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杜月娟恭敬不如從命,待明天貴派集齊高手,我再領教道長絕學便了。」


    說完話,回頭對司徒霜、李英白喝道:「我們走。」


    走字出口,首先縱躍而起緊接著李英白、司徒霜,聯袂飛起,月光中三條人影如箭,兩三個起落,已走得沒了影兒。


    鬆溪真人目視三人去後,又問雁秋傷勢如何?羅小俠搖搖頭,笑道:「我不要緊,隻是諸兄弟,吃了不少苦頭。」


    張慧龍潛運真氣,拿起諸坤右腕,問道:「你覺著受了傷嗎?」


    小乞俠臉上汗水未幹,半身仍覺麻木,但他天性剛強,雖然覺出受傷,仍是不願說出來。


    正待答話,突覺到張慧龍掌心中一股熱流,循臂而上,一會兒工夫,遍及全身,頓感血脈一暢,痛苦全失,把要講出口的話,又咽下肚去,眼光中無限感激,答道:「弟子拜受師伯恩德了。」


    張慧龍微笑道:「觀外敵人,恐都已撤走,明天當有一場大戰,你們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


    說完話,帶著嚴燕兒自去。


    這邊,餘姑娘蓮步款移,走到了小乞俠眼前,關切地問道:「師兄,你受了傷啦!」


    小乞俠兩道炯炯眼神注視姑娘臉上,搖著頭,笑道:


    「我雖受點內傷,但已承張師伯代為療治好了。」


    餘棲霞長長地嘆口氣,幽幽說道:


    「都是為了我,害師兄和秋哥哥吃苦。」


    說出了秋哥哥三個字,才感覺出當這麽多人的麵,這句秋哥哥實在叫得太親熱了,不覺臉上一紅,垂下了頭。


    小乞俠皺下眉頭,道:「現在,已四更多了,你們回房去休息下吧!明天,也許還有事情。」


    第二天,天色剛亮,鐵書生已帶著武當派二三代弟子,列隊在七星峰下,張慧龍、呂九皋及萬、勝、尚等幾位老一輩人,也都陸續趕到。


    這時,太陽已由東方天際,冉冉升起,金黃色的陽光,照滿了山穀,峰腰中火燒殘痕斑斑,日光照耀下越發清晰,鬆溪真人望在眼裏,心中立時湧起了一種難言隱痛,暗暗地一聲嘆息。


    約過一刻工夫,對麵起伏的峰嶺中,突現兩條人影,捷似鷹隼出塵,快如電閃風飄,眨眼工夫,已到張慧龍等麵前。


    第一個青袍長須,壽目入鬢,道髻椎發,飄飄欲仙,背著長劍;第二個是朱服儒巾,劍眉朗目的中年書生,背插鐵簫,臉帶倦容。


    張慧龍見來人,正是名震環宇的東海三俠中悟玄子和一萍生,立時合掌當胸,躬身笑道:


    「二位為我們武當派事一夜勞碌,張慧龍感激異常,請入觀稍息,下麵的事,不敢再有勞二位了。」


    悟玄子還禮笑道:「道兄太客氣了,我兄弟略代微勞,怎敢當謝,大師兄因一點瑣事,未能同來,囑我代向道長問好,他在旬日之內,即可趕來。」


    呂九皋接口笑道:「有二位仗義出手,我們已感激不盡,哪裏還敢勞動大和尚,昨夜如不是兩位暗中阻截住他們中間一路的高手,三元觀恐怕早被付之一炬了。」


    一萍生搖搖頭,笑道:「呂道兄太過自謙了,有你萬裏遊龍在,他們絕得不了手。」


    突聞對麵山峰上,響起了一聲悠悠長嘯,緊接著數十條人影出現,日光下疾速奔來。


    武當派二三代弟子,迅速地排成了雁翅隊列,也就不過是剛剛站好,對方已到達了七星峰下,在三丈左右停住。


    左麵並排站著五個人,正是雪山派中內三堂玉皇堂堂主百步淩波譚玉笙、太白堂堂主七星掌袁廣傑、外三堂天龍堂堂主雙飛環鄭元甲、地虎堂堂主神火真人邵文風、人鳳堂堂主玉麵女魔鄧玉珍,另外還有高低肥瘦不等十五六個,盡都是雪山派中的高手。


    右麵以崆峒派幹坤手閔雕為首,緊接著是三手真人於天豪、八臂哪吒周金鵬、閉眼殭屍苗一飛,及四龍三鳳。


    中間站一個青衣小帽,朗目玉麵的書生,背後交叉著兩支長劍,腰中斜係一具鏢袋,手搖摺扇,神態瀟灑,豐姿俊朗,他左側站著玄衣仙子杜月娟、紅衣女飛衛司徒霜及李英白,右側站著獨行尊者康泰,和攻打風月洞的那個武功奇高的黑衣怪人。


    青衣書生俊目神光如電,橫掃了張慧龍等一眼後,一陣冷笑,突然收了手中摺扇,雙手抱拳,對著悟玄子、一萍生躬身一揖,笑道:


    「兩位師叔,恕弟子諸葛膽不能全禮叩見,我師父沒有來嗎?


    十餘年來未拜慈顏,他老人家好吧!」


    悟玄子淡淡道:「你還能記得起你授業恩師嗎?那還不錯。」


    諸葛膽臉一紅,還未及答話,一萍生已冷笑一聲,接道:「你背叛師門,投身別派,師父都不要了,還認得什麽師叔。」


    說著話,兩道炯炯眼神直逼到站在諸葛膽身邊的玄衣仙子杜月娟的臉上。


    隻見杜月娟一張粉臉上羞紅泛頰,諸葛膽的臉上卻隱隱透出怒容,劍眉一揚,正待發作,驀然見七星峰上衝上來一男二女。


    三人身法都很快,男的尤為矯健,一會工夫,已到山下,一見悟玄子、一萍生,立時撲身拜倒地上。


    悟玄子麵帶微笑,擺擺手道:「你起來吧!這不是多禮的時候。」


    來的人正是羅小俠雁秋和姊姊羅寒瑛,及餘姑娘餘棲霞。雁秋拜罷師叔,站起身後,閃動著星目,打量目前形勢。


    隻見雙方列陣相對,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他見到師父、師叔後,哪裏還敢多問閑話,乖乖地退到一邊,站在悟玄子身後。


    玄衣仙子轉過臉,低聲對諸葛膽道:「那白紗裹臂,背插長形古劍的,就是你師弟羅雁秋。」


    諸葛膽麵帶笑意,打量了雁秋兩眼道:「果然是仙露明珠,光彩耀目,如能得我再傳恩師蒼老前輩慈悲,不難造就武林中一株奇葩。」


    說罷,對雁秋點頭微笑。


    羅小俠見那青衣人對自己異常神情,不覺心中一動,暗道:


    「莫非這人就是我沒見過麵的師兄,談笑書生諸葛膽嗎?看上去當真的威風十足。」


    諸葛膽拱手對悟玄子、一萍生道:「師父對我諸葛膽恩如天高,弟子絕無一日忘懷,本當早日負荊請責,一則因弟子瑣務纏身,無法擺脫,再者他老人家俠蹤無定,尋找不易,俟弟子了斷了雪山和武當派這場糾紛後,當隨兩位師叔,去見弟子恩師。兩位師叔已是與世無爭的人,何苦為別人的事,捲入門派恩怨的漩渦之中,不如接納弟子忠陳,袖手觀鬥,免得招來無謂煩惱。」


    悟玄子心知諸葛膽陷溺已深,就是大師兄慧覺和尚親來,他也不會放到眼裏,隻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可是,一萍生卻忍受不住,臉上怒容湧現,雙目神光閃動,厲聲叱道:「諸葛膽,你沉溺美色,背叛師門,忘恩負義,目無尊長,你是人還是禽獸?」


    談笑書生臉色一變,怒道:「弟子已告罪在先,我尊敬兩位,才稱一聲師叔,眾目睽睽之下,你出口傷人,難道,你認為我當真怕你嗎?」


    幾句話,氣得一萍生臉上變成了鐵青色,冷笑一聲,道:「諸葛膽,你知不知道,武林首戒欺師滅祖,大師兄教養你二十年的心血完全白費了。」一萍生說完,不覺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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