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李儒緩過心緒,呂布傾身道:“先生因何而哭?”李儒回道:“儒之所以痛哭,非惟將軍,亦是為了儒自己啊!”說著,便用客觀的角度將自己的功勞陳列了一遍,又道,“我雖不敢自比陳平、張良,到底也為太師立下些許汗馬功勞,如今外患未定,竟被太師如此猜忌、冷落,如何不哭?”第99章 明日當頭聽了李儒的話, 呂布心下大震。是啊,現在大業未定,董卓尚有許多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就已對他們動輒打罵、隨意打壓。等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他與李儒還能有好結果嗎?呂布想起董卓當初招徠他時, 頭戴鎏金睚眥長冠, 身穿赤色虎紋戰袍, 威風赫赫,隻一場切磋, 就讓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丁原之武勇, 比之我如何?”“不及董侯一二。”“那奉先何不棄丁原而效忠於我?隻要你肯答應,我立即奉上金銀美酒,豪宅沃田;所轄之軍, 任爾驅使,寶器良駒, 任爾挑選。”“這……”“以君之才, 何至於在丁原帳下做一小小主簿?丁原那廝,實耽誤奉先耳。”呂布動搖了。士為知己者死。有這樣一個武藝高強的英雄豪傑賞識他、提攜他, 他還有什麽好拒絕的呢?他呂布,豈會甘願一輩子做一個不起眼的文官?在一個各方麵都不如自己的武夫底下過活?於是他殺了丁原,轉身投靠董卓。董卓確實如之前承諾的那樣, 重賞他, 重用他, 甚至說出“視為親子”這種話。呂布以為自己遇上了明主, 可沒過幾個月,這份知遇之恩就被打得千瘡百孔,一日日地磨碎。或許是從董卓變得愈加自大、愈加喜怒無常開始,或許是從西涼軍對並州軍的排擠與董卓的偏袒、視而不見開始。“昔日太師禮賢下士,故我等盡心以報。哪知世事易變,人心易更,你看今日之太師,可有半點當初的豪爽與念舊?我知呂將軍惜英雄、忠良主,可你看看太師這幾個月的行事,哪裏稱得上英雄,又哪裏能稱得上良主?”呂布猶疑道:“我等為太師賣命多時,如今還能有什麽別的辦法?”“你可知這城中,明裏暗裏反對太師的人有多少?”“先生的意思是,聯合這些人……?”“秀才舉義兵,十年不成。單憑這些人成不了大事,但要最快地在兵變後控製都城,沒這些人不行。”李儒此時十分冷靜,哪還有半點動情痛哭的狼狽,“事成之後,這些人未必不會視我們為眼中釘……不過無妨,以如今的勢態,擁兵者為王,等我們吃下城外大軍,諒他們不敢多說一個字。”呂布大駭:“這……”李儒上前附耳,在他耳邊嘀咕了半晌。呂布神色明滅不定:“……讓我再想想。”李儒彎起一道略帶邪氣的笑,躬身行禮:“若將軍定下主意,可照信上的方式告知儒,儒必傾力以助將軍。”呂布回以一禮,目送李儒離開。李儒走後,呂布的一親兵低聲道:“將軍,此事非同小可……”呂布抬手示意親兵噤聲:“李儒這隻老狐狸,看來也被董卓逼得狠了。”親兵不敢接口。呂布自語道:“無妨。目前本將軍與他尚且有著一致的利益關係,不怕他使壞……且看著吧。”他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丟給親兵:“你去找文遠(張遼),讓他過來陪我喝一杯。”親兵應下。李儒與呂布這邊的動作,江遵一無所知。事實上,江遵知道自己給董卓獻上的計策是害人的伎倆,名為試反,實為逼反。可那又與他有什麽關係?江遵的目的是轉嫁自身危機,順便除掉不順眼的人,遊家無不無辜,被不被滅門,他半點都不在乎。所以,他故意模糊了因果與邏輯,又在最關鍵的一環裏安插了自己的人。即使遊毅軟弱無能,被滅門了也不敢反抗,他也有辦法達到目的。隻可惜,時不湊巧,不但讓那兩個礙事的人躲過了陷阱,還蹦出一個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的無名謀士,變相提醒董卓,讓董卓想起策文的事,又把怒火遷回到他的身上,責令他早日解決士族之患。江遵無法,隻得在董卓給他準備的奢華房間裏思考對策。久無頭緒,在心底狠罵了罪魁禍首一通。“可恨的崔頌……”雖然他非常想找崔頌的晦氣,但並不敢直接動手,唯恐逼急了對方,對方真到董卓麵前說出一切真相。江遵隻得一個人默默地內傷。此刻,他不得不懷疑崔頌是故意把他逼到狹路,又給他留下一線生機,讓他惶恐憋屈又發作不得。“這崔頌當真可恨,莫非吃準了我為了自保,不會說出何休的事?他就不怕我無法保全自己,跟他來個魚死網破?”江遵腦補了一番自己揭露真相,何休被掌握輿論的士族們謾罵、鞭屍,崔頌懊悔不迭,在何休墓前自殺謝罪的模樣,不由笑出了聲。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被人敲響。“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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