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頌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神醫還知道意誌力對人體的影響。然而所謂的安慰劑效應並不是萬能的,意識可以改變物質,卻無法決定物質以為靠著強大的精神就能戰勝所有疾病,未免異想天開。崔頌倒是想和對方再辯兩句,然而這裏還有一個高燒昏迷的孩童,刻不容緩。他借機緩和了語氣。“想來神醫也有為難之處……你我皆不願看這孩童命喪,何不暫且放下這是是非非,先將人命救下,再論其他?”神醫到底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既然砸場的給了他台階,他順勢而下:“也罷,你倆在這守著。”說完便去汲水。有了□□的補充,又給身體表麵擦洗降溫,幼童到底撐到喬姬帶藥來的那一刻。幸運的是喬姬的藥包中正好有對症的藥,經過診治,幼童的病情得以穩定下來。喬姬留下兩帖藥,幾人便準備離開。先前罵過戲誌才的婦人有些尷尬,對著救命恩人訥訥道謝。戲誌才不平不淡地受了。崔頌多看了戲誌才兩眼:若是尋常人,出於好心出手,卻被當事人當做搗亂的惡人,惡語相向,必然十分惱火。而戲誌才不,他隻做自己想做的事,別人的態度和行為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哪怕最後婦人被打了臉,對他十分感激,戲誌才也沒有揚眉吐氣的感覺。就好像和之前的惡語相向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崔頌同樣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救急不救窮,他們隻是恰逢其會,正巧救了人。城中的情形遠比他們所想的惡劣,非個人之力能夠扭轉。然而崔頌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間矮小昏暗的土坯房裏,見到一個對曆史而言說關鍵又或許不那麽關鍵的人物。正巧在幾人即將離開之際,一道輕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少許猶疑:“阿父……你有客人嗎?”來人是任神醫的女兒,崔頌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隻見她低眉垂首,帶著家侍的柔順姿態,側身向他們行女子禮。即使未曾看見正臉,隻露出一小半白皙的側顏,亦讓人覺得麵容嬌好,賞心悅目。如果隻是如此,那倒也罷,崔頌最多感慨這假神醫的女兒真是一點也不像他。就在崔頌幾人走出房門,準備沿路返回的時候,小土坯房中傳來刻意壓低,但還是能讓人隱約捉到一耳朵的對話。“紅昌,你怎麽回來了?”“阿父,我……”姓任,名叫紅昌……崔頌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任紅昌,這個看似普通的名字,或許大部分人對它毫無印象。但是聽過戲曲,或是讀過野史的人,或許知道任紅昌是誰。這是一個在民間傳說中廣為流傳,但不管是在正史,還是三國演義中都不曾出現過的名字。但要是說起這位任姑娘在三國演義中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家喻戶曉。她叫貂蟬。“子琮?”戲誌才停下腳步。崔頌不想讓戲誌才看出異常,麵不改色地抬步跟上,隻暗中記下這間矮房的地址。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認路的行為其實沒有必要,因為,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就再次見到了任姑娘。第61章 郭氏子弈說到貂蟬, 不免讓人想起三國演義中著名的離間計。而曆史上的呂布確實也是因為與董卓的侍女私通, 與董卓嫌隙更深。既然真的有貂蟬這一號人的存在, 若想除去董卓, 最快的方式便是順水推舟, 推動曆史的進程。在崔頌看來, 三國中最擅長離間計的,非賈詡莫屬。可惜賈詡此人深諳自保之道, 對他沒有好處的事,他不可能去做。如今賈詡算是董卓部下,想要借他的力除去董卓, 難。還有可能會被他反咬一口。如此想著, 崔頌與戲誌才回到驛站。戲誌才道了句另有他事, 再次踏門而出。崔頌正欲回房小歇, 卻被人叫住。來人是那名叫江遵的士子, 仍是謙和的模樣,端方有禮地朝他一揖。說完幾句寒暄的話, 崔頌才從古代文人慣有的婉轉含蓄中聽出江遵的來意。“君可曾拜訪王溫侯”, 崔頌一時沒反應過來王溫侯是誰,畢竟說到“溫侯”大家首先想到的基本會是呂布。待江遵說了下文,崔頌才明白過來這所謂的王溫侯竟是王允的代稱。原來, 曆史上的王允雖然沒像演義裏那樣向董卓進獻貂蟬,但因為曲意逢迎, 很受董卓信任與重用, 不但官拜司徒, 錄尚書事,還被冊封為溫侯。#溫侯這個封號仿佛自帶毒性,兩個溫侯都沒有好結果#江遵這話問的很有意思。他一個身無官職、還未成年的毛頭小子,問他有沒有去拜訪位列三公的王允?作為一個國家的主要領導人,日理萬機,若是隨便哪個士子心血來潮都去拜訪一下,王允還要不要幹活了?因此崔頌猜測,江遵的意思大概是:你有意向王允毛遂自薦,成為他的幕僚嗎?這個問題讓崔頌有些意外,雖然他也想過身為“名士”向王允自薦,被征用的幾率是多少,可他向不向王允自薦……和江遵有什麽關係?雖覺疑惑,崔頌還是如實答道:“不曾。”江遵露出驚訝之色:“以君之才,足以在王公帳下居一席之地,何以不至?”崔頌“謙虛”道:“承江兄謬讚,紙上談兵之士,不敢到王司徒府上班門弄斧。”已經到王允府上“班門弄斧”過的江遵多看了崔頌兩眼,不確定他這是真的自謙還是在譏諷自己。卻見崔頌神色坦蕩,看不出一絲真實想法,江遵捉摸不透,隻得收起那些隱晦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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