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一頓,接道:「藍子羽的武功,本來是高過那間坤甚多,但他心中有慚,不忍下手,但在閻夫人值保之下,隻好施下煞手,活劈了閻坤,帶著閻夫人下了絕峰……」


    公孫成道:「藍天義也隨同而去麽?」


    鬆溪老人道:「那時他年紀幼小,全無謀生之能,隻好跟著藍子羽,易姓為藍,那籃子羽在武林之中,原是一個邪正之間的人物,但他對閻夫人,倒是很好。對待藍天義更是視如已出,把一身武功,傾囊相授,大約是希望在藍天義身上的舍施,以補心中一份愧咎,但那藍天義心中卻一直記著殺父之憂,有一次,在一場父子過招中,藍天義突然記起殺父之仇,忽下辣手。刺死籃子羽,藍夫人目睹其情,心中愧忿交集,閉門懸架而死……」


    王修突然接口說道:「我明白,明白了!」


    鬆溪老人道:「你明白什麽?」


    王修道:「他潛意中。對女人有一份英可名狀的痛恨。所以,忍心係了他賢淑無比,聰慧絕倫的妻子,對那位明艷照人,美絕人衰的女兒,也不是出於衷心的喜悅。」


    鬆溪老人怔了一怔,道:「藍天義又殺了自己的妻子?」


    王修道:「不錯,他殺了一個賢淑的妻子,也是助他成為江湖一代大俠的恩人。」


    鬆溪老人嘆息一聲,道:「他內心中,隱伏著對女人一種怨恨,一旦這些怨恨爆發出來,就成不可收拾之局,平日裏千般愛護,一想間可能取她之命。」


    公孫成道:「藍天義如何得到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練成絕世之技,老前輩可知曉內情?」


    鬆溪老人道:「那天義的二字是他自己所取,因他滿懷激忿,行道江湖,下手極辣,很短時間,便成了綠林道上的公敵,俠義道中人,大都在暗中助他,有些安暗中替他解圍,又有些甘願把自己得意的武功傳授給他,就這樣,藍天義在夾縫中成長起來,武功漸高,俠名日著,致於他如何得到金頂丹書,和天魔令,就非老失所知了。」


    王修緩緩說道:「坎坷的幼年,悲愴的身世,造成藍天義極端的性格,也使他學得了故作忠厚的外貌,內心之中卻潛伏無比的兇殘,他恨女人,更恨世人,為善則除惡務盡,為惡他冷酷嗜殺,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又使他學得一些假仁假義的用人手段。」


    鬆溪老人道:「當今武林之中,知曉藍天義身世之秘的,除了老夫之外,絕無僅有,但老夫亦不願把此中內情,當天下武林之麵,張揚出去,這就是老夫約請幾位來此的用心了。」


    王修道:「現在老前輩敘述往事,使我等茅塞頓開,也使人對藍天義反覆無常的變化,不再感覺驚奇了。」


    公孫成道:「藍天義心極深沉,常人難料,早有行惡之心,卻能毫不露一點風聲,隻待萬事皆備,乃開始行動,目下江湖道上,尚有很多是不信藍天義會造劫武林,老前輩對此一事是否能夠父示我等一二?」


    鬆溪老人道:「這也很難怪他們,如若是老夫不是早已瞭然那藍天義的身世,我也不會相信人言的了。」


    王修道:「目下大患已成,劫難迫在眉睫,老前輩是否有對付那藍天義的辦法呢?」


    鬆溪老人道:「這個,老夫亦無完全之策,你和公孫成,在武林之中,向以多謀見稱,難道也想不出一個辦法麽?」


    這倒打一耙,隻問的王修和公孫成麵麵相覷,良久之後,王修才說道:「藍天義積數十年的準備,確令人有無機可乘之感,還望老前輩振臂一呼,使武林同道早些覺醒,共禦強敵。也許還可為武林道上保存一些元氣。」


    鬆溪老人站起身子,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老夫相信,我歸隱這數十年間,武林中必有美質奇才,也許今夜子時的群豪大會之上,能找出對付藍天義的良謀……」


    目光凝注到江曉峰的臉上,笑道:「我看這位小兄弟年紀很輕,但他的內功,卻已修到相當助境界了。」


    江曉峰一欠身,道:「晚輩才質愚拙,還望老前輩多多指教。」


    鬆溪老人笑道:「老夫自信這一對老眼,還未昏花到看錯人的程度,看你內蘊英華,似是成就已超過了年齡甚多,縱然是天賦過人,也得下一番苦功才成,但師承亦極重要,但不知令師何人?」


    對江曉峰早得呼延嘯的教導,不敢說出金蟬子的名字,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一個替代之人,況吟良久,說道:「家師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晚輩亦不敢說出師父名諱。」


    鬆溪老人點點頭:「武林不乏這等不求聞達的隱士,那才是嘯傲林泉的高人,像老夫這般,既已退隱,仍然擺脫不了名利的糾纏,重行出山,隻算得一俗夫罷了。」


    公孫成道:「老前輩應邀出山,是為了武林正義,蒼生禍福,怎能說是為了名利的糾纏?」


    鬆溪老人微微一笑道:「為了武林正義也好,福禍也好,反正老夫是重被捲入江湖恩怨之中了。」


    目光又轉到江曉峰臉上,接道:「就老夫所見,後起之秀中,同下的是一個可造之材,但老夫知道每一個門戶中,都有他的規戒,我縱有傳技之心。卻也不便冒昧。」


    哈哈一笑,接道:「這麽吧,老夫數十年退隱生活中,研究丹藥之道,以遣寂寞歲月,練成了伐毛洗髓的靈丹五粒,服用之後,相信對你將小有幫助,此丹既無禁忌,又不需靜坐養息,每十日服用一粒就成了。」


    江曉峰急急說道:「老前輩這等厚愛,晚輩是感激不盡,但這等寶貴之物……」


    鬆溪老人接道:「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你有很好的天賦,又得遇良師,小小年紀,內功已有了極佳的成就,老夫贈送靈丹,隻不過是助你收牡丹綠葉之效。」


    目光一轉,望著那青衣童子道:「去把那瓶九轉個還丹,和護命保元丹繪我拿來。」


    那童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拿了兩個羊脂工瓶。


    鬆溪老人接過玉瓶,把一個較小的瓶子交給江曉峰,道:「這是五粒九轉小還丹,也是老夫丹爐中最為珍貴的藥物,你收著吧!」


    江曉峰起身一揖,道:「這個……這個,晚輩如何能愛。」


    王修道:「長者賜,不敢辭,張老前輩垂愛你,正是你的造化,還不快些拜領恩情。」


    江曉峰略一沉吟,伸手接過玉瓶,長揖拜倒,道:「多做老前輩踢丹之恩!」


    鬆溪老人道:「不用多禮,快快請起。」


    再打開大瓶木塞,倒出了四粒翠綠色的丹丸,分贈王修,公孫成,常明,呼延嘯每人各一粒,說道:「這護命保元丹,乃老夫練製的療傷丹藥,奉贈各位一粒,以備不時之需。」


    王修抱拳一禮道:「老前輩的厚賜,我等感激不盡。」


    鬆溪老人道:「諸位也該休息一下了,今晚三更,咱們峰頂再見。」


    話雖說的婉轉,但卻是無疑是在逐客,王修與公孫成相互望了一眼,齊聲說道:「我等就此拜辭。」鬆溪老人回顧了那青衣童子一眼,道:「你代老夫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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