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對方提到了玉鐲,現在又表現得那麽大方,他實在不願意相信這會是一個陷阱。


    雙方約在晚飯的時候見麵,定在酒店的餐廳的一個豪華包間裏,方青妍和萬衛國夫妻已經在裏麵候著了。


    袁鴻輝打量著包廂裏的這幾人, 目光在萬衛國臉上時, 很明顯多停留了幾分。


    方青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這說明袁鴻輝對萬衛國的臉是有印象的,那就不能鋌而走險, 讓萬衛國假扮她的父親了。


    她暗暗衝萬衛國使了一個眼色,萬衛國會意, 在之後的自我介紹裏,就說自己是鞏建中的朋友。


    袁鴻輝一聽, 頓時一拍大腿:“我就說你挺眼熟的,想著一定是在哪裏見過的,搞了半天你是建中的同學!”


    果不其然,袁鴻輝對萬衛國是有印象的,隻是兩人不算特別熟悉,才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來,擅長做生意的人通常也有記人的本事。


    萬衛國現在很慶幸自己沒有露出馬腳,不然事情肯定要搞砸了。


    於娜玲適時地開口道:“你好,袁先生,我叫於娜玲,是從京市過來的,至於我的來意,想必鞏先生已經跟你們解釋過了吧?”


    她的京市口音一下就能聽出來,袁鴻輝夫妻自然不會懷疑。


    “我們聽他說過了,你說這世上咋會有這麽巧合的事,簡直比戲劇裏唱得還要離譜!”袁鴻輝先是裝模作樣地感歎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你說巧不巧,當年那個玉鐲,還是誌強托我幫他賣出去的,當時我還以為是他遇到了什麽困難,才不得不變賣家裏的首飾呢!”


    把事情推到一個死人身上,那肯定是死無對證的。


    袁鴻輝坐火車的時候就跟妻子商量好了,鍋甩得一幹二淨,功勞卻要照攬不誤。


    於娜玲問道:“那玉鐲你確定上麵刻了青妍的名字?”


    袁鴻輝連連點頭:“我很確定,當時我還問過方誌強呢,問他這玉鐲是哪裏來的,他說這是他找人專門給自己女兒打造的,所以上麵才會刻著方青妍三個字,我也就沒有懷疑。”


    羅紅霞唉聲歎氣的,“誰能想到這孩子是他從人販子手裏搶來的呀,這不是造孽麽,同樣都是做父母的,這一點我最能感同身受……”


    她一臉同情地看著於玲娜,義憤填膺地道:“咱們都是做父母的,我是能感同身受的,這得是多缺德,才能心安理得地把別人的女兒當做自己的養大,這和人販子有什麽區別呢!”


    於玲娜嘴角扯了扯,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要不是她知道對方也是在演戲,隻怕還以為這人有多正直善良呢。


    “姐,我現在也不是為了追究什麽,我隻想找到我的女兒!”於玲娜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手帕,拭了拭眼角,神色哀傷,“我找女兒找了整整十二年,到了今天才有眉目,現在我隻想帶著女兒回去好好過日子……”


    羅紅霞看了一眼方青妍,她是頭一次看到長大後的方青妍,隻覺得這小姑娘長得果然出色,不像是南鄉縣這種小縣城裏會有的姑娘,和於娜玲身上那股大城市裏的氣息如出一轍。


    她心下再沒懷疑,又安慰道:“是的,女兒找回來了就是最好的,新聞裏都說被人販子拐去了的孩子,能活下來都是少見呢,更別說這姑娘長得這麽周正水靈,肯定是沒吃過苦的……”


    於玲娜點了點頭,一臉感激:“謝謝你,姐。”


    兩個女人一時竟聊得投緣。


    袁鴻輝重重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於女士,您丈夫不在嗎?”


    於娜玲便說道:“他臨時有事先回京市了,公司裏總是缺不得他,總是忙不過來……”


    這個理由倒是合情合理,越是有錢人,時間越是珍貴。


    袁鴻輝心下還是有幾分懷疑的,不過他這次回南鄉縣算是做了充足的準備,關於當年的事他也沒有透露太多,不會有麻煩扯到他身上來的。


    這般想著,他便說道:“對了,我記得你想打聽那個玉鐲的去向?”


    於娜玲從包裏拿出一個錦盒來,打開錦盒後,裏麵躺著一隻白玉鑲金的鐲子。


    袁鴻輝夫妻都伸長了脖子看去,於娜玲卻隻是亮出這麽一眼就把錦盒收起來了,笑道:“另一隻鐲子應該跟這隻長得差不多,鑲金的花紋是對的,你們當時賣的那個鐲子,確定和這個長得一樣嗎?”


    看到那玉鐲,袁鴻輝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其他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但這玉鐲擺在眼前,那就肯定錯不了。


    那玉鐲還沒被方誌強捂熱,就移交到了他的手裏,之後又很快被他的妻子賣掉了。


    就算方青妍真的從方誌強口中得知了一些當年的情況,但也不可能見過這個玉鐲,更不可能知道這玉鐲原本是有一對的。


    於娜玲拿出來的這個玉鐲,和當年那個玉鐲幾乎一樣,就算有人知道那個玉鐲的存在,但沒有親眼見過,也不可能憑借想象而打造出個一模一樣的來。


    所以,這對玉鐲肯定是真的!


    袁鴻輝連連點頭,“沒錯,那玉鐲式樣就和這個差不多,應該就是同一對。”


    聽到這句話,方青妍臉上閃過一抹嘲諷。


    於娜玲手裏的玉鐲當然是假的,是她去省城的批發市場淘來的假白玉鐲子,然後拿到金器店去鑲的金紋。


    上輩子那對玉鐲是找回來了的,天天戴在她手上的玉鐲,她怎麽可能不記得樣子?


    看袁鴻輝夫妻這模樣,她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


    袁鴻輝夫妻不肯出麵證明她的身世,不僅僅是怕麻煩,恐怕還是因為這玉鐲被他們偷偷賣掉了。


    方誌強就算偷偷收養了她,但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這麽絕,把能夠證明她身世的東西直接銷毀掉,他要有這麽冷血,又何必把這種事情交給袁鴻輝去做?


    那麽貴重的玉鐲,反手一賣就是大筆的錢!


    所以,賣掉玉鐲的人其實就是袁鴻輝夫妻兩,他們臉皮也是有夠厚的,居然把一切都甩到一個死人的身上!


    當然,就算知道了這些,方青妍現在也不會說什麽,她還要等袁鴻輝夫妻上鉤,乖乖去公堂上替她作證。


    聽袁鴻輝這麽一說,於娜玲便笑了笑:“你們看到了上麵刻的字,那肯定就錯不了了,所以你們當時把這玉鐲賣給了誰?”


    袁鴻輝道:“賣給了南鄉縣的一家金器店,不過都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家店還在不在……”


    他都已經把賣玉鐲的事甩鍋給方誌強了,自然不怕把真相說出來,而且他也希望這對夫妻能把玉鐲找回來,找回來了他提供的信息才算是有用,對方才會真心實意地感激他。


    於娜玲自然問起那家金器店在哪裏,袁鴻輝一一告知,還找服務員要來紙筆,把地址寫了下來。


    鞏建中看了一眼那地址,便說道:“這家金器店好像還開著,不過老板已經換人了,是原來老板的兒子,老人家雖然退休了,但還是記事的。”


    袁鴻輝也點頭,“那老頭肯定記得這事兒,他自己也說那玉鐲少見得很,當時就盯著看了好半天,說不定還想得起來玉鐲上刻的名字。”


    幾人便商量等飯後去金器店裏問問情況。


    很快,桌上的菜上齊了。


    推杯問盞間,鞏建中說道:“鴻輝啊,既然你能提供這些消息,那說明你也算是當年的知情人之一了,現在他們夫妻兩想帶方青妍回去認祖歸宗,遇到了一些難題,可能需要你幫忙。”


    “盡管說,隻要是我能幫得上的!”袁鴻輝答應得十分痛快,他現在隻想在於娜玲麵前刷好感,好能換來更多的好處。


    鞏建中卻問道:“你應該還記得方姨吧?”


    方姨指的就是劉佩珍。


    袁鴻輝皺起眉來,光是聽到這個名字,他就已經想起了許多不愉快的回憶,小時候他不過吃了方誌強一個白麵饅頭,被劉佩珍追著念叨了一下午,最後劉佩珍還從他家裏拎走了一個白麵饅頭,害他被家裏打了一頓。


    他點了點頭,“記得的,方姨身體還好吧?”


    鞏建中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方姨是什麽樣的人你也知道,她現在還在為難誌強他媳婦兒,不肯承認當年是誌強要把青妍留在身邊,還非要說是誌強他媳婦兒把她的孫子給賣了。這事兒鬧得不可開交,這邊青妍的親生父母找來了,方姨還是不肯放人,說是要去打官司,還要鬧到電視台去……”


    話到這裏,袁鴻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想讓他去當證人。


    於娜玲也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問道:“方先生肯把玉佩交給你,那說明他很信任你,他當年是怎麽從人販子手裏救走我女兒的,你能說一說嗎?”


    袁鴻輝做出思索的表情,道:“其實,當年這事兒我也在場……當時是在醫院,誌強媳婦難產,有個婦人從產房抱著女嬰往外跑,我覺得不對勁,就上去阻攔了一下,結果那人丟下女嬰就跑了!我覺得不對勁,就追了上去,誰知道那人一眨眼就沒影了,後來那女嬰也不見了!我回醫院一看,就聽說誌強媳婦生了個女兒……”


    說著,他長歎一聲,“我當時是不知道誌強媳婦的孩子沒保住,還把人販子手裏的女嬰給偷偷留下來了,我要知道的話肯定會阻止他的,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他這話算是把功勞全攔在自己身上了,不僅把自己摘了個幹幹淨淨,還把自己標榜從人販子手裏救出女嬰的英雄。


    要不知道真相的,隻怕就信了他這鬼話了。


    大家對袁鴻輝是什麽人品心知肚明,都很默契地沒有去反駁他的話,畢竟要哄著人家去公堂上作證的。


    於娜玲問道:“那那個人販子呢?後來被抓住了沒?”


    袁鴻輝知無不言,“被抓了,但聽說沒判刑,關了一段時間就放了,畢竟不是那個組織裏的核心人物。”


    方青妍卻記得,上輩子那人販子後來又被抓起來了,據說是因為以前幹了幾票這樣的買賣嚐到了甜頭,後來又重新幹起了這樣的勾當才被抓的。  當時,她的親生父母也在調查她被拐賣的真相,這個人販子算是撞到了槍口上。


    袁鴻輝強調,“你們想讓我去作證也不是不行,但你們也知道,這事兒歸根究底和我是沒關係的,都是方誌強自作主張把那個女嬰抱回家的!”


    要的就是袁鴻輝去作證,至於他的這些謊言,現在方誌強不在人世了,沒有人可以來對證,方青妍暫時沒工夫去追究。


    鞏建中道:“那到時候打官司,你就和法官這麽說!”


    於娜玲也說道:“袁先生,你放心,隻要你幫我們打這個官司,報酬你盡管提!”


    這口氣大得!


    羅紅霞心花怒放,嘴上卻說道:“這是什麽話,我跟你投緣得很,就跟自己親妹子一樣,把真相說出來也不過舉手之勞……”


    一邊說著,她一邊在桌下掐袁鴻輝的大腿,衝他使眼色。


    袁鴻輝怪不情願的,但還是清了清嗓子,說道:“沒錯,我和紅霞跑這一趟雖然不容易,但我和誌強畢竟有著這麽多年的交情,當年眼睜睜看著他犯錯的我也有責任,青妍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說出真相是應該的,我們不是占這種便宜的人!”


    小恩小惠的,他們可看不上,不占小便宜,是要占大便宜!


    京市來的豪商,這樣的人他們這輩子都不見得能有所交集,這個人情賣出去以後還怕沒有好處拿?


    方青妍看著這兩人的嘴臉,心裏覺得很好笑。  上輩子袁鴻輝在她的親生父母麵前,隻怕也是這麽說的吧。


    夫妻兩這“義正言辭”的,一時叫其他人不知該怎麽接話。


    還是於娜玲最先反應過來,笑嗬嗬道:“先別這麽說,等事之後我們再商量也行!”


    袁鴻輝點了點頭,大家便都吃飯談天,默契地都沒再提這事兒。


    而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一道身影突然躥了進來,竟是個身材瘦小的老太太。


    老太太走過來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問道:“誰是方青妍的親媽?”


    第48章 祝賀


    來人不是劉佩珍又是誰!


    於娜玲傻愣在了那裏, 她下意識去看方青妍,這情況到底是認還是不認呢?


    鞏建中最先反應過來,站起來說道:“方姨, 你這是幹什麽,我們還在吃飯呢!”


    劉佩珍呸了一聲,“我管你們吃沒吃飯,我就想問方青妍的親爹親媽是誰,我們方家替她養了這麽多年的閨女,她打算怎麽回報我們!”


    她目光一轉, 視線落在於娜玲身上, 逼近了一步,“是你吧!”


    當著袁鴻輝夫妻的麵, 於娜玲當然不敢否認, 看著劉佩珍身後那幾個凶惡的漢子, 本能地點頭說道:“沒、沒錯,但是老人家,有什麽事咱們慢慢商量……”


    “我跟你商量個屁!”劉佩珍一口唾沫飛出去。


    於娜玲躲閃不及,那口唾沫飛在了她的頭發上。


    她自小在京市長大,來到南省後也都是在省城和一些文化人打交道, 哪裏見過劉佩珍這樣沒下限的鄉下婦人, 一時嚇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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