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各懷心思的人,表麵上惺惺相惜,同坐一輛車,攜手而去。剩下的人亦三三兩兩地散了。相關人員按照曹操的指示,投入下邳的重建中。過了兩個月,下邳煥發新生。曹操接納原在呂布軍中的陳群父子,征陳群為自己的掾屬。同年同月,曹操受引薦,召用王模、周逵。建安四年(公元199年)春,傳來袁紹大破公孫瓚,占據幽州的消息。朝廷封劉備為左將軍,賜金印紫綬。壓力山大的劉備,在多次被董承的人“巧遇”,甚至有一次被董承本人“巧遇”後,實在忍耐不住,對著董承看似客氣,實則暗藏脅迫地道:“君如此行徑,不怕我上報給曹司空嗎?”董承絲毫不怕他的脅迫,桀桀而笑:“劉將軍若是能向司空稟報,早就去了,何至於被我糾纏這許久?”劉備冷然回視。董承繼續道,“因為將軍知道,一旦此事通稟了曹操,我定會拉將軍下水。而曹操正愁找不到名目處置將軍,必會借題發揮。這種將自己的把柄奉上,正入曹操下懷,自取滅亡的行為,將軍如何能做?”劉備道:“君欲何為?”董承從懷裏取出一條綢衣帶,作出一副恭謹之色:“此乃聖上血書,‘衣帶詔’也,劉將軍還不聽命!”劉備來不及去看那條衣帶,聞言,躬身行禮。董承念完衣帶詔中對曹操的種種論罪,取出筆,對劉備道:“劉將軍,署名否?”劉備被這半逼半就的邀請氣笑了:“備自當為聖上肝腦塗地,隻不知道這衣帶詔是真是假?”董承臉色倏然一變。劉備一瞧他這模樣,便知這“衣帶詔”果然有異,既惱怒董承的糾纏,又驚異於他的大膽。董承強嘴道:“朝中大半有識之士皆知此事,怎會有假?”劉備暗笑。若朝中有大半人參與,曹操怎會一無所知?他若這麽無能,早死在呂布的手上了,怎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不過是三兩個蠢笨之人,結成烏合之眾,在此跳腳罷了。雖是這麽想,但劉備知道,如果董承今天要不到一個結果,他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是以,劉備並未拆穿董承的謊言,故意作出一副遲疑不決的模樣,在董承的再三催促中,在那一串聯合簽名的末尾,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董承見劉備上了賊船,便放心地把他當成自己人,與他一同探討“打倒曹賊”的計劃。劉備明麵上聽得認真,內心對董承等人天真的妄想感到無語。他倒是想幫皇帝洗一洗這些“忠臣”的腦子,可又想到:能背著皇帝做出這種事,這些人不過是借皇帝的名義,替自己爭奪權力的宵小罷了,算是哪門子的忠臣?他們本質上與曹操並無不同,卻沒有曹操的半點眼力與權謀。歇了多管閑事的心思,劉備借助所謂的“反曹”計劃,反過來將董承耍的團團轉。最後,他借助董承的人脈與勢力,趁著曹操征伐袁術的這個機會,悄悄地溜了。作者有話要說:  [1]15字引自正史《三國誌》。第142章 裂痕劉備知道, 自己偷跑是要承擔極大的風險的。目前他與曹操等人正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點。在這個平衡點上,曹操縱是想除掉他, 也要礙於名聲、威信等因素,不得不按捺住心底的真實想法,表現出一副親厚的模樣。而劉備,明知曹操等著抓自己的錯處, 也裝作不知, 和曹操保持著虛假的友誼。一旦劉備選擇逃跑,這個平衡點將會被立刻打破。到那時, 曹操既有了追究他的理由,也有了除掉他的機會在偏野的山地, 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劉備深知利弊,可他還是決意要逃。因為, 曹操於他,就像一把時刻懸在脖子上的鍘刀。一旦朝中局勢有變,這把大刀,就會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在劉備成功跑路之前,呂布曾讓士兵過來找他, 請他過去敘舊。呂布已被軟禁了將近半年。一開始, 他還滿懷希望地蹲著,覺得自己很快就能被放出去,與家人團聚,重新在馬背上一展雄威。可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 每日好吃好喝的供應不曾間斷,釋放的消息卻遲遲不來,呂布日漸焦慮,call劉備的頻率也從兩三個月一次變成一周一次。劉備不堪其擾,他根本不想跋山涉水地去聽呂布倒苦水,也不想聽呂布明裏暗裏的請求。他多次告知呂布:他根本無法左右曹操的決定,甚至自身難保。然而呂布竟然一根筋地認為:曹操當初饒他一命,是因為他劉備的求情。劉備有苦難言。偏偏呂布還覺得他不盡心,言辭間逐漸多了一分怨意。劉備心頭凜然,他知道曹操的網已經四處布下,再不逃,等到收網之際,等待他的隻有一個束手就擒。因此他誆哄了呂布,叫他以赤兔馬相贈。呂布起初勃然不願,最終,敵不過劉備的軟硬兼施,將赤兔馬拱手相讓。呂布的住所素來有眾多士兵把守,這一切自然未逃過曹操的耳目。劉備此舉可以稱得上明謀,可曹操並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曹操的幾個心腹謀臣很早就向曹操進策,讓曹操提防、限製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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