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瑛點點頭,輕輕的嘆息一聲,道:「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怪你,我這做姊姊的也管不了許多,不過餘姑娘命運坎坷,遭遇堪憫,她和我們一樣的有著悽苦身世,也許是同病相憐,所以我很喜歡她,你不能娶她,但一定要好好對她。」


    雁秋想不到寒瑛會單刀直入地這樣問他,不禁呆了一呆,道:「她對你說過什麽嗎?」


    寒瑛道:「你不要瞎想亂猜,餘姑娘決不是這樣的人,但姊姊看得出來,她對你一往深情,我哪裏會管得住你,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羅雁秋嚇一跳,攔住羅寒瑛,兩眼淚下,打躬作揖地說道:「姊姊,你怎麽這樣容易生氣,我哪裏敢不聽你話,爹娘都死了,姊姊當然應該管我,你打我罵我,我也決不敢還你,姊姊心裏一定是懷疑我有什麽不好,其實弟弟這顆心惟天可表……」


    話到這兒,羅寒瑛已聽得兩眼淚下,左手抱著雁秋肩膀,右手從懷中取出一方絹帕,替雁秋擦拭著淚水道:「弟弟,你不要亂想,我知道很多事都不能責怪你,我心裏也決沒有想你有什麽不好,我隻是覺得你認識的女人太多了,而且大都是對你情深萬斛,將來一個處理不好,難免要遺恨終身,就拿餘姑娘說吧!我和她認識還不到一天工夫,但我從她說話語氣中,已聽出來她對你用情極癡,我們見麵到現在為止,沒見她真正舒展過一次眉頭,弟弟,她身世夠可憐啦,你不要再傷她心吧!」


    雁秋聽完話,愁眉苦臉地說道:「姊姊的心意,要我怎麽辦呢?」


    寒瑛收了絹帕兒,笑道:「餘姑娘是個很懂事的聰明人,坎坷身世,使她養成了一種逆來順受的心性,我隻希望你能善言慰解她一懷情愁就行啦。」


    羅雁秋點點頭道:「姊姊的話,我自然不敢反對,不過我怕會弄巧成拙,如對她太親切,要是她誤會我一片用心,該怎麽辦?」


    寒瑛想了一陣,說道:「你想得也對,不過……」


    話到這,嚴燕兒一陣風似跑進來,抓住羅雁秋一條臂膀,跳著腳笑道:「秋哥哥,你教我那一招移星轉鬥手法,真是了不得,我今天初度試用,一下子就奪了玉師哥的金絲鎖龍鞭,歐陽師兄不服氣,要和我試試,哪知又被奪了他手中的一支判官筆。」


    說著話,兩隻手抱著雁秋一條臂膀,大跳起來。


    羅寒瑛隻好把未出口的話,又咽回肚裏。


    嚴燕兒大笑了半天,才看見羅寒瑛也在房裏,趕忙跑過去,作個揖笑道:「羅姊姊,秋哥哥的武功真好,隻傳了我一招,我就打贏了玉師兄和歐陽師兄,明天我再去找大師兄試試,要是再贏了肖師兄,那就算我的本領最大啦。」


    羅寒瑛聽得一動,水汪汪一雙大眼睛看著雁秋,問道:「你傳燕弟弟的什麽本領,真的這樣厲害嗎?」


    雁秋笑道:「那是散浮子師祖傳我的一招移星轉鬥手法,真是神妙無窮,隻要和對方功力不是相差太遠,可以說出手百發百中,姊姊要學嗎?」


    羅寒瑛還未及答話,嚴燕兒已搶先笑道:「秋哥哥說得不對,玉師兄和歐陽師兄本領比我大多啦,但我一樣奪下來他們手中兵刃。」


    雁秋搖搖頭笑道:「移星轉鬥手法,貴在變化神奇,出乎對方意外,一著搶了機先,才能手到功成啊,不過這雖是一招,變化卻不盡同,如能練到化境,可在千軍萬馬空手奪敵之兵刃,但這非要幾十年苦練不可,如功力和人相差太遠,那就不能奏效,何況我們還隻是略通其竅訣皮毛,你如不信,明天找你肖師兄一試便知,你決奪不下他手中寶劍。」


    嚴燕兒孩子心性,聽完話,望著雁秋問道:「那麽你是不是能奪了我肖師兄手中兵刃呢?」


    這一問,倒是問得雁秋很難回答,想了半晌,道:「我也沒有把握,你隻要能照我傳你竅訣用心練去,短期內必有進步。」


    羅寒瑛插嘴道:「弟弟,快把移星轉鬥手法教給我。」


    雁秋還未說話,嚴燕兒又搶先道:「羅姊姊,我教你好嗎?」


    他自報奮勇,羅寒瑛真還不好推辭,隻得點點頭笑笑。


    嚴燕兒鄭重其事,先把雁秋傳給他口訣,講給羅寒瑛聽,然後,又慢慢把「移星轉鬥」


    手法演習一遍,才叫羅寒瑛照著去學,他叉著腰站一邊,改正錯誤,儼然一副小老師派頭,羅雁秋隻看得要笑彎腰,但又怕姊姊生氣,不敢笑出聲來,勉強忍著,直漲得臉通紅。


    羅姑娘也被嚴燕兒改錯誤改得粉臉發熱,嚴燕兒卻神色凝重,一絲不苟的,羅姑娘也來回演習,少說也總有三四十次,嚴燕兒才點點頭道:「好啦,口決已對,手法還得要再練幾次,最少還得下三天苦工夫,才能用來克敵,秋哥哥傳了我這招之後,我白天晚上都要練習個百十來次。」


    他說完了幾句話,小臉上莊嚴神色斂去,笑著跳著跑出去,到門口又回過頭,說道:


    「秋哥哥,我去對大師兄等講,明天早上我們就在這小院裏試試移星轉鬥手法,因為中午我們都得去風月洞,恭候師父和兩位師叔功滿出洞。」


    說罷,他也不等雁秋答話,轉過身,跳著跑去。


    嚴燕兒走後,寒瑛笑道:「他做起事來很認真,剛才教我移星轉鬥手法,倒很有小師父的派頭。」


    羅雁秋點點頭道:「他不但肯用心學,而己還聰明透頂,我看,目前一身武學已不輸於幾位師兄……」


    寒瑛笑道:「不談這些啦,你別忘了我剛才給你講的話。」


    雁秋點點頭,羅寒瑛轉身自去。


    寒瑛走後,羅雁秋心緒如潮,剪不斷,理還亂,萬般情絲綿綿。


    他從淩雪紅想到了餘棲霞和司徒霜,師嫂杜月娟對他的一切行動也覺可疑,還有那荒剎一會的白衣女,慨贈回生續命散,決不能說沒有一點情意,美婢綠雲臨別時幾句話柔情萬種,這些人為什麽都對我好?這就難怪姊姊責備。


    他越想越覺得再這樣下去有點不對,紅姊姊知道了必要芳心痛碎……


    第二天天剛亮,嚴燕兒就跑來房裏,羅雁秋還躺著未起,他看雁秋瞪著眼看房頂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心事,立時移步到床前,輕聲問道:「秋哥哥,你在想什麽心事?」


    雁秋轉過臉,擁被而起,搖搖頭道:「沒在想什麽,你怎麽來這樣早?」


    嚴燕兒笑道:「哪裏還早呢?太陽已經出來啦,我昨天告訴了大師兄,他說他不信我能奪了二位師兄手中兵刃,幸好歐陽師兄和玉師兄一起趕到,替我證實了這件事情,大師兄才相信了我的話,大概等一下,他們都要來。」


    雁秋一麵聽他講,一麵微笑,一轉臉猛然瞥見案上放著一個羊脂玉瓶,心中一驚,一按床沿,身子騰空直掠過去,落在案邊,拿起玉瓶查看,隻見晶瑩透明,純白如雪,外麵雕刻有精緻花紋,高約三寸,異常好看。


    雁秋心覺奇怪,想不出玉瓶來歷,難道昨夜有人進了自己臥室不成,就說自己昨夜心緒紛亂,耳朵失靈,三元觀防備卻是相當嚴密,尤其是這座幽靜的小院,防衛的較別處尤為嚴緊,要是說有外人進來,不能沒人知道,如果說這玉瓶是自己人放的,卻又不像……他心中一時間委決不下,不由怔怔地望著那玉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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