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叟看他一臉誠懇神色,這才簡略地述明經過。


    原來南天叟拚鬥百步淩波譚玉笙,到了一百多招之後,雖然漸感吃力起來,但卻不敢大意。


    因為這時倆人都凝聚了內家真力發招,一掌一腳中都含蘊著千斤暗勁,隻要中了對方一擊,縱有精湛內功,也是承受不住,隻得振作精神對敵。


    那邊玉麵女魔鄧玉珍,把長劍舞成一團瑞雪般的光芒,把雁秋圈入一片銀虹之中,但見險象環生,不過險而無危,她隻是像鬥孩子般地逗著他玩。


    激戰中,突聞得一聲衝天炮,自後山遙遙傳來,這是雪山派預先約定的撤退信號,譚玉笙和鄧玉珍雙雙躍出戰圈,百步淩波一皺眉頭,仰望天色,已到午時時分。


    潭玉笙對南天叟拱手道:「葛兄恕小弟無暇再奉陪過招,今後敵友,全憑葛兄自決。」


    說罷,又對鄧玉珍、追魂手等道:「我們走!」


    走字出口,兩條人影連著飛起。南天叟忽聽羅雁秋一聲輕微的悶哼,轉臉看去,隻見他麵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倒,不由大吃一驚,急走到雁秋身邊,問道:「兄弟,你怎麽啦?」


    雁秋指著六指仙翁背影,道:「白元化在臨走時候,出其不意地打了我一記五鬼陰風掌。」


    南天叟有心去追白元化,但五鬼陰風掌力已經發作,羅雁秋全身不停地打著冷顫哆嗦,隻得先蹲下身子,替雁秋推穴活血。


    可是六指仙翁白元化的五鬼陰風掌風,歹毒無比,不中則已,一經中人,很難療治得好,南天叟替雁秋活動穴道,雁秋卻逐漸暈了過去。


    南天叟心如劍穿,正在無法可想的時候,萬永滄和勝衛、尚幹露等,都趕了來。


    萬永滄聽完話,一皺眉,俯身替雁秋把了一陣脈,道:「白元化這一掌力不小,不隻是五鬼陰風掌侵骨,而且還震動了他的五腑。」


    尚幹露隻急得臉上全沒了顏色,接道:「白元化這個老兔崽子,也算是有點名聲的人物,怎麽乘人不備時,用這種陰毒掌力傷人,老要飯的非得找著他算算這筆血帳不可!」


    南天叟雖未見過鬆溪真人,但卻和神醫俠萬永滄有過幾麵之緣,知他是久負盛名的神醫,急道:「你看他傷得如何?是不是還可以救。」


    萬永滄沉吟一陣,道:「現在還難說,等我詳細地替他診斷之後,才能答覆。」


    說罷,抱起雁秋向三元觀中走去。


    穿過純陽、三清兩殿時,庭階上傷亡弟子的屍骨,已經打掃幹淨。剛剛到三元殿,鐵書生、歐陽鶴和羅寒瑛三個已迎出來。


    肖俊一見萬永滄抱著雁秋過來,不用問,已知道羅雁秋受了傷,看樣子傷勢不輕。


    羅寒瑛急得一聲驚叫,向神醫俠萬永滄撲去,一把抓住奄奄一息的羅雁秋,大聲喊道:


    「弟弟,弟弟,你怎麽啦?」


    小白猿李福,無限憂傷地答道:「小主人中了白元化的五鬼陰風掌力。」


    羅寒瑛隻聽得兩眼發直,全身打顫,有氣無力地說道:「那是沒有救啦,弟弟,你真地要先我而去嗎?」


    說罷,眼角淚水順腮而下,人也搖搖欲倒。


    鐵書生心中一急,一個箭步,躍到姑娘跟前,輕輕扶著羅寒瑛一條臂,道:「羅姑娘,羅姑娘……」


    寒瑛一聲慘笑道:「白元化五鬼陰風掌中人無救,我弟弟完啦!」


    肖俊流著淚答道:「你鎮靜一下,我二師叔號稱神醫,也許他老人家有辦法救他。」


    萬永滄把羅雁秋送入跨院臥室,儒俠華元也聞警趕來,兩位武林名醫細心地替雁秋診斷傷勢,足足耗了有一頓飯的時間。


    張慧龍、一心大師、南天叟、肖俊等都在鬆溪真人平日打坐的靜室等著,一見倆人進來,江南神乞第一個忍不住問道:「怎麽樣,羅雁秋是不是有救?」


    萬永滄一皺眉道:「白家五鬼陰風掌是一種純陰寒毒的功力,破它不難,但一經打中,療治上卻是棘手異常。」


    尚幹露瞪著眼問道:「什麽棘不棘手,幹脆說你和華老大都沒有辦法就是。」


    一心大師喧了聲佛號,接道:「和尚中毒時,性命垂危,羅小俠慨贈武林中續命雙寶之一的回生續命散,也許他身上還有此物。」


    一句話提醒了華元,點點頭道:「如果他還有回生續命散,要療治五鬼陰風掌的寒毒,易如順手摺枝。」


    肖俊道:「晚輩去看看,他是否還存有此物。」


    說罷,動身向雁秋臥室走去。


    江南神乞心感羅小俠兩次慨贈靈藥之恩,追在鐵書生身後跟去。


    肖俊進了雁秋臥室,羅寒瑛正在雁秋榻邊垂淚,餘棲霞滿臉倦容,愁眉淚眼地站在羅姑娘身後。


    羅雁秋緩緩睜開一雙失神的大眼睛,先對寒瑛笑道:「姊姊,你不要哭啦,死也算不了什麽。一個人活到一百歲,也是免不了一死的,隻是我不能手刃害死父母的仇人了。」


    說罷,慢慢把眼光轉了一遍,又道:「大哥、四哥、蘋姊姊、霞妹妹、燕弟弟,你們都來了,我心裏很高興……」


    說過幾句話,不自主打了兩個冷顫。


    鐵書生低聲問道:「你身上還有沒有大還丹和回生續命散?」


    雁秋搖搖頭,笑道:「沒有了,她送我兩包回生續命散,一包我暗中和入開水,給尚老前輩服用了,一包送給了一心大師。」


    答完話又閉上眼睛。


    江南神乞本來和肖俊一起來雁秋臥室,但他到門口見寒瑛和餘棲霞站在榻側對泣,皺皺眉沒有進來,一個人留在門口。


    鐵書生緩緩鬆開了雁秋的手,長長一聲嘆息,離開了雁秋臥室。


    他剛剛走出房門,尚幹露立時攔住問道:「他是否還存有續命雙寶?」


    肖俊搖搖頭,低聲答道:「沒有了。」


    兩個人進了張慧龍的靜室,尚幹露就大聲叫道:「兩包回生續命散,一包救了大和尚,一包便宜了老要飯的,現在要看你華老大和號稱神醫俠的本領了。」


    萬永滄皺皺眉頭道:「那現在隻有拚著毀了他一身功力,先保得他一條命再說。」


    南天叟霍然起身,對張慧龍拱拱手道:「我兄弟不管能不能醫好,我得先找白元化報仇!」


    江南神乞笑道:「不錯,羅雁秋一條命要他全家抵償,老要飯的跟你走,咱們先到嶗山靈水崖殺光他一家子再說。」


    兩個人拔步欲走,張慧龍趕忙搶幾步攔住門道:「葛大俠和尚兄請息怒小坐,我張慧龍還有兩句話說。」


    南天叟、尚幹露入座後,兩隻眼都註定在鬆溪真人臉上,張慧龍微微一笑,道:「刀槍無眼,動上手就難免傷人,雪山派此次大舉來犯,盡出精銳高手,承幾位好友仗義援手,使三元觀得保無恙,我們三兄弟感戴莫名,武當門下弟子,在此一搏之後,固然死傷不少,但雪山派也有人橫屍濺血,白元化以成名武林的人物,攻人不備,用心可誅,羅雁秋為我們遭人暗算,這個仇自然是非報不可。武當派自我張慧龍起不論是誰,都得記著這筆帳。不過冤債有主,我們應該找白元化這個人算帳,如果葛大俠和尚兄在一怒之下,仗劍靈水崖,殺了白元化一家老幼無辜,雖可逞一時之快,但恐將在江湖上留下不義之名。雪山派撤走之時,留下十日之約,屆時白元化或可同來,無論如何,我們必先替羅雁秋報仇,葛大俠和尚兄以為貧道這兩句話,是不是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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