸衾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嫌棄。


    陸衾撓撓頭:“好了,你快些去吧,我在前廳等你,辦完了我們好回家。”


    “否則謝統領急了,從中作梗毀了咱們苦心經營的計劃,豈不是得不償失?”陸衾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


    江金玉明白其中利害,連忙回了廳內,與清清說:“別聽你姐夫胡言亂語,他是一時著急,並非不想讓你過去住。”


    清清笑笑:“我自然省得,不過,我知道姐姐對我好,可我不能依賴你一輩子,而且我以後還要有孩子要養,確有諸多不便。”


    “我在西市還有個打鐵鋪可以對付一下,姐姐安心回去,不必操心我。”清清乖巧道。


    江金玉心疼的厲害,也就更加後悔,當然不忍心讓她過這樣的生活。於是假意答應了下來,讓她先在此小坐片刻,自己去去就來。


    實際上,她是按照陸衾剛剛出的主意,悄悄去去找了老夫人。


    方才來過一趟,此時又來,老夫人不免有些疑惑。正要開口,卻聽江金玉直來直去地說:“老夫人,妹妹有了身孕,我擔心她在家悶得慌,想帶她到江東小住幾日,不知老夫人……”


    話沒說完,老太太就是一驚:“什麽?!清清有了?!”


    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太好了啊。此等天大的好事,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你和小陸大人就先別走了,在府上多住幾日,咱們熱鬧熱鬧。”


    姐姐想過老太太會高興也會阻攔,但沒想到她會這麽高興,這得是多想抱重孫子啊?


    於是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家中出了急事,著實不好耽擱。老夫人,江東風景如畫,氣候最是養人,讓妹妹過跟我過去……”


    又沒說完,老太太打了個太極:“好,好好。那等這邊先慶祝慶祝,就讓明知和清清一同到江東去看望你們。如今你們姐妹相依為命,往後當多多走動才是。”


    說完,就拄起拐杖,喜笑顏開地找自己孫媳婦去了。


    江金玉在她身後扶額歎氣,不得不承認,陸衾的做法雖然很損,但確實有用。


    -


    清清還在房間裏等江金玉,結果姐姐沒等到,卻等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見到她,就上前握著她的手,眼睛彎成一道弧度:“緣何獨自在此處發呆?”


    左右打量片刻,不見謝鐸的影兒,又開始罵謝鐸。


    “這麽大的事情,啊?都瞧不見他的人影,難道懷孩子是你一個人就能懷的嗎?”老夫人一拍桌子,“上回若不是我豁出老臉督促你們兩個,我的寶貝乖重孫還不會來呢。”


    老太太是真生氣了:“這麽大人了,還要我這個老太婆操心!他在哪兒呢,把他給我叫過來。”


    清清緊張的攥緊了手:“祖母,您、您都知道啦?”


    是誰告訴她的呀,剛剛不是還不知道嗎?


    祖母那麽想要抱重孫子,甚至給她塞那種藥,現在知道她有了孩子,絕計不會同意他們和離,也不會同意她跟姐姐去江東了。


    “怎麽啦,你還不想告訴我呀?”祖母寵溺地笑了笑,屈起食指刮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子,“這有什麽好害羞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你想要什麽獎勵?”


    清清蒙了,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想要留下來的,隻是不知道謝鐸哪裏該怎麽交代。


    她都已經說了和離,謝鐸也同意了,結果突然又反悔,好像不太合適。


    想著,她如實跟老太太說:“祖母,我惹夫君生氣了,我好像不是一個合格的夫人,老是惹禍,給謝府丟人。”


    本以為老夫人會教她一些道理,或者開口教訓她,沒想到,老夫人反而哈哈一笑,說道:“你哪裏不合格?相比較而言,明知那混小子才更不合格,更愛惹禍讓謝府挨罵吧?哈哈。”


    “你看他一天到晚有幾天在家的,又有多長時間是伴著你的?”祖母道,“若你祖父也像他這般,我才不會為他操持家業這麽多年。”


    想到祖父,清清笑了笑,長輩們的確恩愛有加、羨煞旁人。不過,若她跟謝鐸也像長輩們這樣……還是別了,光想想就覺得渾身寒戰、頭皮發麻。


    “夫妻過日子,磕磕絆絆才正常,切莫因此否定自己。”祖母溫柔地反問,“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就喜歡你惹禍的樣子呢?”


    清清怔了怔,這話竟和謝鐸說的一樣。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的確不該為謝鐸做決定,所以,他生氣也很正常。


    要不,就、去哄哄他?


    祖母見她神情稍霽,知道她想通了些,繼續說:“我還是那句話,若他對你無意,當初就不會答應這門親事,更不可能如了你的願,有這個孩子。傻孫媳,你還不明白嗎?”


    清清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一點明白。


    “莫要掛心,你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胎,其他的,祖母給你撐腰。”老夫人豪邁道。


    因為老夫人的交代,謝鐸很快就到了。


    與平時煉丹時無甚區別,穿著寬鬆的白色道袍,一身硝石味兒,懶懶散散的往椅子上一癱,望向祖母。


    從進門到坐下,動靜那麽大,清清卻一眼都沒看他,謝鐸神色更頹。


    看著他們兩個鬧別扭的樣子,老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連忙清了清嗓子,質問謝鐸:“我問你,清清有了身孕,你知不知道?”


    謝鐸躺在椅子裏摳手,故意表現出波瀾不驚,顯然是已經知道了。


    “你看你,有點當爹的樣子嗎?”祖母一拍扶手,“坐好。”


    謝鐸懶洋洋地直起身,語氣裏藏不住的委屈:“她連我都不想告訴,卻肯告訴您,說到底,還是祖母更得人心啊,叫孫兒好生羨慕。”


    這小混蛋,祖母的醋都要吃。


    老夫人覺得十分有趣,謝鐸從小就獨,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難得像現在這樣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麵。


    總算叫她感受到一點兒當長輩的樂趣了。


    “你自己天天不著家,還好意思說?成婚兩年,竟還叫清清獨自一人居住,多危險呐!幸好上次著火的時候有明燕在場,不然,出了事可怎麽是好?”


    祖母借故訓他話:“既已為人父,就當擔起責任,往後切不可胡作非為——今日起,你搬回萬載院裏住,每晚都必須回去!若我知道你冷落了清清,看我不收拾你。”


    清清:“……”


    謝鐸暗暗挑了挑眉,看似桀驁地站起身來,直接走了。


    祖母喊了他兩聲也沒理。


    所以,她們也就沒有看到男人在轉身時悄無聲息上揚的嘴角,以及盈著笑意的桃花眼。


    “這個孩子。”祖母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清清說,“他就這個脾氣,別理他。”


    清清點了點頭,沒說話,心跳得有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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